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二老等人出手將留守慈雲寺的一幹人等消滅了之後,便駕起劍光,返迴玉清觀內。


    諸葛警我等一幹小輩見他們迴轉,急忙上前行禮迎接。


    矮叟朱梅看著裏間的人,昏迷的昏迷,傷重的傷重,更有風火道人吳元智的屍首尚須火葬,故而將手朝著上前行禮的齊靈雲等人一擺,三步化作一步,晃眼的功夫便走進了房。


    他剛一進房,便見頑石大師因為左臂中了龍飛的九子母陰魂劍,雖然得服元元大師靜心苦練多年的九轉奪命神丹,此時依舊是昏迷不醒。


    而女神童朱文身受了滅塵子的十二都天神煞,現在雖然是蘇醒過來了,仍舊是重傷未愈,無法自主活動,隻能臥在床上,臉色發白,銀牙緊咬。


    齊金蟬一臉的愁苦之狀,正陪在朱文臥榻前,手中捧著一碗清水正在喂食。


    朱梅見狀,便知朱文已然無事,遂忙從法寶囊中取出幾粒丹藥,前去頑石大師的身邊走去。


    喚身後跟來的齊靈雲撬開頑石大師的牙關,然後把手中的幾粒丹藥塞入她的口中,等她融化自咽。


    不一會兒,頑石大師就被救轉蘇醒了過來。


    不過,她的左臂業已被龍飛的九子母陰魂劍所斬斷,骨骼連皮隻有兩三分,周身黑紫,傷處痛如刀割。


    頑石大師受不住痛苦,幾番打算自己用兵解化去,俱被朱梅連忙止住。


    朱梅防止頑石大師自己兵解後,便把朱文等人要去紫雲宮取藥的前事告訴了她,勸她暫時寬心忍耐。


    頑石大師雖然傷處腫痛,難以動轉,事到如今,也隻好暫忍痛苦。


    眾人議定之後,天已微明。


    他們見狀,便為風火道人吳元智舉行火葬。


    眾人站在吳元智的靈前,見他的弟子七星手施林抱著吳元智的屍首在那哀哀痛哭,俱是傷感萬分。


    火葬之後,七星手施林眼含痛淚,走到眾位劍仙麵前跪下,求他們收錄,以便他能夠得以專心學業,異日手刃仇人滅塵子,與先師報仇雪恨。


    說罷,便在原地放聲大哭。


    眾人眷念舊好,也都十分滄淒。


    追雲叟白穀逸一邊伸手將他拉起,一邊說道:“人死不能複生,吳道友之死,這也是劫數使然。關於你的事,適才我已有安排。你快快起來聽我吩咐,不必這般悲痛。”


    施林聞言,含淚起來。


    白穀逸見他已起身,又接著說道:“我見你為人正直,向道之心頗堅,早就期許。你將你師父的靈骨背迴山去,速尋一塊淨土,將他安葬。然後就到衡山尋我,到時你便同周淳他們一起修煉便是了。”


    施林聞言,心下哀喜交集,隨後走了上前,麵朝白穀逸拜了八拜,又向朱梅等各位前輩及同門道友施禮。


    禮畢之後,他亦不再多言,就此拜別眾人,然後自將師父吳元智的骨灰背迴山去,擇地安葬。


    施林一走,齊靈雲姐弟二人同朱文已準備起行。


    因為朱文身受重傷,不便禦劍飛行,隻得沿路雇用車轎前去。


    玉清大師見狀,便命人取來應用行李及川資。


    齊靈雲為了方便行事,改作一身男子裝扮,朝玉清大師鞠身一拜,然後接過行李川資,就此出發。


    朱文行動不便,坐乘轎子。


    齊靈雲同齊金蟬則是一人乘著一匹川馬,一前一後,護住朱文所乘的轎子,往南海方向行駛而去。


    …………


    南海,迎仙島。


    此時恰逢傍晚時分,天色向暮。


    天際上懸掛的那一輪紅日漸漸低及海麵。


    楊鯉舉目往島外望去,隻見平波萬裏,一望無涯,無數的飛魚、海鷗穿波飛翔,濤聲嘩嘩,更沒停歇。


    他正是今日被奉派到島上當值,把守神沙甬道口的人。


    楊鯉近日在好友陸蓉波處聽聞群仙劫運將至,紫雲宮中不日便要生變,眾人唯恐再難有齊聚之日,便心中煩悶,故而縱然對著當前的海上妙景,亦是無心欣賞。


    正當他無聊之際,忽見一隻閃耀著五色霞光的白玉蝴蝶疾如星飛電掣,從西北方處紛飛而來。


    楊鯉見狀,驚唿道:“宮中的引路蝶!”


