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慎忽然不喜歡這蕭淑妃了,這樣聰明的女人,來往起來太累了,尤其是她現在正是春風得意,小皇子又惹人可愛,遠遠的就把李皇後所出的大皇子比了下去,這很顯然二人就已經處於後宮這個漩渦之中,柳慎以為敬而遠之方是上上策。


    接下來的幾日柳慎與公孫鉞開始帶著孩子出去拜年,景安公主那裏,陳老府上也都去過了,唯獨那柳國公府,柳慎始終不想在踏進一步。


    南山那邊,本是想去的,可是新年大吉的,老王妃並不希望她帶著孩子去,而孩子又離不得柳慎隻好作罷。她母親的骨灰還在庵裏供奉著,出嫁前夕柳慎本打算找大伯出麵族裏,將母親安葬,卻從良珠母親那裏得知,竟是母親不願意葬在柳家祖墳,她要等人。


    她要等的人,柳慎心裏已經知曉了,並未阻攔,隻是卻不知道那人還在不在人世間。


    初六一大早,吃過早膳,柳慎正在屋子裏奶孩子,前麵便有丫頭來傳話,雲侯夫妻來拜年了,請世子爺世子妃過去作陪。


    那柳婉兒怎麽說,和她也還是表姐妹,雲侯又是晚輩,王妃這樣的長輩自然不會去作陪的,所以柳慎隻好收拾一下,先過去了。


    雲不凡已經開始發福了,又穿了白金色的棉袍,看起來人圓鼓鼓的,沒了當初的半分氣質。


    倒是柳婉兒,想來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臉蛋兒看起來人比花嬌,丫頭寸步不離的抱著她兒子跟在旁邊。


    “想見大姐姐一麵可當真是難呢。”她見柳慎進來,笑著起來相迎。


    “這是哪裏話,你也是做母親的,想來知道這孩子都是離不得娘親,我也是沒法。”自己到底已經是王府的媳婦了,總不能在像是從前一般任意與她說話。而且她們又是主動上門來拜年的。


    柳婉兒聞言,卻是一臉驚訝道:“姐姐雖然生的是女兒,可是好歹也是兩個,府裏不會連個多餘的人手都不願意安排給你吧?何況不是有奶娘麽?”


    柳慎的神情倒是沒有什麽變化,反而是良珠的嘴巴嘟得老高:“雲侯夫人是不知道,我們家兩位小姐聰慧得很,也不是隨便的人,誰都奶都會吃。”


    “呃,原來如此啊,不過身邊竟然一個多餘的奶娘都沒有,這傳出去不怕叫人笑話麽,瞧我家哥兒,如今已經這麽大了,家裏還有三四位奶娘呢,大姐姐這裏若是找不著,我倒是可以送來一兩位,都是及其可靠的。”柳婉兒也不管雲不凡給她使眼神,自顧的說著,生生就是一副生兒子了不得的得意嘴臉。可在別人看來,她這一個勁兒的踩別人太高自己,其實就是一種小醜行為,很不入眼的。


    雲不凡有些後悔受了柳婉兒的慫恿,也許他就不該上門來,如今反而叫這府上的人看了笑話。在瞧柳慎,她永遠是那麽優雅從容,似乎從認識到現在,雲不凡幾乎沒有見過她動怒耍潑的模樣,或許她這樣的女人根本就不屑使那樣的卑劣手段吧。


    公孫鉞不知道何時進來的,就站在門口,修長的身形佇立在門邊,一臉的冷若冰霜,全身上下更是透著一股懾人的氣勢。


    柳婉兒感覺到身後的異樣,慢慢轉頭過去,被他的威懾震了一下,下意識的捏緊手中的絹子,咧嘴笑道:“大姐夫。”這個男人她就從來沒見他笑過,雖然生得俊美,可是整日冷著一張臉,有什麽意思,也隻有柳慎才會嫁給他這樣的冰塊人,也不知道怎麽生出孩子來的。


    她心裏正鄙夷著,卻見公孫鉞翩翩的從身前走過,很是隨意的攬過柳慎的腰身,扶著她坐下來,唇角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劃出一道優美弧線,溫柔的笑意猶如漣漪般,在這溫暖的廳中淺淺的蕩漾開來。“站著作甚?快坐下歇會兒。”


