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的邊界之地,便是北極冰原。到處都是千萬丈冰山雪嶺,陷空島位於盡頭偏東的那一麵,中間有一片冰原雪海,地名玄冥界,終年陰晦,隻有冬至子夜之時,才會有個把時辰稍有曙光初現。


    與秦清雪的小南極光明境的終古光明,每年隻有夏至正午時分,方才有個把時辰黑夜,完全相反。


    玄冥界此處關口甚是厲害,乃是北極中樞分界之處,為元磁真氣的發源之所,差一點的金質法寶飛劍,到此便會失去效用。


    再加上陷空老祖生性喜靜,不喜與人多作接觸,遂因地製宜,利用當地的元磁精氣,設下一道三千九百裏的禁製,橫亙山海之中。


    若是不知底細的修道之人想要飛越,大多數皆會失陷於此。故而流傳出一句話:隻要修道人進入玄冥界,所有法術、法寶俱失靈效。


    衝越過玄冥界,前方便有成百數十座冰山島嶼,均有妖邪盤踞,各仗地利及自身法力,紛起為難,令人應接不暇。


    與此同時,陷空老祖亦會有所警覺。除了能事先得他允準,或者是自願相見的人之外,陷空老祖多半會將陷空島的水底晶闕隱去,閉門相拒,見麵已是妄念。


    而沿途的那些島主,除了海中精怪,頗有幾個能者之外,平日多仰他為泰山北鬥,雖未得列入門牆,但是如若是有外人欺淩,陷空老祖定然會出麵袒護,一個也成仇不得。


    修道之人前往陷空島之路,艱難險阻重重。但是,陷空老祖所施禁法,不會阻礙常人和冰原上麵的生物遊行。


    為此,陷空老祖昔日還言道,隻要有人向道心誠,不畏艱險酷寒,把這萬餘裏的冰山雪海越過,到他島上,便可收為門徒。


    所以,除了陷空老祖的大弟子靈威叟,他的好些徒弟都是這麽收錄的。後來因為門人展轉援引親人私戚,暗助來人免去沿途冰雪寒風之險,以圖入門。資質又都下駟,學道不久,時出為惡樹敵,屢壞陷空老祖的家規。


    陷空老祖在盛怒之下,清理了一次門戶,重訂規條,嚴禁門人私自援引,這才無人敢僥幸犯此萬裏冰雪,酷寒奇險。


    此時秦清雪師徒二人又往前飛了千餘裏,見海麵上的冰層漸厚,下方的寒濤伏流的激蕩聲漸無。寒霧愈濃,混混茫茫,一直白到天邊,分不出哪裏是汪洋,哪裏是陸地。


    四外靜蕩蕩的,悄無聲息。上空的沉雲低垂,緊緊籠罩大地之上,相距看似隻有數十丈高下,地勢又是越往前則越高。


    秦清雪師徒二人駕駛遁光急駛所發出的破空之聲,竟震得八方遙應。不時聽到遠近堅冰斷裂之聲,甚是繁響,不絕於耳。


    阮征見前、左、右三麵山嶺雜遝,峰巒林立,因相隔甚遠,隱於濃霧凍雪之中,若非他生具一雙慧眼,則萬難看得出來。


    這些山嶺峰巒連同好些高可參天的危崖峭壁,俱是萬千冰雪凝積,經不起巨聲震動。而他們師徒二人的遁光衝破冷雲,向前急駛,其力甚大,稍不留神,飛臨切近,休說撞上非要塌倒不可,便是這破空之聲和被遁光衝開的雲氣一個鼓蕩,也會紛紛崩裂,順著冰原,滑向海裏,順流而下,鬧得附近北極的海上流冰越多。


    這樣一來,不僅僅是來路所見的漁船難免受害,並且還易使得氣候變化,發生風雪酷寒、洪水之災,為害人間。


    阮征連忙停下腳下遁光,望向秦清雪,正要言語其中利害。


    未及開口,秦清雪便傳音於他,將遁光升高,在天空凍雲之中緩緩前飛,莫要發出巨聲,免得生出他變。


    阮征聞言,不禁暗付:“果然,師尊還是師尊,總能想到我之前。”連忙架著遁光,往上飛升。


    剛一起飛至高空,阮征立覺天氣固是酷寒,那凍雲冷霧凝成的冰氣,竟是越往上越厚。雖然不似真冰一般堅硬,卻也是具體而微,浮空欲聚。


    飛行空中,隻聽見遁光衝過,排擠激蕩,聲如鳴玉,響成一片,甚是細碎好聽。


    俯視下麵,若非阮征那雙重瞳慧眼能透視雲霧,多半連下方的地形均難分辨。而因飛得太高,破空之聲為密雲所阻,遁光所衝激起的雲氣,也隻是在高空中迴旋震蕩,傳不到地麵,所以飛不遠,那迸裂之聲便自靜止了。


    秦清雪嘴唇微動,卻無聲音,對阮征言道:“你那一雙重瞳神目,可透視雲霧,不似我這般,還要運用玄功,凝神注目,方才能夠看出形跡。前途雲霧越密,這了望之責,索性交你一人。天氣如此奇冷,我想離玄冥界已無多遠,你且留神觀察,如若望見一座通體皆石,不著寸冰,還有一縷縷青煙搖曳其上的高峰,便指引方向,我與你一同往峰腳降落。好些原因,事完迴去再為詳言,你隻依言行事,不要迴答。”


