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頭老妖怪吃得津津有味,將原本用於試煉的炭燒牛肉瞬間啃得一幹二淨。


    “嗯……”一隻妖怪不住地點頭,眼睛眯縫著,顯得意猶未盡。


    另外一隻妖怪則陶醉得張揚,毫不掩飾自己的癡迷,讚不絕口。“好吃,好吃,這是我吃過最好的牛肉……比教主的手藝還……還是…稍微差一點……”


    最後關頭,他突然醒覺,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嘴,吐露了不該吐露的心聲,好在總算懸崖勒馬,扭轉了迴來。他為自己的機警喝彩,尷尬地大笑了幾聲。


    白麵皮的妖怪努力壓抑自己的表情,將最後一塊肉吸入嘴裏,深吸幾口氣,平靜了片刻,又瞥了一眼自己需要庇護的小妖怪,最後生硬地說道:“不合格。”


    幾個負責審核的妖怪全都強打精神,心照不宣地附和。


    “是……不太合格……”


    “嗯,豬牛羊三牲,選牛肉就錯了……”


    “確實,味道馬馬虎虎……馬馬虎虎啊……”


    孟遊笑道:“噫,我們這一組二十個道友做的可都是牛肉呐……”


    白麵皮的妖怪一驚,抬頭細細一看,果不其然。眼前二十個妖怪,包括自己需要照看的小妖,無一例外都選擇了牛肉。


    “蠢材,真是蠢材,不是提醒他不要選牛肉了嗎?”白麵皮的妖怪咽了幾息,沒有說話。


    這是個巧合,也是個意外。


    “大家都做牛肉又如何,你的牛肉不合格!”


    孟遊冷笑一聲,迅速選出另外一塊牛肉,如法炮製,眨眼又做出了一塊炭燒牛。頓時,香氣再度四溢。


    若是以往,孟遊的菜肴必定內斂,香氣多半隱而不發。但麵前的妖怪都是粗俗之輩,所以孟遊因人而異,故意將牛肉做得奇香無比。


    霎那間,幾個評審妖怪心神搖蕩,把持不住,不能自已。


    “快快快,呈上來。”


    “好香,好香,正好老子沒吃夠……”


    看著幾隻妖怪暴露本性,孟遊得意地一擺手。“我這牛肉不合格,幾位不怕汙了舌頭?”


    “你!……剛才我嚐得其實不是很仔細,再嚐嚐興許能更加確定。”


    “小妖怪,你不是想加入我們香廚教嗎?快,肉拿上來,還有機會的……”


    白麵皮的妖怪十分矛盾,一方麵禁不住美食的誘惑,一方麵又怕幾個評審妖怪改變初衷,於是粗聲粗氣地威脅道:“少廢話,合不合格我們說了算。讓你把肉呈上來,你就得乖乖地呈上來。再說了,你這肉是替你這位同伴做的?那就不屬於你。”


    通天教主樂得看戲,一聳肩。“我無所謂,一切由我朋友定奪。”


    “哦?我非得將這肉呈給你們?”孟遊若無其事地將炭燒肉一扔,扔到了山崖下。附近,一窩懵懵懂懂即將化妖的狗崽子立刻衝將出來,搶搶鬧鬧,把一塊牛肉風卷殘雲,全部吞咽幹淨。


    孟遊這一手,出人意料。


    幾個妖怪評審麵麵相覷,做夢也沒想到眼前的小妖怪居然敢如此膽大妄為。


    “哎呀呀,氣煞我也,敢把我的肉喂狗!”


    孟遊忍不住笑道:“你分明站得好好的,我何時拿你喂狗了?”


    說話的老妖蓬頭散發,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漏洞,氣得愣在當場,緊跟著滿臉緋紅,一拍石桌。“找死,找死!來呀,給我拿下!”


    頭頂生角、原本想要收攏孟遊的妖怪也嚇得一咋舌,心說:“這家夥的膽兒可真夠肥的,這得不知道天高地厚到什麽程度,才敢來香廚教犯渾啊……我還是離他遠點吧……”


    妖怪在最近幾百年不斷壯大,在方方麵麵學習人類,所以才會有美食崛起這迴事。但妖怪畢竟是妖怪,生性直爽,愛看熱鬧不嫌事大。


    眼瞅著要鬧將起來,不少妖怪隨即開始起哄。


    “好小子,是妖怪哪一族的?夠膽啊!”


