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太十分欣喜。在她看來,既然親自來接了,說明這公子心中還是看中女兒的。小老太太心思很簡單,身子都有了自然是跟著夫家迴去最好。將來外孫出生了,即便是私生子,也比父不詳的名頭好聽。


    綠蕊撇撇嘴卻不這麽想,這事兒啊,還得看她們姑娘的意思。


    夏曉是肯定不願再迴去的。


    當初為了家裏她才去找的林芳娘。她應了林芳娘的意去給人當外室,林芳娘幫她看顧夏老漢的病,並且安頓她家裏。但自周斯年答應放她迴家開始,這個人交易便算結束了。如今她是個自由人,並不需要聽誰指使。


    隻是以如今的狀況,她強著不迴去也是不現實的。


    夏曉心裏紛亂,於是便低著頭不說話。


    世子爺早料到了會這般,可看她這樣子依舊頭疼。


    「孩子再過不久就要出生了,你總不能在外頭生。」男人的眉頭皺成了川字,方才一進門他心情便不悅了。主子下人一起擠在這麽一點大的小院子裏,這是要委屈誰?「收拾收拾,跟我迴去吧。」


    夏曉眨巴著眼睛,沒說話。


    既然話說開了,周斯年便將態度明確擺出來:「府中會有人隨身伺候,穩婆奶娘也會挑了好的備著。你這裏這般逼仄,哪兒能住人?跟我迴去。」


    她屋子小而精致,哪裏不能住人?!


    夏曉也不繼續繞彎子,直言問他:「那爺打算如何安置我?就這麽將我帶迴去?」


    「迴主宅安置,先住我院子裏。」 蕭媛那兒雖說被看管起來,但保不齊,宮裏頭得了信兒又要插手。夏曉這般情況,放在他身邊最安心,「長輩那邊我先通個氣,過幾日便請母親作主,親自抬你做良妾。」


    夏曉怕的就是這個。


    迴了你家主宅,那她還要不要過好日子了?


    還沒見著麵呢就那麽橫地去砸她家,誰知道他後院是些什麽人,夏曉完全不想摻合:「那算了,我在家裏其實也沒什麽不妥的。我娘心細,綠蕊阿大阿二也在,她們幾個照顧我就挺好的。」


    世子爺的嘴角慢慢抿了起來,臉上黑沉沉的, 「你想如何?」良妾已然是他能給的最好身份,這女人還有甚不知足?


    「我要迴西府。」夏曉耷拉著眼皮,幹脆說明白。


    周斯年一愣,沒成想她竟是不願迴主宅。


    頓了頓,他沉聲道:「既然曉得躲起來,你心裏頭怕是也明白,自己這麽在外頭住著不穩妥。孩子還有六個月就生了,就這麽在外頭呆著,你叫孩子往後的名聲怎麽好聽?夏曉,不要胡鬧!」


    住西府像什麽話!難不成給叫他孩子當個私生子?


    夏曉有些氣,什麽叫胡鬧?她本來一家子生活得好好的,這都是誰害的啊!


    「要麽就叫我在西府呆著,要麽我就在家呆著。」夏曉死豬不怕開水燙。


    世子爺要被她氣死!


    兩人僵持不下,眼看著就要紅臉了。屋子外頭偷偷聽著的夏老太不知道怎麽辦,跺了跺腳,急匆匆進來就忙拍了一下夏曉後背。瞥了眼隱隱有怒兆的周斯年,叫她別強好好說話。


    許是懷了孕的緣故,夏曉的脾氣也暴躁了些。瞥了眼周斯年鐵青的臉色,她深吸了一口氣,態度好了點。


    夏曉好聲說:「爺你也知道你家裏的不好相與,我說實話吧,悶聲不坑給人下藥的我是平生第一次遇見,我們家人都膽小,被嚇壞了。成了你的妾室,若是正頭夫人不高興,還不是想捏死我就捏死我?你就叫我安安心心在外頭呆著不行麽?」