    柳婉兒有些看呆了,下意識的吞了一下口水,心像是被雷擊中了一般,有種要窒息的感覺,不過很快她就反映過來,可是那顆心卻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而且臉頰也慢慢的有些燙熱的感覺,她有些窘迫的抓起旁邊溫熱的茶水一口灌下,假意被嗆著,然後咳嗽起來,咳得滿臉通紅。


    “整日不是坐著就是躺著,是頭豬都不願意。”柳慎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不過還是坐下身來,任由他站在自己身後給按揉著肩膀。兩個孩子都要她奶,現在又長胖了許多,一天吃的頓數又多,柳慎難免是手酸肩酸,所以公孫鉞經常給她按肩膀,平時王妃在也沒覺得有什麽,所以現在柳慎更是習以為常了,反正都是同輩的。


    可是看著別人的眼中就不一樣了,柳婉兒甚至是有些緩不過氣來,她自問找了一個溫潤有風度的男人嫁了,可是這個男人卻從來不曾這般溫柔的對過自己,有時候讓他抱一下孩子,還有些嫌吵鬧。


    雲不凡也很是不自在,生了兩個孩子的柳慎不但沒有變成水桶腰,卻還比從前有了許多說不出來的韻味。也正是他一直都在盯著柳慎瞧,所以並沒有發現柳婉兒的不對勁之處。他找了個理由先行告辭,獨留下柳婉兒跟孩子在這裏。


    男客走了,公孫鉞也不好在作陪,也便先迴去看孩子了,廳中一下就隻剩下她們姐妹倆。


    “姐姐真是好手段,這沙場上的閻王爺都給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口氣裏難免有些酸溜溜的。


    柳慎淡淡一笑:“夫妻之間談什麽手段,我真心待他,他也真心待我,如此而已。”不是所有的感情都像她那樣是籌謀而來的。


    柳婉兒不以為然,這樣的體麵話誰不會說。一麵站起身來:“姐姐不帶我去瞧瞧侄女們麽?”


    “這會已經睡了,隻怕得下次了。”柳慎直接拒絕了她的要求,生產那會兒半路冒出來的婆子,柳慎可沒有忘記。她不知道柳婉兒究竟還有什麽不滿足的,為何還要對自己起殺心。


    柳婉兒還是有些不死心,“那我瞧瞧的瞧一眼就是。”


    如此,柳慎隻得帶她去看一眼,而且她越是非看不可,就越是讓柳慎心生懷疑。


    柳婉兒見此,頓時喜開顏笑,若是不知道她心思的人,真的以為她是真心疼愛兩位侄女的,可是誰曾想,她去看雙胞胎侄女,隻是想拔一根她們的頭發給兒子截魂。


    兒子已經快半歲了,卻還軟噠噠的,她母親給她介紹一個方士,說她這兒子想要身體好,就找個有血緣關係的小孩子,拔了頭發紮小人借魂。


    這也正是她今日來府上的原因。


    可是事與願違,兩個孩子果真就在睡覺,不過那公孫鉞像是門神一般的就守在旁邊,她根本就不能靠前去,果然是隻能遠遠的瞧一眼。


    待招待了午膳送她走了,柳慎在才關了門把青羽喊過來問話。


    青羽自雙胞胎滿月之時來了就沒在走過,隻是她一個江湖人,能竄的地方多了去,年也不知道是在哪裏過的,前天才迴府裏。


    “她家丫頭怎麽說的?”這頓午膳可不是白吃的,不過柳慎及其小心,她那兒子又弱,所以便沒讓抱著兒子的奶娘去下房吃飯,而是跟她們在一處,如此也不怕柳婉兒耍什麽小心思。


    而去下房吃飯的丫頭,自然有青羽在那裏候著。


    “最近她們夫人去柳國公府去的勤快,每次都把那病哥兒帶著,聽說是見什麽大師,其實就是周苑養來煉丹的一個方士罷了。”青羽一麵吃著小點心,一麵滿不在乎的說著。


    “方士?”感情近來不見周苑,是因為她迷上了煉丹。“那方士莫不是還能治好她那兒子?”


