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不是她所想。


    她蕭媛自小含著金鑰匙出生,金玉堆砌出來的她,怎麽也忍受不了庶人的身份。她想著,這個家能組織閔氏的隻有周斯年和定國公。定國公她不敢招惹,但周斯年就不一樣了。


    他不是一直想得到她嗎?長公主驕矜地嗤笑,若是周斯年這次願意幫她阻止閔氏的汙蔑,她可以給他。


    與此同時,夏曉一行人一路南下,直奔徽州。


    她來到這個世界三年多,給她溫暖的除了夏花就是夏父夏母。夏曉不知道這算不算雛鳥情節,但每當她在這個世界碰了壁或者有些心傷之時,下意識的就想迴到夏父夏母的身邊。


    夏曉沒來過徽州的夏家,模糊的知道在徽州慶陽府。


    慶陽府在徽州的南邊,隻要一直往南走就錯不了。穿過德州滄州,再翻過濟州幽州,便是徽州。濟州與滄州的邊界處有大片的山脈,夏曉怕幾人會路遇山匪,一個勁兒叫阿大把馬車趕得飛快。


    然而不巧,幾人將將要穿過山脈,被堵住不能前行。


    倒不是路遇打劫,而是前麵一行閃瞎人眼的馬車正在被打劫。可這山道就一條,除了掉頭迴去,隻能送上門與被山匪再撈一票。


    夏曉當機立斷,叫阿大將馬車掉頭。


    阿大動作很快,可山匪的眼睛更快。未等到馬頭轉向後,一群拿著大刀的壯漢已經衝過來將馬車圍了起來。


    紫衣紫杉聽覺靈敏,下意識就要拔出匕首。夏曉沒敢出聲兒,掀了車簾子一角偷偷瞥了眼,外頭除了車外一圈拿大刀的,山上還有一排拿弓箭的。悄悄衝兩人搖了搖頭,先靜觀其變。


    「大哥,這馬車大雖大,這布頭連前頭下人的馬車都不如。」一個厚實的聲音嘀嘀咕咕,卻如悶雷般中氣十足,「費那勁劫下來作甚?」


    啪地一巴掌聲兒響起,夏曉嚇得趕緊捂住了小博藝的耳朵。


    就聽另一粗嘎的嗓音呸了一口,斥道:「你懂個蛋!蚊子再小也是肉!趕緊的,叫這不男不女的家夥趕緊把車趕過去!」


    小博藝睡得沉,被驚動了也隻是砸了砸小嘴兒,並未醒來。小手劃了劃,將臉埋進夏曉懷裏又睡了過去。


    夏曉籲出一口氣。


    厚實聲音剛被教訓,不敢耽擱,粗著嗓子便嗬斥阿大。


    阿大聽到車中阿二的示意,老老實實地聽從指使。


    相距不遠,馬車轉個頭走幾步便靠近了前頭倒黴的車隊。


    接近午時,日頭漸漸烈了些。


    掀了一角偷看,夏曉眼睛差點沒被金光閃瞎。


    隻見那中間一輛車,車椽子上鑲嵌了大片的金片子,反射的光照得人睜不開。夏曉的心裏卻猶如萬馬奔騰。出行在外還駕著這樣招搖的車,若非武力強盛有恃無恐,怕是腦子進水了。


    前頭車隊大約真是高手,即便被圍住也淩危不亂。正中間的馬車更是連個聲兒都沒有,兩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正跟山匪交涉。


    夏曉這車安靜如雞,等著交涉結果。


    談了不到一炷香,沒談攏,雙方動利索地起手來。


    夏曉這邊因為在外圍,怕被波及往後撤。調轉馬頭躲躲避避的剛走出包圍圈,還未拉開距離,前頭的打鬥就結束了。山上的一排埋伏的一排人,好些弓箭還沒拉開便已經被射了下來。


    夏曉:「……」


    山匪一共二十來人,不過轉瞬就被收拾幹淨。


    前頭馬車還停在道路中間未走,一個書生打扮的中年人緩緩走過來,禮貌地詢問車內是否有人受傷:「方才我府上護衛行事魯莽,不知車上可有人受傷?我府上剛好有上好傷藥,可贈一瓶與你們。」