    “別怕,別怕,跟他們打一架,我看你行的,大不了被打死,讓人吃肉唄……”


    也有膽子小的,想起不久前剛剛死於非命的妖怪,於是壓低聲音提醒道:“這是香廚教,可不是一般的山寨。就算一般的山寨,頭領也容不下你這樣放肆,快跑吧……”


    隨著一聲雷霆怒吼響起,附近所有起哄議論的聲音即刻消散。


    一個猶如石頭的巨大妖怪被召喚前來,準備阻止‘鬧事’的孟遊。


    “白臉長老,要抓的是這個小子嗎?”石頭怪嗓子並不粗壯,反而尖細,出乎人的意料。


    “就是他!給我抓起來,剁碎,拌成餡兒,做肉鏌鏌!”白麵皮的妖怪可謂惱羞成怒。


    “遵命!”石頭怪和其他小妖怪一樣,都是肉眼凡胎,哪裏看得出孟遊的底細,不知好歹,伸手去抓孟遊,卻‘一不小心’跌落一跤,滾下了山崖,摔得粉身碎骨。


    白麵皮妖怪與幾個評審大跌眼鏡,誰也沒想到還會發生這種意外。“奶奶的,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快,再來人,再來人!給我抓住他!”


    這一次,整隊衛兵湧上來,氣勢洶洶地將孟遊團團圍住,顯然是動了真格。


    再沒有小妖怪敢風言風語。


    “滾!”孟遊輕輕地喊了一句,不知道使了什麽法子,那整隊衛兵竟然真地紛紛倒地,然後各自蜷成一團,朝著山底下滾去。


    如此一來,眾妖皆驚。


    幾個評審妖怪,本就是香廚教的長老,到此刻終於發覺不對勁的地方。


    長老之首,那個披頭散發的老妖怪正色地說道:“小妖怪,你到底是什麽來頭?敢來我香廚教鬧事,怕是不知道我們的底細吧。”


    “知道底細如何,不知道底細又如何?”孟遊有恃無恐,雙手環抱,大喇喇地站在原地,毫無懼色。他與通天教主原本隻是出於好奇,前來一探,沒想到卻被一群妖怪‘不公平’地對待,自然激起了孟遊的脾氣。


    一個混元真仙,豈能被妖怪嬉耍而不反擊?這不是孟遊為人處世的道理。更何況,孟遊還有一個不能說出口的打算,需要尋找機會實現。


    “好大的口氣!”披頭散發的妖怪厲喝一聲:“不管你使用了什麽法子,雖然打敗了我一隊衛兵,但我實話告訴你,在這南疆之地,還沒有哪個妖怪能被我香廚教放在眼裏。今天,你休想活著離開!”


    “哦?這麽說來,你們香廚教有靠山咯?”


    “哼,不怕告訴你,我們香廚教的確有靠山。而且是大到你想象不出來的靠山!”


    孟遊看了一眼通天教主,露出饒有興致的笑意,然後迴答道:“不知道是三清中的哪一位?還是四禦中的哪一位?還是四大妖君的中某一位?”


    眾妖嘩然,因為孟遊說話的口氣確實太大。在小妖怪們看來,什麽三清四禦那都是遠到不真實的存在。在南疆之地,香廚教之山,用不著這麽大來頭的靠山,僅僅是一個天君就足以威震四方。


    眼前的孟遊開口閉口就是三清四禦,空口白牙,張嘴就來,顯得他自己好像跟三清四禦很熟似的,當然讓人覺得他是虛張聲勢,或者是好高騖遠。不少妖怪都在心頭問了一句:你自己又是什麽來頭?


    “你別管我家的靠山是哪一位,你一個小妖怪又有什麽來頭?”白麵皮的長老與眾多圍觀的妖怪一樣,有此一問。“話別說得太滿,不然死相難看。”


    孟遊大笑兩聲。“不是要跟我拚個你死我活嗎?還問我是什麽來頭做啥?想必是諸位膽怯了?我也不怕告訴你們,本王是粉桃山天廚教的教主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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