    阮征見恩師運用傳聲之法,頓知此時不便開口答話,隻是把頭一點,示意知曉,便張目望去。


    秦清雪吩咐之事不難,北極上的全部山地都被極厚的冰雪所覆蓋,唯獨此峰如此獨特,自是極易搜尋。


    時值北極的初夏明季,沒有黑夜。雖然天氣陰寒,隻有正午時分,才會略見一點陽光灑落,其餘時辰都是暗雲低迷,氣象愁慘荒涼,但是有冰雪之光反映,近地一帶仍是明光耀眼的。


    秦清雪師徒二人在天空中飛行,因有重霧密雲,反倒昏暗非常。外人經此,直接是伸手不見五指了。


    任憑阮征生具一雙神目慧眼,也隻是能夠看得見遠近二三百裏的景物,再遠亦是看不見。他估量將到,愈發留神,謹記恩師叮囑,一味悶頭啞飛,一言不發。


    阮征首當其衝,飛身在前,忽見前麵果然有一座孤峰,似撐空天柱一般,拔地而起。峰頂仿佛中凹,內有一縷青煙嫋嫋上升,隻有尺許粗細。而當頂四外的雲霧,竟被衝開一個比峰頂還大數倍的雲洞,少說也有四五十裏方圓。


    知已到了地頭,阮征連忙向身後的秦清雪打手勢告知。


    秦清雪見狀,立即把腳下的遁光放慢了一倍有餘。


    約過了有半個時辰,距離孤峰隻剩下數十裏的路程,阮征便向下斜飛,往峰腳落去。秦清雪緊跟隨後,與他一同降落。


    師徒二人才出雲層,便見下麵現出一片奇景。


    北極的地麵全為冰雪壓滿,沒有一絲留空。而此孤峰因下有火源,終古冰雪不凝,其峰腳一圈,現出石土地麵,峰形圓直如筆,還有地勢自然凹陷,足有千百丈。


    站在冰原之上,俯視峰下,宛如一個百餘裏方圓的深井,當中立著一根天柱。別處冰原多有積雪,而這一圈俱是堅冰,看上去似水晶一般,又滑又高,光鑒毛發。


    頭上雲霧,又被峰頂的青煙衝開,現出數十裏方圓的天色,碧空澄澈,不著纖雲。與下麵冰井正對,圓得仿佛人工特意修成的一般。


    阮征見下麵環峰一圈,雖有百裏方圓,花樹泉石頗多,景物愈發靈異。但是四外冰壁環繞,上下相去十丈,必定無路可通。


    不過,他雖然心生疑惑,還是動作不停,率先把遁光下降。


    秦清雪見狀,頓時莞爾一笑,隨他一同降落。


    到地一看,這孤峰不僅僅是拔地參天,形勢奇偉,而且自腰以下,直到地上,竟是布滿一層綠油油的苔蘚,蒼潤欲流,與上半部分的石色如玉,寸草不生,迥乎不同。


    最奇的是,環峰有一條溪澗,承著冰壁上麵飛墮而來的冰水,宛如一圈千丈晶牆,倒掛著無數大小玉龍,雪灑珠飛,雷轟電舞,如聞鉤天廣樂,備極視聽之奇。


    溪水約可平岸,前往水中一看,碧波湛湛,深不可測。抬頭一望,數百道飛瀑由冰壁中腰離地數百丈處,齊注溪中。水勢如此浩大,卻未見溪水有溢出之處。


    溪岸上麵,地勢平衍,與孤峰相隔約有十餘裏,芳草如茵,碧綠塗染。到處疏林掩映,樹身修直,亭亭矗列於平原荒草之上。最高者竟有百丈高下,粗卻隻有兩抱,幹黑如鐵,曲指一叩上去,作金石聲。樹身下半筆直,離地數十丈,方才有枝椏伸出,似一層層寶塔般往上堆去,枝上滿綴繁花。因樹高大,枝柯稠密,每株開花不下於萬數,隻有紅、白二色,其形如梅,每朵大約尺許。樹葉顏色翠紅,大可徑丈,也和梅葉相似,寥寥二三十片,生在樹梢當中的主枝之上,四下分披,宛如一片碧雲罩著百丈紅霞,千尺香雪,株株如是。


    下麵行列甚稀,上麵花繁枝密。幾乎株株相接,連成一片錦雲,花光豔發,鮮明照眼。


    似此奇花,便是紫雲仙府與光明境內,也未生有一株,端的平生初見。


    阮征還在觀賞驚奇,一言不發,秦清雪往兩側略一端詳,便打手勢招唿徒弟,往前麵飛去。晃眼飛至峰後,忽見離地丈許的峰麓上麵,有一個石洞,兩扇石門緊閉,甚是齊整。


    秦清雪舉手,令阮征停住,自身飛身上去,用手指朝洞門上輕輕彈了兩下,又在門上畫了兩畫,洞門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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