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是被孩子踢了兩迴,摸夏曉的肚子摸上癮了。沒事兒便要掃一眼夏曉,生怕錯過了孩子的胎動。


    今日還特意叫侍劍送來了些淺顯易懂的書來,夏曉吃著零嘴,他便取了書就輕聲讀了起來。周斯年的聲音是真的好聽,聽了有種仿佛看見寒秋靜靜披滿了半山的月光的感覺,十分悅耳。


    夏曉聽著聽著,肚子裏的小家夥就動了。


    她剛要哎呀,那邊世子爺也已經手撫上來。


    他一邊繼續讀,一邊欣喜小家夥的活潑。感受到掌心孩子強有力的動作,幹脆叫侍劍去把自己的古琴取來。


    夏曉一愣:「爺會彈琴?」


    世子爺視線還停留在書冊上,不以為然:「怎麽?不可以?」


    夏曉挑了挑眉,指著自己鼻子笑起來:「不是哦,我剛好也懂些樂理。爺,不若一會兒我給您談一曲?」


    侍墨取來古琴世子爺當真便彈了一曲就將古琴交給了夏曉。


    這就尷尬了,夏曉說她會彈一曲那是在沒聽過世子爺彈奏之前。人家造詣這般深厚她這隻是粗淺地懂些的還出來班門弄斧根本就是在丟人現眼了。


    「不是說要彈奏一曲?」


    世子爺看出她為難嘴角的笑容有些揶揄的味道,「彈吧。」


    夏曉很多事無所謂,唯獨涉及到自己的專業那是十分有勝負欲的。


    古琴與現代樂器有區別但樂理是相通的。瞥了眼周斯年,夏曉盯著古琴的神色難得地鄭重起來。


    世子爺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在較真什麽。


    夏曉上輩子從事四歲開始接觸古典樂,直至三十六歲猝死本人對音樂是存著虔誠之心的。手指在琴弦上撫了撫,她的整個人都變了。仿佛一下子便沉浸了進去,滿身的懶散盡數收斂了個幹幹淨淨。


    世子爺眉頭一挑靜待後續。


    隻見她先是斷斷續續地試了幾下音漸漸的便順暢了起來。


    夏曉彈了一曲《天宮之城》。


    這首曲子是上輩子夏曉彈爛了的曲子。不須多作思考便能輕易彈走。隻是這個曲子其實揚琴敲出來會更清脆悅耳畢竟揚琴更接近於鋼琴。但夏曉腦子一激動就沒想其他的譜子,哪個順手便地就彈奏哪個。


    不過即便古琴彈出來,這首曲子也是另有一番韻味。


    世子爺從未聽過這樣的曲子空靈靜美他麵上帶著的淺淡笑意一下子就怔住了。


    「……你真的會?!」


    以周斯年在樂理上的造詣,自然看得出夏曉技藝的生疏。但樂曲這東西有時不在於技藝有多高深,而在於彈奏者的靈性。不得不說,夏曉曲子裏所傳遞出來的曠達與空靈開闊,著實太令人驚豔。


    「這首曲子是你做的?」


    世子爺也曾搜集過當世出色的曲譜,各個風格的他都所涉獵。夏曉的這個曲子,不在他收藏的任何一本曲譜中。


    夏曉眼皮子一抽:「怎麽可能?」


    「這曲子是偶然間聽來的,我也不知道作者是誰。」彈順手了,夏曉又彈了一曲《戰》,是夏曉上輩子偶得的古譜中的一章,主講古代戰爭的。當時她覺得曲子好,還特意融入了現代音樂進行編曲再創作。


    《戰》這曲子一出,周斯年看夏曉的眼神都變了。


    他甚至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專心地聽起來。


    然而古琴夏曉彈著十分不稱手,隻彈奏了兩首便停了。琴聲一斷,世子爺的眉頭當即一皺,看著夏曉一副不解的模樣。隻見夏某人將古琴推到了他的跟前,又恢複了往日模樣,懶懶散散地往靠枕上一窩便不動了。


    世子爺:「……」


    外頭守著的侍劍侍墨,更是驚住了!


