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兒一直注意著走廊上的動靜,反正這麽大的屋子裏,隻有他和艾米會出現在屋子裏頭,其他的仆人一律都不準踏進客廳一步,所以偵防起來相當容易。


    好不容易等到文熙雋迴到房間裏,艾米也迴到屬於他的房間,此時黛兒還是不敢貿然行動,她還是等到夜深人靜再伺機而動。


    她一點都不敢大意,慎重地告訴自己,就一次搞定走人,也好讓文熙雋瞧一瞧她的厲害!


    她在心中想著,當文熙雋發現她將真畫盜走後,他那張臉真不知道會扭曲成什麽樣?愈想她的笑容愈擴大,她一定要他後悔莫及,誰教他要答應這樣的賭局。


    思及此,她眼底的笑意更為濃鬱。


    她看了一下時間,「這時候相信他已經沉沉入睡了。」


    興奮且大膽,她小心翼翼地溜出寢室,悄悄地摸進文熙雋的書房,這一迴她不需要靠任何照明,她已經熟諳每一樣東西的位置。


    她輕而易舉地打開暗室的門,一看見麵前顯現的「黛安娜與艾克頓」,她的心裏就有股狂熾的欣喜,同樣的她拿出透視紫外線的眼鏡戴在鼻梁間,她發現裏麵的光束方向絲毫沒做改變。


    這對她來說是一大驚喜,她還擔心文熙雋會改變裏麵的防盜係統,看樣子或許他還來不及更改。


    黛兒心中喜孜孜地連翻帶滾,而後站在畫的前麵。「真的好美……」她正準備動手。


    「且慢!」一道熟悉的聲音驀地響起。


    黛兒不禁大唿一聲:「糟了!」


    說時遲那時快,文熙雋的動作超乎她想像中的快,就像一道飄忽的影子已來到她的身邊。「就這麽容易想拿走?休想!」


    迎麵而來的是一雙熟悉的睥睨眼睛,大手倏地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震麻了她整條手臂。


    「哎喲……」黛兒逸出一聲疼痛喊聲。


    文熙雋這才驚覺自己的手勁力道過重弄疼了她,他連忙放開手,黛兒不服氣地一雙粉拳迎向他,他卻輕鬆地撥開她的拳,文風不動地站在畫前動也不動。


    倒是黛兒幾次差點觸及錯綜複雜的紫外線,文熙雋機警地將她拉迴,讓她免於受到傷害。


    哪知倔強的黛兒仍不肯罷休,依然企圖攻擊他,在莫可奈何之下,文熙雋隻好將她逼離室內的紫外線,強製將她擠向牆邊。


    「再鬧,如果你觸及了裏麵的紫外線,我可不理你。」他開口警告她。


    她也知道一旦觸及紫外線的後果,在無可奈何之下,她隻有乖乖地不再有任何的舉動。


    文熙雋單手抵著牆凝望著她,「第一迴合,認輸了嗎?」他臉上漾著一抹勝利的微笑,眼中的揶揄說明他說到做到。


    黛兒執拗地偏過頭,「嗯。」她扁著嘴努一努。


    「這才是真女人,輸了就要認輸。」文熙雋再次忘情地輕撫著她的粉頰。


    「把手拿開!」她使勁地推開他,胸脯因失敗而不服氣地劇烈起伏。


    文熙雋抽迴手,並撤除室內的紫外線,讓黛兒能順利平安離開。「你現在可以走了。」


    黛兒頭一揚,一語不發地努著嘴,氣嘟嘟地走迴寢室。


    迴到寢室,她愈想愈覺得整件事情充滿著詭異,為什麽他會知道她今晚要行動?她明明記得自己根本沒有露出一丁點的破綻。


    文熙雋望著倔強的黛兒離開書房,突然覺得書房裏一股冷清,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為什麽在黛兒離開之後,他就有種很沉重的感覺。


    今天他終於從頭到尾看著黛兒如何的翻滾,躲過每一道紫外線光束,確實讓他大開眼界,他沒想到黛兒的身手是如此矯健。


    翌日,早餐時。


    黛兒神情沮喪地低著頭,因為昨天的失敗讓她像沒了鬥誌的雌獅一樣,一點精神都沒有。


    文熙雋頓覺好笑,他盡量不讓自己的喜悅顯露於外,故作姿態佯裝盯著手中的報紙。「還有兩次機會。」


    「知道!」黛兒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懶洋洋地迴應。


    文熙雋故意將報紙摺疊起來擱在桌上,「我是提醒你,別忘了我們的賭約,三次沒得手,你就得以身相許。」他的眸底有著一份輕佻的笑意。


    黛兒驚惶地抬起頭凝望著他,「你——」


    「怎麽?反悔了?」熙雋故意激她。


    「哼!」黛兒霍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我雖然不是男人,但是說話算話。」說完憤而離開餐桌,踮著步迴到寢室。


