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曉趴在枕頭上乖巧地點頭,心裏卻不以為然,叫迴來也沒用!


    不過那日朝暉堂鬧了一場之後,又安靜下來。


    蕭媛那個人是個什麽性子,周斯年再熟悉不過。這般不聲不響的一點不像她的作風,覺得奇怪,他倒是派人盯了朝暉堂一段日子。


    不過盯了一個月,見朝暉堂是真的一點動靜都沒有,世子爺方才將信將疑地放了心。


    日光荏苒,夏天的日頭尤其長。


    轉眼過了五月,日頭烈了起來。京城的夏季熱得仿佛火烤,刺耳的蟬鳴整日縈繞耳邊,日日擾人清夢。


    懶散地賴著,又是一個月。


    吃好睡好的雙胞胎早就褪去了一身紅皮子,變得又白又胖。


    托孩子父母長得好的福,兩小子自小就展露了過人的容貌。就跟粉團子捏出來似得,漂亮的不像話。


    眼睛又黑又大,睫毛濃密像刷子似得又長又密。藕節般的粗短四肢總是歡樂地揮舞,就沒見兩小子哭過。不過性子還是差很多,老大性子像他爹,安靜,黑亮的瞳仁看人專注的不得了,老二比老大活潑些,整日見人就笑。


    雙禧院的下人們,尤其是喜歡孩子的丫鬟,見了兩小子都邁不動腿。


    陳氏日日雷打不動地來看兩小曾孫,嘴上連誇都是她金孫長得好,心中是認可了閔氏說的話。尤其更多像孩子娘的老二比老大更漂亮些,心中冷哼,那夏氏,也就這點拿得出手了。


    自從養了兩小的,閔氏更是把周斯年這個鬧心的兒子,直接丟到了腦後。


    雙禧院日日歡聲笑語的,閔氏是一頭紮了進去。


    不僅陳氏閔氏,連帶著素來為人嚴謹的國公爺也愛得不行。日日下了朝,正事兒不做先去隔間抱兩大胖孫子,被小家夥揪了胡子也舍不得撒手。


    夏曉時不時去看孩子,總會弄些新奇的小玩意兒給兩個孩子。


    閔氏原就覺得她合眼緣,現如今因著孩子愛屋及烏就時常與夏曉說說話,發現這丫頭逗趣又知分寸,免不了更喜歡夏曉了。那些小玩意兒,看著古怪卻又意外的有趣,也就隨了她。


    兩孩子能時常見到夏曉,母子天性,跟夏曉親近得很。


    就是陳氏有些不滿,雖看在孩子的份上勉強接受了她,卻見不得她與兩個孩子太親近。有時候來了撞見了,總要斥夏曉兩句。


    久了,夏曉左耳朵進又耳朵出,應付自如。


    這份厚臉皮與沉穩,倒是叫閔氏刮目相看。有時候抱著更像夏曉些的小永宴忍不住歎氣,若不是身份低了,真是比蕭媛強了不知多少倍!


    周斯年時常來看兒子,聽過一兩句母親的嘀咕,低垂的眼簾下眸子幽沉。


    今年的秋闈,夏青山果然應了鍾敏學的話,沒參與。


    這段日子,他跟在蕭濯身邊見識的多,心下的觸動也越來越多。如今更是清晰地明白,誠如鍾敏學所說的,他是差的太多。許多時候所思所想,行事見識,連蕭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都不如很多。即便僥幸考中了進士,也做不好官。


    夏青山明白了自己的短處,下了狠心地多看多學。


    十五王府中有各類書籍應有盡有,蕭濯當初因著好玩兒將夏青山弄來身邊,如今覺著他心性不錯,腦子還算可以。便看在蕭衍的份上,將書房對夏青山開放了。


    夏青山就不是個笨的,有人引導,他很快便成長起來。


    待人處世生疏不要緊,他日日學著鍾敏學,學著十五王爺身邊的謀士,漸漸也有所感悟。學識單一不重要,他耐下性子將隻讀聖賢書擴展到兵法,諸子百家學說,傳記,遊記,雜說各類別都不排斥,海乃百川。


