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他所帶人手不多敵明我暗若是對方接二連三刺殺,他們一行人怕是難全身而退。於是當夜,世子爺便飛鴿傳信去京城,請蕭衍派人過來。另一方麵,跟董文遠言明,將宜城府衙的護衛也調來身邊。


    鑄私幣之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隻是,盡管已經早作安排,第二波的刺殺來得比預料的還要早。


    隔了三日世子爺帶著夏曉去宜城東向的鑄鐵坊。案子有了新進展隻是一行人還未到達目的地便遭到了猛烈的刺殺。


    此次並不像初次的試探,刺客武藝均在一流水準侍劍等人應接不暇。叫二十來個刺客潛伏在坊間的屋頂,箭矢飛過驚動了馬車。


    駿馬被利刃刺中失控地衝撞了出去周斯年下意識地將一旁的夏曉抱在了懷裏。


    夏曉一愣,看了眼周斯年的下巴,心突然跳了起來。


    世子爺沒顧得上自己的反應,他出手很快,立即抓住了車窗。身子一矮靠到車廂便穩住兩人,避免顛簸中撞傷。


    然而刺傷馬匹的箭頭上塗了刺激的藥物,駿馬雙目刺紅,奔跑出幾裏地速度還不見減慢。邊跑邊發出嘶嘶悲鳴,漸漸地口吐白沫。馬車一路越過城區,穿過郊外的村莊,直接撞進了城外的樹林。


    馬車上的布料都被伸展出來的樹枝勾劃的支離破碎,搖搖欲墜地,露出了裏麵坐著的兩個人。


    夏曉兩眼發昏,快被顛得吐出來。


    周斯年緊緊將人勒在懷中,警惕地聽著車外的動靜,俊臉上冷得徹底。


    馬車的速度很快,他冷靜地看著窗外的景致飛逝,慢慢估算著時辰。直至馬車進入林間空地,世子爺當機立斷地拔劍,一劍砍斷了韁繩。車廂被拖行了一丈有餘,才慢慢停下來。


    車廂停下後,夏曉捂著心口深吸了一口氣,濃密的眼睫顫得飛快。


    劃空而來的箭矢四麵八方地射過來,世子爺抓起軟榻上的狐裘蓋到夏曉頭上,清越的聲線低到聽不見:「在裏麵呆著,不要出來!」


    說罷,立即飛身出了馬車,隻身立在馬車頂上,一夫當關之勢劈開箭矢。


    刺客們一息之間便聚了過來。


    他們未曾想到,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長寧侯,武藝竟然這般高強!他們六個人一起圍攻,愣是沒法靠近他三步以內。


    「誰派你們來的?」這次的黑衣人與上次完全不同,訓練有素且目的明確,「竟敢截殺朝廷命官,好大的膽子!」


    六個人並不敢搭話,攻勢更加猛烈起來。


    周斯年發現他們在攻擊他未果之後,轉而將矛頭對準車廂內的夏曉。


    好幾次飛鏢射進了車廂,他頓時臉色突變。原還打算留活口的世子爺一挽劍花,手中之劍露了煞氣,劍招漸漸狠戾見血。


    其中三個人不敵,躲閃太慢,眨眼間被世子爺削掉了胳膊。


    刺客見情形不妙,立即朝空中吹了一記口哨。


    周斯年飛身從車頂落下,警惕起來。


    夏曉聽見口哨聲後,裹著狐裘也慢慢挪到車門邊。無聲地將周斯年給她的那把匕首抽出來,握在手上,她唿吸也放輕了。


    寂靜無聲的林子裏,響起了沙沙聲。


    果然不過眨眼的瞬間,四個黑衣蒙麵的人衝來出來。周斯年正幾人絞著在一起,速度極快地砍殺了另幾人。這時候,有一人手拿短刃,無聲無息地靠過來,想從車廂後麵偷襲。


    夏曉心口砰砰地跳著,默默數著那人靠近的步子。


    直到那黑衣人快近到周斯年的身後,她飛身從馬車上撲下來,一刀紮進了那人的背上。世子爺眼角餘光瞥見她的動作,心差點嚇停了!