    卻隻聽青羽好笑道:“那都是騙人的,不過她今日來,確實是想對果兒還小蠻下手。說的是拔了兩位姐兒的頭發,能養小人給她兒子借魂。”


    本是紮小人,可是青羽卻給聽成了養小人。


    柳慎神情頓時凝重起來,眼中更是生出一股濃烈的殺意,不過很快又壓了下去,隻是淡淡的跟青羽說道:“此事你先保密吧,不要讓世子爺曉得。”


    青羽應著,有些不解:“她幾番幾次要害你,如今又要害姐兒?你還想姑息她到什麽時候?”


    柳慎也不知怎的,自從果兒和小蠻出世以後,她竟然有些優柔寡斷起來,甚至是害怕自己作的孽,最後報應到兩個孩子的身上,所以當初知道那個婆子的意圖之後,柳慎並未要去尋柳婉兒,隻是讓人將那婆子的手打斷,斷了她的營生活計罷了。


    可是如今看來,柳婉兒還敢上門,顯然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更是從未把自己放在眼中,如此來說,自己果然是太仁慈了。輕輕的歎了口氣,柳慎忽覺得好累,“想個法子讓玉屏兒迴府吧。”日子過得太安生了,她才有空去張羅算計這些事兒,若是玉屏兒迴來了,也許不用自己動手,柳婉兒也不會得好死。


    不過幾日,忽然傳來消息,李皇後要認玉屏兒為幹妹妹,這可是天大的恩賜,聽說是李皇後的母親到廟裏燒頭柱香,被人推到了,是玉屏兒救的她,為此還摔傷了自己。


    皇後的幹妹妹,那這就是貨真價實的皇親國戚了,所以洪氏笑得嘴巴都合不攏,當即就叫雲不凡親自去接玉屏兒迴來,又與李家密切來往。


    之後的日子,柳婉兒果然不在上門來,也沒有閑暇的時間在去國公府。


    花會的時候,柳慎見了她一次,人受了許多,雖然也是盛裝跟在洪氏的身邊,可是與玉屏兒相比,她反而有些像是小妾的模樣,行為舉止竟然都不如一個丫頭出生的女人了。


    幸好她那兒子還有口氣,不然的話,依照洪氏的秉性,還不知道要如何糟蹋她呢。


    當然,柳慎並不同情,他們家的果兒和小蠻已經會抬頭翻身打滾了,壯得跟小牛似的的,一點姑娘家的秀氣都沒有。不過因白白胖胖的,又長得一模一樣,到哪裏都惹人喜歡,逢人總是喜歡咧著小嘴兒咯咯的笑,便是太後都已經招她們進宮去瞧了兩迴。


    深居簡出的景安公主現在也常常到戰南王府裏走動,也是為了看這一天一個樣的小丫頭。


    柳慎此刻已經接管了大半的家務,戰南王也已經上書遞了奏章,打算以後歸隱,手中的兵權更是全權交出來。


    於是死水一般沉寂的朝堂,又突然活絡起來,暗地裏拉幫結派,誰都想要那到那兵權。可是誰也沒想到皇帝竟然將兵權壓下,軍營拆分,總共分成了五個營,分別給了幾個名不經轉的小將。


    當然,公孫鉞還是大將軍,這一點並沒有動搖,隻是他手中不過三軍罷了,騎兵營早過年之後,就被夏成帝收迴手中,如今的京城,不難看到高大的天水馬匹。


    每次瞧見或是聽說,柳慎就氣不打一處來,歸根究底,她帶著飛羽營冒死去騙了的戰馬,沒有用在戰場上,而成了貴族哥兒們的玩物。


    於是柳慎的心思漸漸不在這些上麵,七月份的時候,公孫鉞被夏成帝派去修繕決堤的湖堤,而王妃早在花會之後就帶著王爺去尋醫,如今還沒又迴來,老王妃又不理事,柳慎便真的成了府中的一把手。


