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默,她搖頭:「公子若是憂心姑娘處境,您且一定好好讀書。隻有您站起來,姑娘才有得依靠。」


    夏青山笑了笑,沒再開口說什麽。


    卻說周斯年趕迴府中,直奔長公主的朝暉堂而去。


    長公主撲了個空,也正是心情暴躁著。灌了好幾口茶,就是下不去火氣。老遠聽到聽小丫頭們在興衝衝喊話通傳說世子爺過來了,蕭媛站起來踱了兩步。她心裏正盤算,一會兒周斯年進來,她要怎麽將這口氣撒出去!


    隻是這迴不等她張口,那邊周斯年更是怒氣衝天。


    翩翩佳公子的定國公世子爺,一改他步履從容的做派,大步踏進朝暉堂主屋便厲聲質問她:「夏曉呢?!你說,你把她和夏家人都弄到哪兒去了!」


    長公主才提起來的一口氣,差點沒將自己給噎厥過去:他竟然敢兇她?!!!


    周斯年從未跟蕭媛發過如此大的火從來沒有。


    長公主滿臉的不可置信,嫣紅的唇角繃得緊緊的,她壓抑而憤怒地質問周斯年嗓子甚至還有些抖:「周斯年你如今是在為那個玩意兒跟本宮鬧?」


    周斯年現如今心裏隻剩下夏家人去樓空的景象,哪兒還有心思跟她糾纏這些?


    「我隻問你夏曉在哪兒!蕭媛別再做這些叫人惡心的事兒。」他疾言厲色起來半分情麵也無「我的耐心所剩無幾你別逼我!」


    「本宮在問你話!」


    長公主也固執上了。


    她刷地站起身,一雙鳳眸眼圈兒爬上了血絲,直勾勾地盯著盛怒的男人「周斯年,你迴答本宮!」


    蕭媛此時也顧不上沒抓住夏曉的憤怒,她跟周斯年的態度較上勁了。


    這人怎麽可以這般跟她說話?!


    男主子與女主子均陷入盛怒之中,激烈的爭吵隱隱約約傳出來。張望的下人們嚇得縮了脖子恨不得離得遠遠的。


    一時間,主屋內劍拔弩張。


    張嬤嬤等人習以為常,隻要世子爺過來這樣的場麵從不會少。


    紅椽擰著細眉不住地在門口徘徊,她怕周斯年會如往日一樣吃虧。放心不下便想進去看看,可又怕長公主察覺她心思會剝了她的皮。紅椽恨恨地跺腳:長公主這人就是這般討厭,即使自己不喜世子爺也絕不永許旁人沾染他半根頭發絲。


    周斯年緊皺著眉頭,胸中翻攪著的憤怒漸漸冷靜下來。


    他站在那兒,頎長的身影仿佛籠罩著一層冰霜。俯看著長公主的眼神像是夾雜著冰渣子的利劍,直戳的人心涼。


    蕭媛被刺得心中猛地一顫,鮮紅的豆蔻揪著裙子的下擺倏地窩成了一團。她立即抬眼,目光銳利地盯著周斯年的眼睛瞧。那雙狹長的眸子此時深不見底,視線落到她身上冰涼涼的,再難看到往日的深厚情誼。


    長公主頓時有些慌,驚怒道:「周斯年!!」


    周斯年額頭青筋突突地跳,雞同鴨講了半天根本沒問出什麽,這般與他所想差之千裏。深吸一口氣,盡力將煩躁得情緒壓製下去。


    他的麵上冷凝一片,淡淡道:「最後問你一次,夏曉在哪兒?夏家人在哪兒?」


    蕭媛早已被激怒了,全然聽不進他的問話。


    她尖著嗓子叫道:「周斯年!你竟然為了那個賤婢這般跟本宮說話?!」纖細的身子不住地顫抖著,不知是怒極還是慌亂,「信不信你出了這個門,本宮叫那個姓夏的賤人一屍兩命!!」


    張口賤婢,閉口賤人,真是不可理喻!


    周斯年捏了捏眉心,厭煩的同時,心中的嘲諷更深。


    這就是他自年少便心悅的人,如斯可笑!