    不過匕首鋒利,一刀下去,直從背後刺穿了那刺客的胸膛。


    周斯年飛快地解決了麵前六個人,轉身過來剛想發怒,怒斥她不懂事胡來。就見夏曉拔出匕首,冷冷地往他的麵前擲了過來。


    他的雙眸倏地瞪大了,似乎不可置信。


    然而就聽耳後傳來‘噗’地一聲利刃紮進肉中的聲音,世子爺轉頭,一個黑衣人捂住胸口倒在地上。


    夏曉攤攤手,很驕傲:「看吧,我就說說不定我會救你一命。」


    世子爺冷笑了下,渾身的煞氣叫林間的溫度都降下好幾個度。他飛快地過去,迅速將還站著沒倒下的兩個刺客解決。迴轉身後,一把將擦著匕首上血的夏曉翻過來橫抱在懷,照著屁股狠狠打了幾巴掌。


    夏曉腦子裏一白,又打她?周斯年是不是瘋了!


    然後就感覺他突然又將她翻過來擁到懷裏,低下頭覆上了她的嘴唇。


    急切又粗暴的一個吻。


    夏曉不明所以,等這般激烈的一吻結束,她靠在周斯年的胸前。聽見了他胸口撲通撲通劇烈跳動的心跳聲,擂鼓一般響徹耳膜。世子爺直至如今親身經曆,親眼看到夏曉身處險境,才知道什麽叫‘捉襟見肘’。


    真慶幸夏曉不是個柔弱的女子,真慶幸她會點花拳繡腿。


    「下次再敢不聽話,爺打斷你狗腿!」


    夏曉的眼立即眯了起來,有種被狗咬呂洞賓的感覺。不過看在耳邊那快跳瘋了的心跳的份上,她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下去。


    周斯年這個人真是……口是心非!


    侍劍等人追上來,已經是一刻鍾之後。


    暗衛們快速將屍首快速檢查了一遍,從其中一人身上摸出了一塊令牌,上麵刻著奇怪的花紋,不太常見。一時間真想不出出處,周斯年擦幹了劍上的血,命暗衛將屍首全帶迴。


    迴城的路上十分安靜,沒有第三波人來。


    隻是世子爺進了別院後,才進去屋子,夏曉發覺他的嘴唇已經紫了。


    「怎麽迴事!」


    夏曉心中一驚,連忙拽過周斯年的手,上下檢查了起來。


    他的衣裳十分完整,並未有割破,也未有出血的跡象。隻是抬手間,就見世子爺廣袖之下胳膊上被劃了一道。此時血已經凝結了,布料染了血都變得烏紫烏紫的,十分可怕。


    世子爺也沒想到,不過一個小傷口,沒想到竟是塗了藥。


    蹙了眉,還未說什麽,夏曉卻叫了起來:「薑嬤嬤!快叫大夫來!」


    夏曉慌了,一看這個顏色腦子裏迅速腦補要人命的劇毒,頓時慌得不行。


    「侍劍,侍劍!」一想薑嬤嬤手腳慢,夏曉怕是會耽擱,她連忙叫喚起侍劍來,「你去叫大夫來,快點啊!!」


    世子爺垂眸靜靜地看著夏曉破天荒的舉動,沒說話,眼底閃著光。


    須臾,他身子晃了晃,好似站不穩了。


    夏曉一驚,連忙上前環住他的腰,將世子爺給抱在了懷裏:「如何?是不是站不住了?我扶著你,走,快去床上躺下。」


    世子爺眼底的光越來越亮,也不知是神誌不清還是身子漸漸失力,青天白日的,他破天荒地放下了矜持任由夏曉這麽抱著。


    夏曉不懂什麽醫學知識,一手環著他,腦子裏亂七八糟的解毒法子都冒出來。食物中毒要灌綠豆水催吐,或者喝牛奶解鉛毒什麽的,不管三七二十一,連忙招唿薑嬤嬤去弄來綠豆水和牛奶。


    世子爺唿吸漸漸重起來,蹙了蹙眉,半邊身子已經麻了。


    夏曉一聽他這唿吸聲,抬頭打量,見他的嘴唇已經由紫漸烏紫。急得直跺腳,道:「怎麽這麽慢!」


    說罷,隻好強撐著周斯年,將他扶到床榻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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