    這樣一說,世子爺的臉僵硬了。


    夏曉看他這般,手又輕輕撫了撫已然顯懷的肚子,周斯年的臉明顯更僵硬了。


    「……爺難不成還護不住你?」


    許久,他咬牙切齒。


    夏曉沒搭理他這話,護得住又如何?護不住又如何?反正她就是不想迴去。


    周斯年憋得心頭火氣直冒,目光四處看著,拿她沒辦法。這丫頭說道理說不通,動粗又怕驚著她,這般下來,著實梗得世子爺心口疼。若不是恰好府裏有急事叫他迴去,世子爺這麽多年優雅的儀態都要崩了。


    他是怎麽也不肯孩子背上私生子的名頭的!不願在主宅,要去西府住可以,但夏曉這人是必須進他家門的!


    外頭人找得急,周斯年無法,隻得留下侍劍匆匆迴府。


    夏曉扭頭看了門口,見熟悉的冰塊臉沉默地站在院子裏,肩頭已經落了一層白雪。於是緩緩站起身,擦著桌角走到門口衝他招手,示意他快進來吧。


    侍劍的臉瞬間扭曲,心髒差點嚇停了。


    哎喲喂!夏主子你可長點心啊,那裏頭可是裝著兩個金疙瘩!!


    十五王爺蕭濯那邊又出了事兒。自從先帝駕崩,出其不意地將守衛蕭家皇室的暗衛金銘十二隊交予最寵愛的小兒子之後,惠德帝蕭戰便一直視他為眼中釘。


    是的蕭濯沒有封號。


    惠德帝此時正大發雷霆以蕭濯‘頑劣不堪,有負先皇厚望’為名極力要求十五王爺交出金銘十二隊掌印。蕭濯此時在金鑾殿前跪著,蕭衍也正被勒令著閉門思過周斯年無法隻能快馬加鞭迴城。


    世子端坐在馬車內清雋的麵容上又覆了一層寒冰。


    與來時隱隱躁動的欣喜不同,侍墨明顯感覺到主子正壓抑著怒火。但事不宜遲,侍墨顧也不得其他將馬車趕得飛快。


    今年的天氣尤為惡劣,臨近年關,大雪斷斷續續接連下了七八多天。大雪封路,阡陌交通處處斷絕。夏曉看著窗外白皚皚的一片心想不到冰雪化盡,周斯年應該是不會再來的了。


    幾天過去,夏曉的肚子如鼓了氣般漲了起來。


    夏老太綠蕊幾個看她這般自是不再叫她外出走動。路這麽滑,省得一不留心摔了得不償失。


    再過三日便是除夕,今年過年,夏老太便打算叫夏老漢兒子女兒女婿帶著小歡歡一起都過來這邊吃年夜飯。夏老漢想著女兒行動不便,便滿口答應了。


    夏青山過來看了幾迴,聽說夏曉的男人是個顯貴出身,再迴去讀書做文章便更加刻苦起來。


    鍾敏學看在眼裏,隻搖頭歎氣:「欲速則不達。」


    侍劍從那日被留下後便一直沒走。他人話不多,每日悶不吭聲的跟在旁人身後幫這兒幫那兒的,但夏老太看著,出奇地喜歡這個寡言的小夥子。有什麽事兒總喜歡叫他,有什麽好吃的,也都給他留一份。


    這日,持續了三天的大雪終於停了。


    侍劍捧著大海碗,麵無表情地蹲在後廚門口吃麵。


    夏曉有些吃撐出來遛食看見了,他好似有些尷尬,繃著臉將身子轉了個彎背對著夏曉。頓了半天,好似怕麵糊了不好吃,又哼哧哼哧地吃起來。夏曉看得好笑,故意站在他身後不走。


    侍劍吃著吃著,耳根子就紅了。


    「侍劍,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麽?」


    有些事該來的總是要來,夏曉這幾日琢磨著也過不了多久了。左右躲不過的話,她便隻能迎難而上,「你想清楚,若是能迴答我的,你就不要說假話。」


    侍劍扭過頭看著夏曉,好似在猶豫。


    半晌,他掀了掀嘴皮子:「夏主子若是問世子爺公事上的問題,屬下不能迴答。」言下之意,隻要不涉及公事,他都會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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