    文熙雋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喜歡她生氣的模樣,雖然有著令他心疼且多分憐愛,但是她悍然的神情是他所接觸的女人所沒有的;他覺得她勁中帶辣,還辣得夠味。


    黛兒怒氣衝衝地迴到寢室,蜷坐在地毯上雙手環抱住膝,迴想著剛才文熙雋臉上那抹嘲謔的笑容,她心裏是愈想愈嘔。


    昨天铩羽而歸心裏已經氣憤難平了,他今天一大早還故意刺激她。「可惡!」她咬牙切齒地斥罵。


    但是她不禁開始擔憂,正如文熙雋所說,還有兩次機會……


    黛兒惱人地猛搖著頭,雙手開始扯著頭發。「煩死人了!」一想起他那趾高氣昂的得意樣,她哪能吞得下這口氣。


    她氣惱地甩一甩頭,「再不出去透一透氣,我一定會瘋掉。」


    憤而抓起外套走出房間,經過樓下瞥視在餐廳裏的文熙雋。「我出去。」說完,頭也不迴地走出大門。


    文熙雋優閑地執起桌上的咖啡輕啜一口,嘴邊浮現一抹訕笑,心忖,不知道她又想迴去拿什麽「家夥」。


    快入秋的倫敦,天氣已經漸漸轉涼。


    黛兒頭戴著一頂運動帽,雙手戴著手套,順著泰晤士河來到貧民區,這裏就是她長大的地方。


    神情有著幾許落寞的黛兒站在孤兒院門口,當初要不是院長伸手救了她,現在已經沒有黛兒這個人,所以每當心情抑鬱時,她總是會迴到這裏,探望這裏的所有人,包括曾經救她的院長。


    「嗨!黛兒姐姐。」其中一名孩童發現了她,雀躍地跳著、喊著。


    不一會兒,黛兒已經被一群孩童們團團圍住,一隻隻小手伸向她、摸著她,黛兒幾乎都快招架不住。「停、停!讓姐姐喘口氣嘛。」


    一雙雙又驚又喜的眼睛骨碌碌轉呀轉地望著她,黛兒是又疼又愛。「好了,我問你們,大家最近乖不乖?」


    「乖——」每一個孩童都異口同聲的迴答。


    黛兒明知道孩子們是為了取悅她,故意哄她開心。「那就好,今天我們來打棒球好嗎?」


    「好。」歡笑喜悅聲此起彼落。


    此時一位麵帶笑容的女人從前方迎麵而來,一看到黛兒立即笑逐顏開地張開手臂迎向她。「黛兒……」


    「院長。」黛兒臉上所有的陰霾立即一掃而盡,笑逐顏開地迎向院長。


    「最近好嗎?」院長永遠關心著她。


    「嗯。」在院長的麵前,她彷佛又迴到小時候,又乖巧又懂事。


    「謝謝你匯給我那筆錢,那筆錢足以讓這些孩子們過一個溫暖的冬天。」院長的臉上綻放著大愛的光輝。


    「院長,不是找好了地方,準備搬家的嗎?」黛兒希望能幫院長給其他的孩童一個溫暖的窩。


    「快了,在整理中。」院長笑容可掬地凝望著黛兒。「為了這些失怙的孩子,難為你了……」


    「其實這一點都不算什麽。」黛兒露出燦爛無比的笑容。


    「黛兒姐姐,快來……」草地上的孩童等不及地叫喚。


    黛兒迴頭望著他們,又為難的望著院長。


    院長早洞悉她的心緒。「去吧!」


    黛兒很快地跑到孩子群中,一起和他們嬉鬧,她歡愉的笑聲幾乎響徹整片空地。


    文熙雋心忖,黛兒已經出去一整天,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到現在還沒看見她的人影,她該不會就此一去不返吧?


    不過,以她好勝的個性來推測,那一幅畫她沒得手,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那她會去哪裏?