    好在紫玉和紫鳶兩人幫忙,又有勤宜姑姑幫襯,倒是也不難,而且這府裏的下人,大都是飛羽營的家屬,並不像是別家那般勾心鬥角,所以柳慎很省心。


    天漸漸的轉涼,已經很難在天空看到大雁了,柳慎好不容易得了半天的空閑,與兩個孩子在屋裏玩耍。


    屋中鋪上了厚厚的毯子,帶著棱角的家具一件不留,就仍由兩個小丫頭在上麵打滾玩耍,老王妃也坐在屋子裏。


    七寶上個月就迴來了,毛絨絨的身子很招兩個小丫頭的喜歡,隻是小蠻比較調皮,總是揪著它的尾巴玩,起初的時候良珠還擔心七寶會生氣抓二小姐,誰知道這七寶是個懂人性的,索性轉著圈兒找自己的尾巴,直把二小姐逗得嗬嗬直笑,忽然開口道:“貓~玩。”


    脆生生的幼嫩聲音直把柳慎和老王妃的目光都吸引過來。小蠻似乎知道大家在瞧她,伸著胖乎乎的小手指著七寶,又咯咯笑道:“七寶貓。”


    這次沒聽錯,柳慎趕緊過去抱著她哄:“小蠻叫娘。”


    小蠻認真的看著柳慎,一雙澄亮的眼珠子還帶著笑意,在柳慎的期待中喚了一聲:“貓。”柳慎正有些失望,卻見老王妃已經眼疾手快的把果兒抱在懷裏哄著:“果兒乖乖,叫曾祖母。”


    “曾祖母太長,估計大小姐還不會轉彎呢。”良珠在旁說道。


    卻不料果兒小臉朝良珠看過去,竟然有幾分賭氣之意,咬牙切齒的叫道:“曾祖五”雖然這最後一個字發音很模糊,不過老王妃已經樂的有些失了方寸,直拍自己的大腿。


    “果兒好乖,來曾祖母親親。”老王妃高興的合不攏嘴,抱著小果兒親了幾口。


    小果兒咯咯笑著:“親親。”也吧唧吧唧的朝老王妃的臉上親了一口。


    柳慎看著小蠻,一臉的失望又連著教了幾遍,小蠻才不耐煩道:“娘娘??”


    就這一下也把柳慎樂的,又急忙教別的,可是小蠻顧著玩,最後便從柳慎的懷裏掙脫出去,朝和曾祖母玩得開心的果兒爬去。然後一把推開果兒,朝老王妃懷裏蹭去。


    “喲,二小姐這是爭寵了。”勤宜姑姑進來正見到小蠻推果兒,忍不住笑道。


    果兒也不甘示弱,爬起身來竟然也不要丫頭扶著,一晃一搖的朝果兒走去,那氣勢可謂洶洶。


    良珠驚叫:“呀大姑娘會走路了。”這離一歲生辰還好些天呢。


    “咱們家姑娘真是聰慧,沒到一歲又會走路又會說話。”老王妃高興的誇著,一麵伸手去將她摟過來,兩個丫頭一起抱在懷裏,可是兩個小丫頭還不安份,這個踢一腳,那個抓一把,有模有樣的,惹得屋中的人都哈哈大笑。


    “好了,別折騰你們曾祖母了。”老王妃已經是高齡了,怎驚得起這兩個小胖子推攘,所以便湊過來要將兩個丫頭抱過來隔開。


    老王妃心裏高興,也不嫌棄累:“難得兩個小丫頭都稀罕我這老婆子,在抱一會兒不打緊的。”


    小孩子家的,學什麽都快,這才兩日的功夫,兩個小丫頭就學會了好多簡單的詞匯,又有柳慎和幾個丫頭在旁邊一直教。


    可是柳慎很快就有些後悔了,這小孩子太聰慧也不是什麽好事情,天後曉得了雙胞胎姑娘會說話走路了,便招進宮裏去。


    柳慎自然是離不得身,隻能放開手裏的事情,跟著去。


    對於太後的印象,還算個慈祥的老人。柳慎現在和她算是同輩的,所以也不用總是磕頭見禮的,這一進慈安宮,兩個小丫頭更是東張西望的到處瞧。等見了太後,柳慎和紫鳶剛將她們放到地上,就要給太後磕頭。


    這是在家裏就教過了的,雖然平時太頑皮,不過到底是聽見去了,這叫柳慎總算鬆了一口氣。


    隻是兩個一模一樣的小玉人,哪個看了不喜歡,太後怎麽舍得她們倆跪在地上,連連起身去牽住,“聽人說起還不信,如今可算瞧見了,這一歲不到就學會走路,雖是不穩,可也是有模有樣的,不必宮裏的這些姑娘們差。”


