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的弟子,豈是等閑?


    僅僅片刻後,天都靈尊法師便擺脫了孟遊的神通,隨即從迷夢中驚醒,但仍禁不住流了一身冷汗。


    “想要救迴你們的人,叫你家的大人親自來吧!”通天教主得意至極,在迷霧中放聲大笑。


    孟遊的迷霧包含乾坤異數,隱藏天地真容,讓天都靈尊法師看不透當中的底細。加上自家的師弟被擒,天都靈尊法師心慌意亂,隻得掉頭離去。


    老君在此布下大陣,交給天都靈尊法師看護,如今被人搗亂,讓天都靈尊法師進退失據。


    “上人,戰況如何?”萬麟紫帝君帶著麾下諸妖迎將上來。他受天都靈尊法師的邀約,前來守陣,沒想到正好遇到了大戰。


    “哼,你看不見嗎?我師弟被人抓了!”天都靈尊法師正在著急,加上他一向也瞧不起下界的妖王,所以語氣急促,自然而然地讓人覺得他居高臨下、頤指氣使。


    妖君麵不改色,依舊帶著笑意,但他身邊幾個忠心耿耿的妖王卻立刻心生怨意,躍躍欲試,想要反駁幾句,都被萬麟紫帝君提前攔住。


    “道尊大人在這裏設陣,準備煉魔……眼前這些人似乎也並非是魔頭,怎麽也跑來湊熱鬧了?”萬麟紫帝君不急不躁,繼續詢問。


    老君是要來煉魔,還是來‘一顯身手’?是來弘揚道氣,還是來嚇阻佛宗?……妖君不得而知,也毫不關心。他需要做的事,就是讓天都靈尊法師滿意,自己好在老君那裏交差,餘者皆不重要。


    天都靈尊法師畢竟是得道的仙人,就算瞧不起下界妖王,也沒有必要時時刻刻都表現出來,更何況這些妖王都是效忠自家老師的,自己不能過分僭越。因此,他深吸一口氣,收斂脾氣,恢複了真仙氣度,這才緩緩說道:“老師在這裏設陣,大有深意,非是你我可以猜度的……而且知道此事的人極少,我看這些人是湊巧碰到,以為有便宜可占,所以攪和了進來……”


    “他們的確不是魔頭……應該和你們一樣都是妖王,還有屍魔……也是我大意了,當初那幾個人闖將進來,我就不該和他們糾纏,放他們過去便罷。哪裏知道,這幾個家夥手底還挺硬,在我的四都天陣裏鬧了幾日,不僅沒事,反而撕破陣門逃了……”


    天都靈尊法師沉吟片刻,繼續說道:“來者不善。剛剛那迷霧中有人叫囂,讓我去請我家大人……莫非……”


    萬麟紫帝君忙道:“仙長過慮了……放眼三界,誰不知道您是太清大天尊的入門弟子,修為深厚、德高望重。誰敢如此囂張,敢挑釁大天尊?……小王以為,這群妖怪恐是三界偏遠之地來的,沒啥見識,怕是不認得仙長您本人呐……興許……興許是個誤會。不如,讓小王派個人去問問,若真是誤會,叫他們送還玄都法師,再給仙長您賠禮道歉,您看可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太上老君正在平頂山看護自家兩個童子,與孫行者周旋,隨時都可能親臨。天都靈尊法師可不想讓師傅撞見自己現在這般狼狽的樣子:師弟沒了,大陣損了。


    那可是自己的無能!


    又沉吟了些許功夫,天都靈尊法師點點頭。“妖君在妖族中才是真正的德高望重,這些小妖想必不敢忤逆妖君。既然妖君出麵,想來一切應該是迎刃而解……那就有勞了!”


    說完,天都靈尊法師一甩衣袖,帶著兩個隨從道人隱入雲層,派發符咒,邀請自己另外的師兄弟趕來助陣去了。


    “哼,什麽東西!真把咱們當成是奴才了?”萬麟紫帝君身邊,他最得力的手下,銀伯,不滿地哼道,顯然對天都靈尊法師的態度不服氣。


    萬麟紫帝君急忙阻止。“不可胡說。也不想想這是什麽地界,天庭之下,神佛漫天,你隨便一句話都能叫咱們萬劫不複,知道嗎?謹言慎行,不許多嘴!”


    銀伯還是第一次見到妖君如此緊張,更是第一次被妖君直麵嗬斥,臉上火辣辣的,下不了台,賭氣地說道:“君上,您什麽時候這麽膽小怕事了?就算是老君親來,咱們也不必怕他。西方萬族,十萬妖軍,還怕不能把淩霄寶殿鬧個底兒朝天?五百年前,那猴子單槍匹馬,最多有幾個幫手,不也鬧翻了天嗎,咱們還不如那猴子不成……”


    “越說越不像話!”萬麟紫帝君的臉色沉了下來,但銀伯是他多年好友,他不得不解釋兩句。“猴子?他才什麽道行,懂得什麽天高地厚?他厲害?那他現在在幹嘛?還不是乖乖地給唐僧當牛做馬,能比咱們更快活自在不成?……不是不能逆天,你得要有逆天的本事才行。老君深不可測,三清勢不能擋,非你我之敵。懂嗎?不曉得敬畏,那是莽夫。懂得敬畏,那才是勇者!”


    “是!”銀伯被說服了。萬麟紫帝君能以尋常出身而攀上妖君的地位,自有過人之處。


    於此同時,被幾個妖王提到的猴子孫悟空,情不自禁地打了幾個噴嚏。他用手擦拭了一下鼻子,嬉皮笑臉地對麵前的老道人說道:“老倌兒,咱們也是老相識了,這寶貝葫蘆,還有這幌金繩就送給我了吧。”


    孫行者曆經苦戰,幾迴算計,好不容易降服了金角與銀角大王,老君就出現了。孫行者已然得了太白金星的提點,心如明鏡,卻不點破,裝傻充愣,與老君插科打諢。


    “大膽!”老君眉頭一豎,佯怒道:“這幾件本是我的寶貝,你怎敢欺心討要?”卻對孫行者稱唿自己‘老倌’絲毫不氣。


    那猴子,不依不饒。“雖是如此說,這兩個童子畢竟是你家的人,來下界作怪,你可也有看管不嚴之過吧,總得給老孫些許補償才是。”


    老君大笑兩聲。“不可錯怪好人。此乃海上菩薩管我借了三迴,送他們在此為妖,考驗你等師徒西去的心意。【注】這一切,皆不是貧道的因果,乃是你佛門的因果,與我何礙?”


    孫行者聞言,心頭急動,嘀咕了幾句。


    “猴頭,你的心思本尊全然明白。隻要你好生護送唐僧西去,待你功德圓滿時,你的兩個兄弟貧道自然給你完璧歸趙。”


    孫行者乃是重情重義之人,沒想到自己的心事被老君識破,急忙跪倒。“老君若是如此說,老孫沒有不盡力的道理。可天南海北,老君何處尋我大哥?”


    “這有何難?西方佛老號稱有慧眼可以看盡十方世界,前世今生事。我道法無量,你以為貧道做不到不成嗎?”


    孫猴子根骨超凡,立刻叩首。“多謝老君!”哪裏還有半分外界傳言的桀驁不馴。


    “去吧,此間事了,已與你師徒再無瓜葛。記住,唐僧西去的功德就是你的功德,萬不可動搖。不然可就枉費了老夫當年八卦爐中放你一馬的苦心了……”


    猴子一激靈,想起當年八卦爐中那句‘巽位有風’的話,再抬頭看時,哪裏還有半點老君的蹤跡?


    注:西遊記原著的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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