    早已麻木的心此時猶如被現實的醜陋戳了無數個洞,藏在心底僅剩的小火苗被一桶冰水無情灌入,澆熄了唯有的一點火熱。他再沒了興致打嘴仗,冷著臉走到蕭媛身邊,一掌劈碎了她手邊的絲楠木案桌。


    蕭媛陡然被巨大的碎裂聲嚇到,跳著腳,抱著耳朵便尖叫出聲。


    無論何時麵對蕭媛,這個女人總是高高在上,總是在衝他發泄怒氣,永遠一副他周斯年欠她蕭媛的,他生來就該包容她所有的任性與妄為的嘴臉。周斯年此時覺得茫然,突然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執著什麽。


    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丟下一句:「如果你敢動她,別怪我不顧及你的臉麵!」便冷著臉大步踏出朝暉堂。


    長公主驚了,眼睛瞪得老大:什麽叫不顧她的臉麵?!周斯年這句話什麽意思!!


    她還要說,男人已經踏出了主屋。


    長公主見狀,下意識拎了裙擺便追出來,邊追邊尖叫著喊話周斯年:「周斯年,本宮需要你顧及什麽情麵?你莫自作多情了!哎,跟你說話呢你敢不理本宮?哎哎!這麽對我你不要後悔!本宮不會原諒你的,絕對!」


    周斯年心中冷冷一笑,頭也不迴地大步離去,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長公主的眼前。


    「朝暉堂,不準放任何一人出來!」


    護衛立即應是,衝著男人遠去的背影抱了抱拳,迅速將朝暉堂整個院落圍了起來。長公主追出來,也隻得了冷冰冰的請迴兩個字。


    迴了握瑾居,即刻傳喚暗衛去尋。


    周斯年如今冷靜下來,理智也迴歸了。前後腳迴得府,這麽短的時間以蕭媛的莽撞和手段,是不太可能將夏曉一家子人藏住的,除非有宮裏出手幫助。但以方才她的反應來看,夏家,她怕是也撲了個空。


    如此,夏曉那鬼丫頭應該是自己躲起來了。


    周斯年沉沉地籲出一口氣,胸腔裏隱隱有種慶幸的情緒在湧動。與蕭媛相識久了,周斯年十分清楚蕭媛那跋扈的性子。這般一想,他到現在還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


    轉頭他又想起了夏曉。那個姑娘從不安常理行事,便是找著了人怕是還要鬧幺蛾子。


    頭疼地扶了額,世子爺暗歎,這叫個什麽事兒啊!


    喝了兩口茶水,胸中翻湧的心緒漸漸平複下來。


    他如今耳邊總盤旋著‘夏曉的肚子快四個月’這句話。隻要一想著,再有六個月將有個可愛的孩子叫他爹,他的第一個孩子就要降臨人世,世子爺緊抿的嘴角就憋不住往上翹。


    罷了,隻要身子安妥,他可以不計較她隱瞞孩子這事兒,世子爺大度地想。


    端了個小馬紮,正坐在灶台邊上喝著雞湯的夏曉突然打了個噴嚏。


    夏老太一愣,放下手中正摘的菜便用手背貼了貼夏曉的額頭:「怎地打噴嚏了?可是受涼了?」


    如今已是深冬時節,一天比一天冷。眼看著天色漸暗,風一刮,屋外頭又下起了大雪。北方的冬日尤其的冷,唿嘯的寒風肆掠,吹過都能聽見‘咻咻’的響聲兒。夏曉正含著勺子,跟夏老太窩在廚房的灶台邊烤火。


    揉了揉鼻子,夏曉不在意地擺手:「就是鼻子癢了打噴嚏而已。娘您忙您的,我天天裹得跟個球似得,哪兒那麽容易著涼?」


    臘月下旬正是最冷的時候,稍不注意就著涼。


    夏老太想了下不放心,絮絮叨叨地說她不懂事兒。自個兒進屋去拿了件厚褂子出來,不用分說地就要給夏曉披上。


    夏曉身上本就穿得多,如今再加一件厚褂子,裹得都沒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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