    話音剛落,他便見白玉蝴蝶的所過之處,那常年籠罩著迎仙島的漫天白霧紛紛奔避,有一艘木舟載著三人,朝迎仙島迎麵駛來。


    楊鯉見此情景,便知是有人來訪,更是宮中友人,遂默運玄功,行法一指。


    舟上三人原是跟隨引路蝶而來,忽見海水湧著木舟上騰,直升天半,直似天河行舟一般。


    就此,舟上之人全被舟底的飛濤湧著,連舟帶人淩空飛駛,其疾如箭。


    不消多時,他們便到了迎仙島上的一個玉亭前,隨即飛墜直沉而下。


    舟上之人剛要驚異,突見亭前有一個英姿俊美的白衣少年整了整衣襟,肅穆行禮道:“不知幾位是何方尊客?在下紫雲宮侍從楊鯉在此拜見。”


    舟上三人中的一個最為年長,看上去不過雙十芳齡的青衣女子還禮答道:“我名靈雲,身後二人,一個是我的兄弟金蟬,一個是我的妹子朱文。我家住峨眉山凝碧崖大元洞內。現奉紫雲宮淩玉兒師叔之命,來到此地,求見初鳳少宮主。如蒙接引,感謝不盡。”


    來人正是齊靈雲姐弟及朱文三人。


    她們三人自從在成都雇用車轎上路後,便多給車夫銀錢,連夜兼程,每日也不過隻是走一百數十裏路。


    齊靈雲姐弟本是劍仙中人,平日裏俱是禦劍飛行,瞬息千百裏地慣了的,今朝突然似凡人這般行走,自然是覺得心中甚是心焦氣悶。


    按照他們的本意,是打算退了車轎,三人均是騎乘川馬,那樣自是會快上一些。


    偏偏女神童朱文雖然仗著靈丹護體,也不過隻是保全性命罷了,身上的毒還未能全解。


    朱文每日宛若被烈火焚燒一般,覺得渾身燒熱酸痛,疼得日夜呻吟,哪裏經受得起長途騎馬的顛沛。


    故而,齊靈雲姐弟隻得作罷。


    齊靈雲的性情最為溫和,看待朱文本是如同自己的手足一般,雖然覺著這般趕路甚是心煩,倒還是可以忍受。


    可是齊金蟬的性情素來活潑,又似孩子般火性未退,平日最耐不住如此煩悶之事。


    齊靈雲本以為他會大發雷霆,耍小性子,誰知偏偏這次齊金蟬不僅未發火,在這一路上,還對朱文早晚殷勤嗬護,體貼得叫一個無微不至,甚至是相較齊靈雲還要耐心上一些。


    對於齊金蟬的表現,齊靈雲看在眼中,記在心裏,暗自在心中極為讚許。


    如若是換作平時,齊靈雲早便拿這事用來調侃取笑齊金蟬了。


    但是,因朱文病重,她見不好拿來取笑,故而裝作不知,一路不語。


    他們三人按照崇山二老所指的途徑,行了一月有餘,方才見到南海的萬裏波濤。


    齊靈雲自法寶囊中取出一艘僅有兩三寸大小的木舟,往海中一拋,豎指掐訣,伸手一指,道了一聲:“疾!”


    那小木舟迎風漸長,化作一艘三丈來長、丈許粗細的獨木舟,停在海麵上。


    齊靈雲伸手一樓,攙扶著朱文,一同上了獨木舟,齊金蟬緊隨其後。


    三人上了木舟後,朱文取下腰間懸掛的白玉令牌,遞予齊靈雲,隨即靠近她的耳邊,將運用之法告之。


    齊靈雲點了點頭,然後斂眉垂目,一手捧著令牌,一手掐訣,口中誦咒。


    她將口中的咒語念完,剛一抬眼,便見令牌中飛出一隻閃耀著五色霞光的白玉蝴蝶,繞著朱文轉了一圈,隨即往前方的萬丈波濤紛飛而去。


    齊金蟬本是在旁翹首相待,麵帶優色。一見那白玉蝴蝶,立時麵轉喜容,施展仙法,手朝舟首一指,喝得一聲:“疾!”


    木舟立時將首微昂,隻剩舟尾少許略沾一點水皮,似龍蛇騰波般淩空欲飛,追隨著白玉蝴蝶朝前駛去。


    不過一個晃眼的功夫,木舟已是隨那白玉蝴蝶駛出了好幾裏。


    這木舟乃是淩玉兒走時,特意贈予齊靈雲姐弟的。


    舟上有淩玉兒所施的仙法禁製,隻要齊靈雲姐弟到了水邊,如法施為,便似禦劍一般,可瞬息行駛千百裏地。


    但是,因驅使木舟的齊靈雲姐弟的道行不高,遂隻能似這般罷了。


    楊鯉一聽來人是峨眉門下,不敢怠慢,忙說道:“二位暫候,容我通稟。”


    說罷,他便走迴亭中,齊靈雲姐弟同朱文也未見他使了什麽法術,隻見有一團五色彩煙一閃,他們的麵前立時現出一條有十丈寬大,光華燦爛的道路。


    就在這微一迴顧之間,楊鯉人卻不知何時已然不見了蹤影。


    齊靈雲與朱文見狀,心下甚是驚異。


    齊金蟬更是說道:“適才所見的紫雲宮侍從楊鯉雖然出身旁門,卻帶著一身道氣,以此看來,這紫雲宮果真是不虛其名。”


    齊靈雲笑道:“這還須你說?我曾聽母親讚道,說那紫雲宮宮主秉承連山大師的遺願,在數百年間,接連度了數個旁門散仙得道,享譽海外,乃是當今世上少有的得道高人,哪容小覷。”


    朱文聞言,心下更是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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