    「嗨!艾米。」


    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打斷文熙雋的沉思,他望著甫踏進門的黛兒,發現她早上的陰鬱已不複見,取而代之的是爽朗的喜色。


    當她瞥見在一旁的文熙雋時迅即臉色一沉,偏過頭故作視而不見地與他擦身而過。


    「你去哪裏了?」文熙雋突地怒從中來,狂怒的聲音迴蕩在空氣裏。


    黛兒的腳步頓了一頓,咬著牙毅然迴過頭,惡目瞪著他。「我還沒徹底輸給你,目前為止我還不是你的人,你沒資格管我去哪裏。」


    文熙雋突發一陣冷笑,「該不是和男朋友見麵,所以才一臉春風吧?」


    黛兒氣急敗壞地瞪著他,「我說過你管不著!」她轉身急著想走。


    一道黑影掠到身前,來勢之俐落,僅眨眼的工夫就擋住她,黛兒連閃的機會也沒有。


    文熙雋按住她的肩膀,「我管不著?在我們的遊戲裏,你是不應該離開這裏。」


    誰能忍受這種野蠻的粗鄙怒視,黛兒眼中閃著怒光,眯起眼睛,柳月似的眉挑釁地翹起。「記得在我們所訂的遊戲規則裏,好像沒有這一條!」


    「是嗎?」文熙雋攏著眉,陰惻惻地逼近她。


    黛兒驚恐地往後退,「你……你想幹什麽?」


    文熙雋已經被她激怒得像一頭抓狂的獅子,他迅速地攫住她的手腕。


    「痛……好痛……」她驚唿著,纖細的柔荑哪堪他的蠻力。「放手,你弄得我好痛。」


    對呀!他想對她幹什麽?為什麽他會如此生氣?隻因為她剛與其他的男人約會迴來嗎?


    他突地放開手,「如果以後你出門再不說一聲……」


    「那又怎樣?我說過——我不是你的人,你無權幹涉我的行動。」倔強的黛兒揉搓著被抓痛的手腕,惱怒地頂撞他。


    半晌,他狂妄地大笑,托起她的下巴。「你放心,我向來對女人都是溫柔體貼,從來不欺負女人的,也沒有一個女人會欺到我頭上,相同的道理,你也不例外。」


    黛兒憤怒地甩開他的手,「狂妄的自大狂!哼,低俗的女人信你這套,我不吃你這套。」


    「是嗎?」他更傾近她,幾乎是整張臉都貼上她。「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必須接受我這套。」灼熱的氣息像絲線般纏繞住她的心。


    明知道他是不懷好意,但她卻好似無力推開他,這……這究竟是什麽原因?


    黛兒整個人還陷在思索中,他溫熱的唇瓣已覆在她的朱唇上,她驚愕地睜著大眼看著他,又一次……幾乎每一次都是這樣,他老是趁她不備侵襲她!


    他的唇重重地壓在她的唇上,極盡折磨地輾轉攻掠,縱然她憤怒得血脈僨張,卻抵不過他滑軟有勁的舌尖竭力挑逗。


    刹那間,黛兒隻感覺到一陣飄飄然,她沉醉了……也幾乎瀕臨瘋狂。


    嚶嚶嬌喘自唇間逸出,她的嬌喘聲挑起蟄伏在他體內的欲念,熾熱的身體和她緊緊相貼,撩起他強烈的欲望。


    他摸到她狂跳起伏的胸口,倏地他怔愣了一下——他讀出了她的心思。


    此時的她內心充滿著和他一樣的欲念,不僅是如此,還與他一樣的強烈、狂熾!


    他輕輕推開她。「夠了,我不會藉機占你的便宜。」他輕撫她燥熱的粉頰。


    黛兒從迷失在激情漩渦裏迴過神,訝異自己失常的舉止,還有失態的行為,頓時心兒怦怦直跳,羞紅著臉尷尬地轉身倉皇逃走。


    文熙雋不禁懷疑自己真的為黛兒心動了。不然,為什麽她總是讓他徹底的迷失,


    總是能挑起他最野性的一麵,將他逼到瀕臨崩潰的邊緣?


    黛兒羞紅著臉衝迴寢室,她的心一時之間尚無法平靜下來,一顆心怦怦地狂跳著,彷佛要從胸口蹦出來似的。


    她摸摸自己紅腫的嘴唇,是矜持還是害臊,雖然隻是一個吻,但是那自大狂妄的男人非但奪去她的初吻,還一而再、再而三的攫奪她的唇。


    她怎能讓一個她不愛的人,不斷地對她做親密的舉動?


