燃燈古佛以為自己抓住了孟遊的蹤跡,於是放出自己的一道慧光。


    那慧光奇妙無窮,雖然在虛空中並不能隨心所欲,但在關鍵時刻足以突破時空隧道的壁壘,發揮奇效。


    “恭喜古佛!”


    “古佛神通莫測,妖邪不侵。”


    “古佛仁德,佛法廣大。”


    三個尊者眼見通明鏡中的人影被慧光罩定,於是齊聲恭賀。


    然而,慧光一閃而逝,竟然被通明鏡中的人影給擒在了手中。


    “多謝古佛,本王還在納悶,到底是哪一位佛祖竟有如此大神通,借著慧光一看才曉得原來搗鬼的是燃燈佛。”


    孟遊的話帶著幾分戲謔,並不客氣。


    燃燈佛大驚,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得道之時獲得的一道慧光不僅無功,並且反而被別人輕易所奪。


    孟遊在時空隧道中,以捕獲時光禿鷹的手法同樣捕捉了慧光。


    不僅如此,孟遊更就手將這道慧光投入了自己的混元乾坤鍋之中,將之徹底消滅。


    孟遊不貪心,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收服這燃燈佛的慧光,於是毫不遲疑、當機立斷,做出了決斷。


    “罷了,老朽看走了眼,這來的居然是一位天仙位業者。”


    “天仙位業?”三個尊者大吃一驚,幾乎異口同聲地唿道。


    燃燈佛點點頭。“慚愧,老朽剛剛還大言不慚,指責他誤入歧途,將來必受仙劫之難。他也不客氣,反唇相譏,說我一門上下沒有一個天仙位業,將來誰遭仙劫猶未可知。老朽不以為然,還當這位施主是嘴硬,沒想到……哎……老朽最後反倒成了那井底之蛙。”


    “他是天仙位業者又如何?古佛的修為未必在他之下啊!”


    “我與二位尊者剛剛進來,雖聽得不真切,但也稍微掃到了一些古佛的話,那人搶奪古佛的時空禿鷹,的確是霸道無理……”


    三位尊者急忙勸慰,但這些好話並不能改變古佛心頭突如其來的失落。


    非是佛無心,而是鮮有觸及佛心之事。


    “三位尊者無需多言,天仙就是天仙,此事與修為無關,而是境界有別。”


    三個尊者麵麵相覷,不明白古佛的意思。


    境界與修為難道無關嗎?


    “天仙位業者未必比咱們更厲害,在法術的修為上未必更強,但他們是唯一能真正窺探天機的存在。我們佛宗與道門不同,境界劃分有異,求的是佛果、羅漢果,想得的是超脫生死輪迴,躍出六道。”


    “然而,無論是過去諸佛,現在諸佛還是未來諸佛,其實都仍在天意之下。過去,老朽也曾以為自己已經逃脫四方十世,不在三界之中。可惜,天意無邊,無論你喜歡或不喜歡,它始終在那裏,遠比三界廣大,遠比宇宙浩瀚,遠比過去未來萬萬世更久遠……唯有天仙位業者可窺天意。他以有知對我這無識,老朽敗得徹底啊……”


    “無論老朽怎樣自覺高明,終歸是錯了……”


    細細迴味孟遊的話,古佛隻覺得氣惱與無奈無窮無盡。自己以為對方的觀點荒謬至極,但對方竟比自己更接近天意,看得更加真切。


    煌煌天意,從不以旁人的意誌為轉移。順之昌,逆之亡。


    到底誰誤入歧途?


    誰能想到,一次短暫的對決,一次不經意的接觸,居然讓燃燈佛的佛心碎裂。


    通明鏡突然黯淡,失去了掃視虛空的能力。


    孟遊聽不到古佛在虛空中的歎息,而是挑選好一處寂靜的地方跳出了時空裂層,完成了這條迄今為止最長的時空隧道。


    佛堂內,油燈長明,檀香幽幽,別有禪意。


    孟遊微微一笑,暗道,既然來了,就別錯過這個機會,留下點什麽東西吧。於是用法力在佛堂數個隱秘之處,留下了金字:


    “參禪問佛,不如金蟬一味。輪迴涅盤,何不一世長生。”


    寫完,孟遊還不甘心,又隱著身形,偷偷摸到了大雄寶殿外。


    說來也巧,剛到大殿外,就聽見殿中有人爭吵。


    “咦,佛祖講經論道的聖地,八百羅漢聽封的寶殿,怎麽還有人敢在此爭吵?”若不是孟遊算定了時間,知道此刻孫行者正在號山枯鬆澗趕路,差點還以為在裏麵攪鬧的又是齊天大聖那個猴子。


    佛祖有慧眼,能看穿四方十世、過去與未來,孟遊不敢怠慢,在自己的周圍加布了一層禁製,這才悄悄入殿。


    今日的大雄寶殿冷清異常。


    之所以冷清,是因為大殿上除了佛祖一人外,隻有兩道虛影懸在半空。爭吵的正是兩道虛影。


    佛祖麵目慈祥,周身霞瑞蒸騰,但表情卻與往常大不相同,微微有些窘迫,足以說明在他麵前發生爭吵的二人來曆不凡,地位尊崇。尊崇到連佛祖也不好勸阻。


    “金蟬子西來,背後不知道藏著多少老君的計謀,與其讓他曆經艱險,不如派個羅漢將他馱來便是,何必大費周章?萬一事有意外,咱們豈不是白費了一場心機?”


    “師弟,這事早有定論,金蟬子曆轉十世,非得一步一步走來西天,方能迴複完整之身。他不完整,西來何益?”


    “不,那不過是你的一麵之詞,我從不如此認為。”


    另外一道人影歎了口氣。“師兄,你難道看不到天意嗎?這是天意使然啊,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什麽天意?哼,你我修成金身,劈開天劫,聚成三花,籠住五氣,所謂何事?怎麽修來修去,如今有了通天徹地之能,倒頭來還在忌憚所謂的天意?天意渺渺,或許根本不存在!”


    “就算天意不存在,你若派人去馱三藏,老君立刻知曉,一場大戰在所難免,你可有把握一定勝他?別忘了,三藏西來,沒有老君的首肯,是無論如何做不成的……”


    “又是老君!哼,他非要設下這些限製,背後必有陰謀。你們明知道他有陰謀,還要助其成事嗎?”


    “他有陰謀,我有陽謀,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又是天?又是天!結成了佛果,咱們已經脫離了天地,在乎天意何用?”


    ……爭吵越發激烈。


    孟遊冷笑一聲,暗道:“凡事皆在天意之下,仙佛亦不能免。”


    就在這時,佛祖突然說道:“兩位恩師稍歇,那三藏走到了號山,命中注定的劫數似乎還有大變化。南海觀音大士依照約定,已經前去解厄,但恐怕還不足夠,兩位恩師看看派誰去支援為好?”


    孟遊一驚,那佛祖雖不是天意會成員,但居然能前瞻到事情的變化,預估到自己帶來的影響?果然名不虛傳。


    一念及此,孟遊立刻退走。


    下一刻,佛祖的慧眼之光照來,差點捕捉到了孟遊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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