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曉今日原就是帶他出來玩的,若不是意外碰到周斯年,兩人早就歸家了。


    這般想著也心疼小不點,咽了嘴裏的菜,夏曉隻好依依不舍地看了眼桌上的菜。放了筷子將小胖團子抱懷裏拍拍背,要將他哄睡了。


    世子爺還從見夏曉這般溫柔過,瞥了幾眼小不點,心情倒是有幾番複雜。


    「這是你家中誰的孩子?」


    一人用飯也無趣,世子爺吃了幾口便擱置了筷子,視線落到了小歡歡的身上。看著看著,他忍不住覺得,若是他的孩子,定會更漂亮。


    小胖團子怕是真累了,才拍一小會兒就睡著了。


    現如今是十月天已漸漸轉涼,夏曉早上要帶孩子出門時候,她娘交代過,小孩子最容易受涼叫她一定仔細著。夏曉今日穿的方便行動的裙裝,也沒外裳可以給孩子蓋。還是世子爺脫了他的外裳給夏曉。


    夏曉接過來時還詫異,沒想到這人居然不用她說也看得出她想什麽。


    安頓好了小不點,夏曉才壓低了嗓音迴答:「這是我姐姐家的。」


    周斯年往日不曾了解過夏曉家中狀況,不曉得是她哪個姐姐家的。聞言也隻有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早前夏曉剛進府,薑嬤嬤要跟他說她的家中狀況,但世子爺彼時覺得沒必要直叫薑嬤嬤打住。現如今他有了點興趣,卻又不合適問。想到這兒,清雋的眉眼微微蹙了起來。世子爺感覺有些怪異,好似有種早知如此的錯覺。


    夏曉不知他所想,眨了眨眼又坐迴餐桌邊。


    周斯年也才吃了一點,夏曉坐下了他跟著也坐下了。在主宅接連‘食不言寢不語’了許久,世子爺發覺,吃飯若是熱鬧些反而更有食欲。


    夏曉無語,這人好似就愛跟她搶吃的。桌上那麽多菜,怎麽她往哪兒下筷子,對方就跟著下。想著左右也沒有她特別喜歡的,夏曉秉持著就近原則,從自個兒跟前的肚絲光到周斯年麵前的八寶雞。


    很快,阿大帶著東西過來。


    為了不叫路上碰壞了才修好的簫,阿大還特意找了個細長的盒子將東西細細裝了好。夏曉感慨:這護衛,總算做了件叫她滿意的事。


    飯過一巡,夏曉喝著茶水解膩。


    當他將盒子遞到周斯年跟前,世子爺乍一看,還當是份禮物吃了一驚。等打開來,發覺是他兄長送的那根簫後,他麵上難得的輕鬆之色瞬間收斂了幹淨。


    狹長的眸子一瞬間變黑沉沉的。


    侍劍侍墨見狀,瞬間繃了臉:這夏姑娘,怎麽總是在氣氛融洽的時刻,做些不當的舉動啊!


    周斯年確實不太高興。


    有時候人看到某件東西,它所附帶的某些不愉快的情緒也會隨之被帶出來。修長的手指撚了起來,世子爺仔細打量著簫身。斷裂處被用心地修繕過了,若不仔細看不太看得出來。


    周斯年其實也知曉簫本身木質太差,若不然他不會一直裝在盒子裏。可若是壞在自己手裏還好,壞在了旁人,那就格外令他介意。


    「誰修的?」


    夏曉將東西還了,心中的愧疚也減輕了些。


    約莫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夏曉見周斯年將簫拿出來,身子連忙離得遠些。就怕再不小心碰壞了,她惹不起:「是我。但是這種材質的,能修一次修不了第二次,它經不住。」


    周斯年似沒聽見她說,淡淡道:「修的不錯。」


    頭一迴從他嘴裏聽到誇獎,夏曉並不覺得高興。周斯年發了怒便可隨意處理她,到叫夏曉清晰的明白地位的差距。


    不過,做錯事,該道歉。


    既然周斯年接受了這簫,那她的彌補也算起了作用。如此,夏曉覺得還欠他一個道歉:「雖然在這時道歉有些晚了。」那天事出突然,她慌了神一時忘了,「今天趁著簫還你,我在此補上我的歉意。」