    太後這直接把兩姑娘和宮裏的公主比較,柳慎深怕叫有心人聽進去了,到時候要生出誤會,隻趕緊陪笑道:“兩個小丫頭頑皮得很,怎能與公主們相提並論,太後莫要折煞了她們。”


    柳慎這才說完,小蠻就仰著頭認真打量起太後娘娘來,然後奶聲奶氣的說道:“太後,好看。”


    果兒聽到小蠻說話,也正兒八經的抬起頭端詳起太後來,最後也說了個:“美。”


    太後嘛,本就是人中之鳳,相貌自然是差不到哪裏去的,不過如今年歲已高,韶華不在,雖然常常也聽說身邊的宮女們說好看,可是哪裏有這一歲娃娃口裏聽著真實,當即就賞了兩個小丫頭一人一支團花玉如意。


    宮女們也跟著直誇這兩個小姐最甜。可這還不算什麽,兩個小丫頭竟然踮起腳去親了太後一口,然後拉著她央求著:“美太後去家玩,有貓。”


    太後聞言,忍不住笑道:“瞧瞧這兩小丫頭,誰說年紀小就不懂事,我瞧著可精靈,如今拿來哀家的東西,竟也曉得要請哀家去家裏做客。”


    但凡太後喜歡的,身邊自然少不得人恭維,可是如今這兩位小玉人兒,是真的可心,見著宮女曉得叫姐姐。


    柳慎已經徹底的被無視了,兩個小丫頭玩得不亦樂乎,還把太後哄的高高興興的,直言她們一歲生辰的時候必定去府上。這可叫柳慎頭疼起來,王妃和王爺不在家裏,公孫鉞又在外頭,如今家裏就她和老王妃,所以隻打算隨便的請幾個親戚朋友來慶賀一下就好,可是如今太後要去,她不是得重新準備嗎?


    這廂說著,就有宮人來傳話,蕭淑妃帶著小皇子來給太後請安了。


    小皇子這是第一次見到雙胞胎,嚇了一跳,急忙躲到蕭淑妃的身後去,那模樣忍俊不禁,惹得眾人哈哈笑起來。


    “母妃,你看她們一樣的,是鏡子裏變出來的麽?”小皇子從蕭淑妃裙子後麵露出半個腦袋,小心翼翼的盯著果兒和小蠻。


    “你才是鏡子裏變出來的。”正依偎在太後懷裏的小蠻忽然迴嘴,說了一句有史以來最長的句子,可惜不是什麽好壞。


    柳慎頓時滿臉尷尬,孩子雖然是她教的,可是卻從來沒有教她們罵人啊。莫不是那青羽平時給她們留下了壞印象?


    蕭淑妃也是愣了一下,隨即撲哧的笑出聲來,“果真是精靈,這麽小小年紀就不願意吃虧呢。”


    太後也沒多在意,何況是小孩子家說笑的,一麵招手示意小皇子上前去。


    小皇子見她們倆都會說笑,也不害怕了,便笑著上前去,可是卻不敢靠近兩個囂張跋扈的小丫頭,隻是遠遠的看著,見她們嬉鬧起來,便偷偷的伸手抹了一下果兒,頓時嘻嘻笑起來,又伸手去摸小蠻。


    小蠻向來膽子大,反手又摸迴了他的臉,小皇子頓時羞紅著小臉向後退了幾步。


    眾人見此,終究是沒忍住笑意,堂堂的小皇子,竟然被一個一歲的小姑娘逗紅了臉,說出去隻怕也是要笑掉大牙的。


    兩個丫頭是出夠了風頭,跟小皇子又玩得歡快,可是柳慎迴來之後卻憂心忡忡的。沒曾想當晚柳婉兒就來敲門,衣衫不整,披頭散發的模樣,若不是以前她來的勤快,門房還真認不出她來。