    周斯年的琴藝他們聽過很多次,總帶著世子爺特有的淡漠感。但屋裏傳出來的這個明顯生疏的琴音,顯然不是出自他們世子爺之手。兩人對視一眼,彼此眼裏皆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該不會是夏主子吧?!


    侍墨最是不能接受這個猜測,整日都在混吃等死的夏主子,哪裏像這般有才的人!!


    「爺,你彈吧。」過了一把癮的夏曉不再現了。


    世子爺很遺憾,怎麽就彈了兩曲呢……


    日子一天天過,夏曉的身子,漸漸笨重到低頭看不到腳。


    世子爺聽穩婆說夏曉的肚子有些大得過了,再吃的話,往後生了,於大人於孩子都是極其危險的。他於是便十分注意夏曉的飲食,隻是丫鬟們根本管不住夏曉,見天兒地逮著她偷吃零嘴。


    世子爺一狠心,親自來克扣夏曉的吃食。


    明熙院裏,夏曉為了一口吃的整日與世子爺鬥智鬥勇,世子爺也是拿出了極大的耐心去攔追堵截,鬧得下人們再也認不得他們的世子爺。


    一直關注著明熙院的閔氏,看了熱鬧好一頓笑。


    定國公聽她時不時叨念著明熙院裏的趣事兒,原本不太熱衷聽後院瑣碎的大男人,也與閔氏一起看起兒子的熱鬧來。


    近日,京城又出了一樁大笑話。


    聞名京城的大登徒子明郡王,近日又做了件貽笑大方的事兒。他堂堂一個郡王爺,竟然納了摘星樓的頭牌清倌兒為妾。還親口許諾,若是這名清倌兒能為他生下一兒半女,他便將她上玉蝶,親自請旨晉升為側妃。


    此消息一出,一片嘩然。


    青樓女子竟然也能進天皇貴胃的府門,這明郡王未免也太渾不吝了!


    進了明郡王府的夏花,已然成了明郡王府全府女人的公敵。


    樣貌身段自然不必說,叫王府那些自詡嬌俏可人溫婉美豔的女人,一到了夏花跟前被襯得如草芥,生出滿腹的嫉妒。且說從夏花一進府伊始,明郡王便特意為她指了小院子,單獨分出來不與其他的姬妾住一處。


    這般日日的疼寵著,還不夠,更是離譜地不再踏足其他侍妾側妃的院子!


    王府後院的女人這哪兒還受得住?


    僧多粥少,自然是群起而攻之。


    然而很快,她們便發現這個夏花根本不是個善茬。她們每次欺辱夏花找她的茬,總是恰巧會就被郡王爺撞見。每次暗地裏計謀使手段,也總會被夏花給捅出來,且一捅便捅到了明郡王跟前。


    這般這幾次下來,連原先最受寵的也漸漸被明郡王厭棄。原還會偶爾問上一句的,漸漸的郡王爺是問都不會問了。


    王府的人恨極了,都在傳言說這夏花就是狐狸精變得,勾了明郡王的魂兒!


    這般一出大戲般的傳言傳了半個月沒消下去的意思,且越演越烈。以訛傳訛的,又漸漸就變了味。明郡王從一個雅致的好色之徒,漸漸變成了一個愚昧昏聵的酒囊飯袋。似乎這一次,就將他的優點給抹了幹淨。


    惠德帝聽了連連冷笑,他的好十一弟不是公認的文韜武略麽?


    看,父皇一死,真麵目暴露出來了吧!


    天縱英才?嗬!他蕭衍,也不過是個色欲迷了心的俗人罷了……


    這世上,若說惠德帝蕭戰最討厭的人是誰,那必然是無故受寵,還奪了他金銘十二隊掌印的蕭濯。可若說他最恨的人是誰,那便隻有自小聰慧絕倫到隻能叫他仰望的弟弟蕭衍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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