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修道的人,男子煉劍防身,女子煉針防身。


    那時的女子能將飛針煉得似飛劍一樣,可以飛行絕跡,致人死命於千百裏之外。可惜飛針之法,久已失傳。


    故而,自漢唐以來,女子幾乎亦也是煉劍,沒有煉針的。


    而旁門之中,有一名散仙,人換作金針聖母,便是當今世上少有的煉針的女修,在姑婆嶺黃獅洞內修真養性。


    金針聖母原先亦也是煉劍之人,並不知道飛針如何煉法。因為三十餘年前同人比劍,吃了大虧,又氣又恨,日夜尋思報仇之計,無心中在廣西勾牙山山寨深處得到一本道書,其上備載煉針之法。


    她如獲至寶,晝夜苦修,終在九年之後,將九九八十一根玄女針煉成,尋到仇人,一血前仇。


    報完仇完,金針聖母不久便遇情緣,與旁門中一散仙喜結連理。在十年後,誕下一女,取名施龍姑,視若珍寶,又無門徒,更是異常溺愛。


    又過了三年,施龍姑還未滿三歲之時,金針聖母的丈夫便因先前作惡太多,遭了天劫,身形俱滅。


    在不遠處,金針聖母一手抱著愛女,一手捂嘴淚流。


    她本是在此,為丈夫護持一二,以免有外人此時來擾,壞了乃夫的好事,不想竟是見識到了這般強大的天劫。


    天劫之強,丈夫之死,不僅是讓金針聖母觸目驚心,更是使得她看破世情。


    她本是一時錯了腳步,身入旁門,不由結下了許多孽緣,作了不少惡事。雖然如今已是改邪向善多年,亦也是做了不少的善事,恐怕將來也是絕無好果。


    事後,金針聖母便攜女隱居於姑婆嶺,一意潛修,屏絕世緣,不再去惹是非。


    又是過了十年,金針聖母的愛女施龍姑已然長成一個豆蔻少女。


    金針聖母麵帶愁思,望著玉床上正在酣睡的愛女施龍姑。


    她近日悟透因果,知道自身生平作惡已多,多年挽蓋,也是難於自贖。幸虧迴頭得早,轉劫之後,還不致性靈混滅,可以重入輪迴,再修來世。


    自身無礙,可是愛女施龍姑受了其父的遺傳,生具孽根,將來必定步她早年後塵,難以挽救。


    金針聖母原想將自身平生本領傳於施龍姑,可是事到如今,卻是不敢了。


    她的劍法並不足奇,惟有那玄女針非比尋常。目前各派煉有飛針的人雖然不少,但是除了那天狐寶相夫人以自身眉毛煉的白眉針另有妙用之外,餘人所用飛針,皆非此針之比。


    可是,施龍姑生具孽根,日後必定作惡,又有玄女針在手,鮮少有人能製,反倒是助她為惡太甚。


    到了那時,不但她沒有什麽好下場,便連金針聖母,也要牽連造孽受累。


    但是,欲待不傳,金針聖母又沒有傳人,便覺得太過可惜。


    施龍姑眼簾微動,抬眸一看,見慈母麵帶愁思,美目露出些許糾結之色,便問道:“母親為何事發愁?”


    金針聖母伸手撫了撫她的眉眼,見她眉目間那股輕佻神氣,不禁歎了一口氣,方才言道:“我意欲趁自身尚有數年氣運,想出一個兩全之法,將我那玄女針法傳你。現在有兩條道路,不知你願走哪一條,應得一條便可。”


    施龍姑想要學飛針已非一日,一聞此言,連忙問道是哪兩條道路。


    金針聖母見她誌在學針,對自己生身母親不久遭劫毫不在意,不禁又是歎了口氣,言道:“第一條是要你從傳針起,立誓不妄傷一人,並且不能借此,來助自己達到任何欲望,隻能在性命關頭時,方才能取出應用,而且在未傳之前,還得與我麵壁一年,不起絲毫雜念。”


    施龍姑聞言,連第二條路也不問,慌不迭地應允。


    金針聖母眉頭緊皺,言道:“你不要把此事看得容易了,還得先麵壁一年呢。”說罷,便取了九粒辟穀丹,與施龍姑服下,吩咐先去麵壁,一年之後傳授針法。


    施龍姑服了丹藥,便徑直到了後洞,暗付:“對於修道人來說,這麵壁還有什麽難處?”