    才幾個月,就有了點樣子。


    蕭濯看得嘖嘖驚奇,這夏青山沒準是塊璞玉。


    有次去蕭衍府中玩,他開玩笑似得要把夏青山送來蕭衍的手下磨礪磨礪。蕭衍手下均是能人,夏青山目前還不夠資格,便直接拒了。


    蕭濯聳聳肩:「那算了,璞玉你都不要,真沒眼光。」


    說罷,晃悠著起身走了。


    蕭衍笑了笑,拿著這件事去了夏花的院子,故意說與她聽。


    「本王拒絕調教你哥哥,花兒生氣麽?」


    歪在窗前的軟榻上,他那雙邪飛的眼睛裏波光流轉,手指勾著夏花的一縷長發放在鼻尖輕輕地嗅著,嗓音慵懶而低沉,「呐……有沒有覺得本王無情?」


    夏花眸光閃了閃,溫順道:「哥哥沒能得王爺您的眼,是他沒本事。」


    「花兒當真這般想?」蕭衍挑了挑眉,好似不太滿意她的反應,「呐,花兒不誠實,本王的一腔好心都喂了狗呢。」


    夏花眼角一跳,微微抬起眼簾,笑:「花兒多謝王爺愛護家兄。」


    得了她這句話,蕭衍才滿意地將人摟到懷裏。


    夏青山沒能去成明郡王府,蕭濯也早膩歪了。夏青山雖說跟著蕭濯,實際也沒為他做過什麽事兒。漸漸的,他也知道這十五王爺膩歪了他,想起了鍾敏學叫他出去遊學見識的事兒,幹脆請辭。


    能力所限,十五王爺的栽培之恩他記在心上,隻求日後再報。


    蕭濯不留他,隨他去了。


    夏青山在書房外,給蕭濯鄭重磕了個頭,隻帶了些手抄的書便出了府。


    臨走之前,想著兩個未曾謀麵的小外甥,便又去跟定國公府跟夏曉道別。夏曉看著漸漸顯露出睿智之態的夏青山,隻覺得欣慰不已。


    她家哥哥,一點一點站起來了。


    夏青山不會說太重的承諾,隻撫了撫夏曉的頭,說了句等他迴來。


    離京當日,正是秋試之時。


    夏曉礙於身份,沒能來送。夏花更是如此,來送行的,隻有夏春跟歡歡兩人。


    夏青山拒絕了夏春的銀兩,麵有羞愧之色:「大姐,弟弟已經二十有三了,總不能老問你們伸手,也該試著自己養活自己。」


    夏春看他做足了吃苦的準備,想著自家相公的交代,便歎著氣將銀兩收迴去:「那你好好照顧自己,三年後,姐姐要你全須全尾的迴來。」夏春不求他能有多大出息,隻求他別一去不迴。


    夏青山紅了眼,信誓旦旦:「曉兒花兒還等著我撐腰,父親母親還等著我光耀夏家門楣,弟弟這次,一定不叫你們失望!」


    說罷,輕裝簡行,清瘦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官道的盡頭。


    夏春一直看著他走遠,眼淚撲簌簌地下來。隻希望她家青山歸來時,學識滿載。


    一場秋雨過後,日頭漸漸轉寒了。秋試張榜當日,萬人空巷。


    徽州學子鍾敏學,進士頭一名。殿試一甲,狀元。


    官府報信的人鑼鼓還未敲到鍾敏學所住的街巷,夏春便放了攤子上活計,喜極而泣地跟著報喜之人一路,小跑著迴了自己家。


    那報喜的人一看俊美雅致的狀元爺家中竟有這般貌美的嬌妻,又看了眼她身後背著的仙童似得娃娃,暗暗可惜:這下,怕是有不少閨中姑娘要抹淚了!


    雙手拱著於夏春作揖,幾人笑出了一臉的褶子,恭賀的話不要錢的往外倒。


    夏春連忙從懷中摸出了幾錠銀子爽快地報信人一人塞了一兩,喜得嘴都咧到了耳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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