    想著自己輕浮的行為,又謹記院長的叮嚀交代,絕不可以輕易地獻出自己最珍貴的貞潔。思及此,她覺得自己好放縱、好yin蕩。


    但是她和他之間的遊戲還沒結束……


    雖說她是一個女流之輩,但是向來說話算話,她總不能為了躲避他而夾著尾巴逃之夭夭吧!


    那豈不是太沒麵子,再說「黛安娜與艾克頓」是她最喜愛的一幅畫,她曾經對自己說過,一旦她得到這幅畫,哪怕買家出再高的價錢,她都不可能脫手。


    但是她如果再繼續留在這裏,隻怕她真的會陷入更危險的境地而不可自拔,唯今之計,她要盡快將畫取走,結束這一場荒謬的遊戲,離開這裏。


    黛兒開始煩悶地在房間裏踱步。「昨天才試過……如果今天……」倏地她頓一頓腳步,笑逐顏開的手指一彈。「對!他一定料想不到我今晚會再去。」


    當她下定決心之後,又忙不迭地開始準備晚上動手。


    晚餐時,黛兒沒看見文熙雋的人,頗感訝異。「艾米,那自大狂呢?」


    艾米一聽黛兒稱主人為自大狂,忍不住隱隱偷笑。「主人今晚在房間裏用膳,他交代我要竭力伺候你用餐。」


    「沒一起用餐,我最開心了。」黛兒整個心情倏地放輕鬆,要不然她老是覺得有股無形的壓力。


    艾米將一道道珍饈送到她的麵前,「請慢用。」


    黛兒拿起桌上的小麥麵包,突然迎視著艾米。「艾米……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麽事?」艾米站在黛兒的身邊,謙恭地問。


    黛兒優雅地將奶油抹在麵包上,動作突地停了下來。「我總是覺得那自大狂怪怪的,但是我又說不上來……」


    「怪怪的?你指什麽?」艾米被她弄胡塗。


    「他好像都能看出我的一舉一動……」黛兒擰著眉頭,狐疑地哀歎一聲。


    「這有什麽稀奇?你知道主人為什麽能在倫敦的社會裏占一席之地嗎?」艾米詭譎地笑一笑。


    「為什麽?」黛兒不以為意地隨口問,若無其事地咬一口麵包。


    「因為主人會讀心術,他能透析每個人心裏所想的任何事。」艾米不慌不忙地說出來,眼角卻偷瞄著黛兒臉上的表情。


    「什麽!?」黛兒錯愕地驚唿一聲,隨後被口中的麵包梗在喉,她難受地漲紅著臉猛拍自己的胸口,過了一會兒,她睜大驚愕的眼睛盯著艾米。「你是說他——」她手指著樓上,「會讀心術!?」


    艾米不語,隻是微笑的點點頭。


    黛兒終於明白了,為什麽自己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敗他的手裏。「天啊!我還跟他打賭?豈不是注定輸了……」頓時整張臉變得慘白。


    艾米還是不語隻顧微笑猛點頭。


    「那有什麽方法可以躲過他的讀心術?相信一定有破解的方法……」黛兒手肘抵在桌上撐著頭,另一隻手執著湯匙猛敲著桌麵。


    艾米彎下腰收拾她麵前的盤子。「其實很簡單,不要讓主人的手觸碰到你的身體任何部位。」


    黛兒驚喜地睜眼看著艾米,隻要不讓他觸碰到自己的身體?隨即腦筋一轉,不對呀!


    她訝異的望著艾米,「你為什麽要幫我?」


    艾米隻是緊抿著嘴,莫可奈何的一笑。「緣分吧!」


    「緣分?就這個理由值得讓你出賣主人?」黛兒一臉的疑惑,雖然在這個家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她看得出來艾米對文熙雋的尊重,超乎了主仆之間的關係,近乎神隻般尊崇。


    艾米不語,僅是麵帶微笑。


    黛兒眼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是將所有的思緒迴歸正題上,不要讓文熙雋觸碰到身體任何部位,她漸漸地墜入記憶的池塘……


    對呀!


    文熙雋每一次都喜歡撫摸著她的臉頰。


    難道說就因為如此,他便輕易地掌握住她心中所想的任何事?還包括……第一次、第二次盜畫,他曾經都若無其事地輕撫過她的臉頰。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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