    哪知頭一天還好,坐到三天上,各種幻象紛至遝來,妄念如同潮湧,一顆心再也把握不住。


    施龍姑此時還在想著:“心裏頭的事,母親不會知道,隻須挨過一年,就算功行完滿。”


    偏偏那幻景竟如真的一樣,越來越可怖。


    施龍姑有時感到神魂顛倒,身子發冷發熱,宛若處在水火之中一般。


    不消多日,她業已是坐得形消骸散,再也支持不住。


    施龍姑還想要強撐時,金針聖母已經走近她的身前,相喚道:“癡兒,這頭一條道路,你是走不成的了,另外再想別的辦法吧。”


    她還想要口硬之時,金針聖母深知女兒習性,便把她在幻景中那許多醜態都點了出來。


    施龍姑立即感到羞澀萬分,這才啞口無言。


    金針聖母接著言道:“這比不得煉劍之時的打坐修內功,每日有一定時間修煉,況且那個是著相的。這種麵壁功夫最難,是不著相的。比如你想學飛針,已動一念,再想此念不應有,便由一念化億萬念,哪能不起妄想和幻景?慢說是你,連我也未必能行。”


    “你如若是真能一年麵壁,不起一念,你已成了道,我日後哪裏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呢?因為你雖然有遺傳惡質,天分卻是上等,我望你過切,才叫你試試。想著萬一你在一念初起時,能夠還光內視,轉入空靈,豈不大妙?那日我話未說完,見你也不問明如何坐法,便急於嚐試,滿腔僥幸之心,那樣心氣浮躁,頓知這條路走不通了。”


    稍微停頓了一下,金陣聖姑方才接著言道:“這都怨我們作父母的不好,先給你留下這yin邪孽根,不能怪你。第二條路,是想叫你答應我屏絕世緣,學我閉門修道。但是我這幾日細心一想,覺得這還是行不通的。一則你學成之後,絕不能安分,學而不用,學它何為,你豈肯心甘?如今之計,隻有趁你此時天真未鑿之時,為你尋得一良師,便是我日後不在,亦是有人能夠製你,應是可保你不犯那**了。”


    施龍姑聞言,覺得母親竟看出自己將來不知如何淫賤似的,頓時心中好生不服。


    但是,她隻要一想起自身在幻景中的經曆,不禁麵紅耳熱起來,便答道:“不管如何,反正得將飛針傳我。”


    金針聖母見狀,心中又是歎了一口氣。


    從此,金針聖母為了這事,二次出山,到處物色良師。知道各大正派最為看重門下弟子的品行,教規極嚴,像自己女兒這樣的,任她根行如何深厚,亦是必然不允入門的。


    縱然自身前去跪求收錄,不過徒勞,自丟臉麵,甚至還會鬧出事來。


    至於旁門,自己正在後悔誤入,更是不願在旁門中去尋求。


    金針聖母為難了多時,驟然想起一事。


    她聽聞南海有一紫雲宮,宮主紀寧師承連山大師,故而設立迎仙島,隨緣度人。


    有緣人隻要入島,無論是請問疑難,還是尋師入道,紫雲宮主均是不吝教誨,收錄門下。


    而迎仙島被大陣遮掩,混淆天機,極難尋覓。但倘若是有緣之人,臨近便會自行顯現其蹤。


    金針聖母暗想:“這紫雲宮雖非正教,也非旁門,介於正邪之間,收錄門檻也還算不嚴苛,又師承三清,可謂是樣樣都中自己的意。”


    她稍一尋思,便帶著女兒,直奔南海。


    南海,紫雲宮。


    紀寧正盤坐在雲床上打坐,若有所覺的抬起了頭,口中呢喃道:“寶相夫人前腳剛動身,準備攜帶秦家姐妹前來,這金針聖母後腳亦是攜帶施龍姑趕來,這緣分倒是有趣。不知道初鳳此時把那耿鯤打退沒?”


    說罷,她便下了雲床,化作一道紫光,徑直飛往迎仙島。


    南海上碧浪滔天,紅霞萬丈,更有風雷水火夾著海嘯之聲,響徹寰宇。


    寶相夫人坐在一隻千年靈鷲的背上,一手摟著一個女兒,頭頂上懸著一團栲栳大小、其紅如火的光華,抵住四外侵來的風雷烈焰,將她們母女三人及座下神鷲全身護得風雨不透。


    那團紅光,原是寶相夫人以九轉真元所煉的金丹,厲害異常。


    一經祭起,無論敵人法寶、陣法如何厲害,有此寶護身,持寶人身隱紅光之中,不但進退自如,還可破去敵人的法術、法寶。


    翼道人耿鯤一麵手持寶劍,正在行法,加增火勢,一麵戟指怒喝火中所困的寶相夫人,言道:“無恥妖狐,速急降順,免得骨化魂消!”


    寶相夫人身穿道裝,眉目平和,望著周身環繞的烈焰,笑道:“耿鯤,昔日你弟意圖剽竊我連年辛苦所煉的本命元胎,為我所殺,道死身消,本是理所應當。你今日來犯,我且念你為弟報仇,實屬正常,方才未下狠手,亦未用彌塵幡離去,以全你報仇之心,給足了你臉麵。此時,紫雲宮那邊定是已然知曉,料是即刻便臨,你還不退去,當真是不想走了?”


    耿鯤聞言大怒,正欲要迴話,猛下毒手時,忽聽有女子大喝言道:“妖孽,先前之事,我紫雲宮還未得閑去找你算賬,你如今還敢來我南海肆虐,是覺得我紫雲宮奈何不了你嗎?”


    說時,耿鯤猛然瞥見一頭九首龍身的怪物伴隨著一片金光霞彩,朝自身迎麵飛舞而來,方料要遭,暗道不好。


    可是他一慣兇橫,不甘就此敗逃,仍想試為抵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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