    素不相識,他開口的話十分突然,夏曉一車人都愣住了。


    中年好似旁人肚裏的蛔蟲,適時解釋道,「方才山匪之事,是我家主子頑皮。牽連你們招來這般禍事,實屬抱歉。」


    原來是這書生主子嫌路途煩悶,與幾人打賭,此山脈中是否有山匪。故意玩笑換了輛招搖的馬車,才招來劫財之事。


    夏曉幾人,不巧被玩笑牽連了。


    三言兩語,他解釋了清楚。


    夏曉頓時明了。


    左右她們都沒事,便笑了笑:「你請安心,車內無人受傷。」


    她聲音一出,中年書生挑了挑眉。


    章賢(也就是書生)跟著韓昭久了美人見得多,聽聲兒辨人,頓時又是一歎。


    沒想到,馬車內竟是個美嬌娘。


    他少主子也算奇人,出個門,總能遇上貌美佳人。


    這般想著,章賢覺得好玩,彎了狐狸眼便笑了起來。


    抬頭見阿大坐在車椽子上,冷冷地看他,他不覺得尷尬,從容地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白色瓷瓶遞了過來。


    他最後,還是贈了一瓶藥:「相逢即是有緣,這一瓶藥便姑娘。」


    阿二接過藥瓶嗅了嗅點頭,是好藥。


    夏曉挑眉,沒想到真遇上了個樂善好施的:「多謝先生了。」


    那中年書生擺了擺手,迴了自己車隊。


    下了山道兒是官道,再走一段路,恰逢一個三叉路口。


    阿大跟阿二換了位置,由她駕車。


    原以為下了山道兒會分道揚鑣的,沒想到是走的一個方向。前頭的馬車走得悠悠閑閑,阿二皺了皺眉頭,默默將自家馬車趕邊上,穩而快地超了過去。


    擦車而過之時,中年書生看見了。


    瞥了眼一旁明明手執兵書認真在讀偏愛痞子似得蹺著腿的主子,想起他外出必遇佳人的特性,摸了摸兩撇小胡子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


    韓昭從書中抬起頭,刀削斧鑿的俊臉上露出不耐之色,「章先生方才可是又遇到什麽好笑之事?」


    「沒。」章賢折扇敲了敲掌心,戲謔道,「不過是有些預感,前方的路上,怕是又有趣事兒等著在我等。」


    神神叨叨的,韓昭懶得理他,便又繼續看兵書。


    然而等馬車前後腳進城,韓昭的車隊又恰巧停在了夏曉一行人所在的客棧。章賢看了從二樓下來的阿大阿二,兀自樂得哈哈大笑。


    韓昭沒理他,將馬鞭扔給小廝便轉身上樓。


    二樓都是廂房,他的腳步很輕,一邊走一邊冷冷衝亦步亦趨跟著他的小廝道:「找兩個良家子夜裏陪寢,你清楚爺的喜好。」


    「是,爺。」


    夏曉站在門邊插門栓,聽到這句話挑了挑眉。


    小博藝在車上睡夠了,此時四腳朝天地仰躺在床上咿咿呀呀劃著小手玩兒。


    小家夥性子實在是乖巧。老實說就連夏曉自己連續一個多月地坐馬車便腰酸腿疼地受不了小人兒卻是一路哭都很少哭。


    夏曉有些感慨,這皮實的性子不知隨了誰。


    一行人住的是城中最好的客棧,阿大訂得是嵌個套間兒的雅房。內室是夏曉跟博藝兩人住外間擱了個可供休憩的軟榻。阿大她們幾個私下商量好了,輪流守夜。夏曉知道孤身出行在外不安全有人守夜要也放心些。


    連日來路上奔波,幾人都是一身塵土。


    夏曉洗漱好出來看紫衣紫杉幾個也風塵仆仆便叫她們都去洗洗:「用了飯就都去歇一歇,剩下的事情我自己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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