    她一臉失魂落魄的,看到柳慎之後也沒像是往日一般嘲諷,隻是呆呆的看著柳慎,一雙眼睛有些空洞洞的。


    “世子妃,要不叫人請雲侯接她迴去。”見她半天不說話,有些魂不附體的模樣,良珠有些擔心,怕她做出什麽過激的動作。


    這時她突然開口道:“柳慎,我有話與你說。”這樣充滿了沉重的口氣,讓人覺得甚是奇怪。


    這時丫頭已經拿來了披風,良珠拿過去與她披上。


    “你先喝口熱茶吧,有什麽話,暖和了身子在說。”柳慎並不好奇她能說出什麽了,隻是到底有些可憐她。


    因已經比較晚了,柳婉兒又非得說有話要與她說,柳慎隻得叫丫頭們都退下,隻留了良珠在身邊伺候著。


    好一會兒,柳婉兒才羨慕道:“聽說,你家姑娘們都會說話走路。”說著,歎了一口氣,兩橫眼淚沒了遮攔就這麽順著削瘦的臉頰流下來,良珠蹙著眉頭,要止住她,怎能在別人家裏哭呢,卻隻聽她哽咽道:“我家哥兒沒了。”


    柳慎手中的動作一滯,滿臉的詫異:“什麽時候的事情?”怎沒聽說呢?


    柳婉兒似乎也意識到自己不該在王府哭哭啼啼的,擦了擦臉,盡量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已經去了幾日,侯爺不準備聲張。”


    柳慎還從未見過她這麽平靜過,心裏總覺得有些奇怪,可是她這個樣子也不好問個什麽,隻是安慰道:“總是那樣他也不好受,去了便去了,但願下輩子能好好的。”


    她不安慰還好,這一安慰柳婉兒就沒休止的哭起來,再也勸不住。


    良珠看著著急,這叫老王妃知道了如何是好,老人家又信這些東西,所以隻得求她道:“二姑娘,你沒出門之時我們姑娘就處處受裏的委屈,你成了侯爺夫人也沒少折騰我們姑娘,如今我們姑娘總算有些好日子了,你又來鬧騰什麽,你若是真的覺得委屈,迴家裏哭就去了,算是我良珠求你了。”


    柳婉兒這才稍微好些,卻還不停的抽啼著。這失子之痛柳慎沒法體會,但是卻知道孩子不在眼前時是什麽心情,所以倒也同情她,便沒打擾,隻是靜靜的陪著她。


    約摸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柳婉兒忽然冷笑起來:“你曉得我家哥兒為何總先天不足麽?”


    柳慎搖頭,心料莫不是那玉屏兒動了什麽手腳,可卻聽柳婉兒笑得有些撕心裂肺道:“是我妹妹,我親妹妹給我下的藥,而且母親是知道的,卻從來沒告訴我一聲。”後麵的這兩句話已經及其模糊了,可柳慎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她早就知道,柳月兒的心計遠不是柳婉兒比的了的,但是從未想過,她竟然會想到對柳婉兒肚子的孩子下手。不過如今柳月兒也死了,算是作孽吧。


    良珠一時也怔住了,滿臉的詫異,竟不知道在如何勸阻柳婉兒,隻得將目光投降柳慎去。


    “罷了,左右她人也不在了,你以後好好的過日子就是,莫要在想這些從前的事情,徒添悲傷。”好半天,柳慎才歎著氣道。


    柳婉兒撐起頭來,笑了笑:“她若真的死了,我也安心了,可是她還好好的活著。”她越說越是激動,起身朝柳慎走來,“你曉得麽?她現在過著榮華富貴的日子,說什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一點都不假。”一麵又歎道:“難怪了,母親曉得她下藥了,也從來不說她的一句不是,嗬嗬,人家現在可是皇貴妃。”


    這話聽起來有些語無倫次,又何況柳月兒早就死了,李家的人親自檢驗過的,難道會有假?可是柳婉兒此刻句句在耳,也不像是假的。“此話,可是當真?”