    周斯年一愣,抬眼看她。


    「周公子,因我一時輕狂,不知輕重地弄壞此物,我心中一直很愧疚。如今盡力修複,還請你多原諒。」夏曉第一次說話這般客氣,周斯年目光沉沉的。她兀自說完道歉之言,轉身抱起榻上睡得很香的小團子就要告辭:「如此,我也該告辭了。」


    往後約莫不再交集,夏曉也想給眼前這人留下個好印象:「往日多謝你照顧,也請你多保重。」


    說罷,抱著小團子便轉身出了雅間。


    這般做派,是徹底斷了聯係的意思。


    世子爺靜靜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將簫重新裝迴了盒中。


    清涼的聲音淡如水,他道:「迴府吧。」


    夏曉最近兩個月總覺得怪怪的, 哪裏怪又說不上來。左右愛睡覺吃得多於她來說也是常事, 除了身子格外燥熱以外,好像又沒什麽不正常的。


    這日, 夏曉抱著歡歡在院子裏玩翻手繩。


    夏春手邊剛忙完, 圍裙擦了擦手。見她幺妹大小孩兒帶小小孩兒似得就知道跟歡歡玩, 忍不住戳了她腦袋笑罵:「瞧把你懶的!這日子漸漸轉涼,你那屋裏的褥子不抱出來曬曬?」


    夏曉不以為意:「曬那個幹嘛?」


    「你說曬那個幹嘛!箱子裏頭的厚褥子不趁著日頭好多曬曬, 蓋著不涼不潮啊?」夏春就知道她沒不懂事兒,忍不住教訓道,「你說你個大姑娘, 年後就十七了, 還這般不知事兒,往後你相公可怎麽辦!」


    正曬著衣裳的綠蕊聽了,忙從一旁探出頭道:「大姑娘可別介,奴婢去抱來曬。」


    濕手在下擺上蹭蹭,麻溜地進屋去。


    夏家小院的屋子雖多,住進來夏春夫妻兩卻也顯得擠了。綠蕊沒法子去擠鈴鐺孫婆子她們那屋,夏曉就作主叫她跟自己住一屋。小丫頭手腳利落著呢, 抱著厚實的褥子哼哧哼哧就去曬了。


    夏春看見她就想起自個兒幺妹的遭遇,麵上笑意也落了。


    罷了,這般還提什麽相公:「你也別太鬆散了, 歇夠了就動動腦子, 用手裏的錢做個什麽買賣傍身……」


    夏曉如今這狀況, 夏父夏母是沒誰敢在她跟前說些什麽。夏春倒是能狠的下心, 可偏夏曉女紅女紅不行,吃食吃食不會做,拿出去營生的本事一樣沒有。這麽一嘴提,倒叫她自個兒先頹唐上了。


    夏曉是無所謂的,隻要有了本錢,銀兩總有辦法賺到的。現如今,隻是夏花那頭還沒遞個準話,她手裏頭的這些不能動而已。


    姐妹兩坐在院子裏,一個憂心忡忡,另一個半點愁滋味都不知曉。


    院子外頭,阿大阿二背著兩大捆柴迴來。


    自從阿大阿二來了,上山砍柴這事兒就交予她們手中。鍾敏學和夏青山都準備明年下場,如今整日讀書做文章。夏青山前些時候還要擔家中重活,如今兩個幫手便將手中重活放下,沉下心去學。


    夏春看著夏曉,隻有歎氣。


    聽見門口動靜,張望了下看柴火迴來了,拍拍跟歡歡這一歲半小孩兒玩得開心的夏曉腦袋,便又起身去忙。


    夏曉瞥了眼她的背影,抿了抿唇角,笑意淡了些。


    遇事急也不是辦法,路總要一步一步走。


    歡歡把著手繩扯半天弄不明白,氣得小肥爪子抓了繩子就往地上扔。那灰心喪氣的小模樣,逗得夏曉又笑了起來。


    罷了,說得再多也是掩飾,她就是個活在當下的渾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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