    “自是當真,她現在是皇貴妃了,身份比你還要尊貴呢。”柳婉兒說著,打量了柳慎好一會兒,忽又道:“你真是好命。”說罷,竟然轉身便要迴去。


    柳慎哪裏放心,當即隻叫良珠喊了紫衣來,親自送她迴去。


    這到了雲侯府,門房進去稟了話,不到片刻雲不凡就匆匆的出來了,扶過昏昏沉沉的柳婉兒,有些歉意的看著柳慎道:“我家哥兒沒了,大夫說她有些失心瘋。”


    柳慎安慰了兩句,便讓雲不凡好生照顧著她,自己轉身上馬車。


    想來是夜深了,大街上很是安靜,隻能聽見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聲音。柳慎一言不發的靠在車壁上,一雙眸子卻盯著車頂的香囊看。


    “二姑娘隻怕是真的瘋了,宮裏最受寵的就隻有蕭淑妃,何況李家怎麽能讓三姑娘進宮去呢。”柳婉兒披頭散發的,沒個樣子,所以良珠倒是信了雲不凡的話。


    柳慎還沒開口,平靜的街道忽然傳來了一陣疾快的馬蹄聲。良珠掀起簾子朝後望去,借著街邊的燈火,依稀看見來了人是誰。她急忙放下簾子,迴頭朝柳慎道:“是雲侯。”


    雲不凡疾馳追過來,身下的馬匹正是柳慎從天水帶來的天水戰馬。


    他衝到柳慎的馬車前,勒緊了韁繩止住馬兒,卻讓柳慎的馬車被迫停下。


    紫衣籲的一聲,停下馬車,有些不悅的抬頭望著他:“雲侯還有什麽事情麽?”


    “我有話與你們世子妃說。”他看都沒看紫衣一眼,直接翻身下馬,好不禮貌的便掀起馬車的車簾。


    這般無禮,竟讓紫衣防不過來,不禁有些歉意朝柳慎看去。


    “侯爺有什麽話,請說。”柳慎端坐在馬車裏,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眼中明顯的不耐煩之意。


    雲不凡也不介意,隻是望了望紫衣和良珠,見柳慎不為所動,便直接開口道:“若是當初我沒有娶你妹妹,你可會像對世子那樣對我?”


    這番無禮的話,頓時惹得紫衣滿臉怒氣,柳慎卻是冷冷一笑,唇角的譏諷毫不掩飾:“雲不凡,我們中間從來沒有如果,你若真的還算是個男人,就好好的照顧婉兒,她到底是你同甘共苦的妻子。”說著,語氣加重了幾分,特意強調道:“你們可是同戴同心鎖的患難夫妻,這時間僅此你們一對。”


    這同心鎖算是雲不凡此生之辱了,他也是最恨別人提起來,可是柳慎偏偏提了,還說的這般真切,一股怒意頓時直躥上腦門,額上的青筋隱限。


    柳慎一把從他手中扯下簾子,紫衣頓時揚鞭趕著馬車從他身邊擦過。


    雲不凡一個不及,有些狼狽的在地上滾了兩圈,便就這麽四仰八叉的躺在街上,一雙憤怒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黑壓壓的夜空,心中無比煩躁。


    過了幾日,柳慎果然聽到風聲,雲侯府的柳夫人因失子之痛,所以得了失心瘋,洪氏還特意請了太醫去上門診治,也吃了幾服藥,卻沒有什麽好轉的樣子,隻說要靜養。於是柳婉兒就被安排在後院之中,隻是不到半日就被周苑差來的人接迴去,說是要讓她好生修養。


    府上少了個瘋子,誰不樂意,所以洪氏拉著周苑的手唉聲歎氣的舍不得了柳婉兒一會兒,最後還是讓周苑接走了。


    這其中的最大受益者,到底是玉屏兒,雖然生的是閨女,可如今是李皇後的義母,現在府上又隻剩下她這一位夫人,所以戰南王府雙胞胎的一周宴,她便不請自來。


    她本來與柳慎是有幾分相視的,如今也可以的將妝容畫得一樣,因此一進門就惹得人指指點點的。


    不過人像又如何,假的便是假的,柳慎的身上的那股氣勢與氣質也不是她能學得了的,所以當她真的看到柳慎之時,心中產生了莫大的落差感,難怪每次侯爺看她的時候,都像是在看另外一個人,原來她真的是影子。


    周歲宴上,兩個小丫頭是出盡了風頭,小嘴兒總是甜甜的,把眾人都哄的高高興興的,有太後坐鎮,柳慎操持得又仔細,所以並未出什麽岔子,總而言之是極好了。


    洪氏自己也瞧得見,柳慎這一手家務操持的極好,心裏就有些不舒服了,如今在聽見別人誇戰南王妃有福氣,娶了這麽個好媳婦兒,難怪敢放手出門,於是心裏就更酸了,差一點這個媳婦就是自己的了,這對玉娃娃一般討人喜歡的雙胞胎閨女也是自己的孫女,哪裏輪到老王妃來炫耀。


    她心情不好,玉屏兒卻不甘心,她們長得這麽像,為什麽命運相差得這麽遠,所以這言語間難免是有些刻薄,不過好在洪氏在邊上提醒了幾分,她的表現才好了些。隻是到底落了閑話,畢竟那麽多人瞧著。


    奴婢就是奴婢,捧上了天,認了皇後做姐姐又如何?依舊洗不去她身上那上不得太麵的下賤味道。


    玉屏兒是洪氏一手提拔上來的,當初被皇後認成幹妹子的時候,她隻覺得這是她這輩子做得最對最得意的一件事情了,可是今日的周歲宴上,玉屏兒卻把她雲侯府的臉麵都丟完了。她竟從不知道,玉屏兒連句利索體麵的話也不會說。


    晚上送走了最後一批客人,柳慎覺得已經累得骨頭散架了。自那天從宮裏出來,便開始準備周歲宴,下帖子什麽的,這一忙就忙到今日,直至此刻,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可是良珠那邊已經打發了兩迴小丫頭來傳話,兩位小姐都在喊娘。


    沒法柳慎隻得胡亂吃了半碗飯,急忙過去哄孩子。


    紫玉絞好了帕子給她們洗臉,兩個小家夥卻哼唧著,非得要娘親來給她們洗臉,不然就不睡覺。


    柳慎也是累糊塗了,急匆匆的過來,接過紫玉手裏的帕子就給果兒擦臉,迴頭把帕子在給紫玉沾水。


    兩個小丫頭倒是精力充沛,在床上打著滾,你抓我一下,我揉你一下的,玩得不亦樂乎。柳慎重新接過帕子,又重新把果兒抓過來洗了臉。


    果兒掙紮著躲開,不滿的嘟嚷著:“娘娘,我洗過臉了。”


    “呃。”柳慎有些尷尬的停下手裏的動作放開她,又把小蠻抓過來,不想小丫頭卻噘著小嘴委屈道:“娘娘不疼愛小蠻了,隻給小姐姐洗臉臉,不給小蠻洗臉臉。”


    於是又哄一番,小丫頭才笑起來,這時想起公孫鉞托人帶來的禮物,隻讓良珠趕緊去拿過來,打開一切竟然是兩個布老虎。


    “世子爺有心了,那樣的地方也能想法子找到這樣的禮物。”兩個布老虎跟雙胞胎的枕頭差不多大小,兩個小丫頭都很是喜歡的抱在懷裏撒歡,一麵直喊七寶的名字。


    不多時外麵傳來喵嗚的一聲,窗戶咚的響了一下,但見七寶已經推開了微敞的窗戶,跳了進來,眼看就要衝到床榻上,卻被柳慎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今兒死哪裏去了,別去抓什麽死耗子的,去洗過在來玩。”


    七寶有些委屈,竟一臉可憐兮兮的朝床上的姐妹倆喵嗚的叫喚著。柳慎也不心軟,隻將它扔給良珠:“可要仔細洗幹淨了,最好在給喂些藥。”


    兩個丫頭看著七寶被良珠抓出去了,也不鬧,轉身玩起自己的布老虎,在被子裏鑽來鑽去的,根本就沒半點睡意。


    “我瞧都在興頭上,一時半會兒是睡不著的,不然你先到隔壁的小息一會兒,待她們困了我在喚你過來。”勤宜姑姑見柳慎很是疲倦,便坐到床沿邊跟兩位小姐玩起來。


    “倒是不必,我就在這椅子上瞌會兒得了,我怕她們看不見又鬧騰。”說罷,便先和衣在椅子上打瞌睡。洗簌什麽的,都得等她們倆睡著了才能去。


    ------題外話------


    謝謝wh月票1張、月夜燈影月票1張、火鳳凰0月票1張~打滾謝謝~然後我覺得有點卡文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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