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在外漂泊的生活,風雲閣如同家一般的氣氛倒是讓慕容春難得地感覺到了溫暖。


    尤其,當初以為大管家死了,現在失而複得,雖然慕容春麵上照例沒心沒肺如昔,但說不激動也是假的。


    所以,風雲閣的人很難得地看到自家閣主安生了幾天。


    左使欣慰:“果然是長大了讓人省心了,看來她的婚事可以辦了。”


    言談間,頗有奶媽看到孩子長大的嘉許。


    右使白了搭檔一眼,冷冷道:“盼嫁也要看情況,現在閣主喜歡的可是東方玉。”


    左使一愣,這才想起東方玉是魔教教主。風雲閣與魔教本就正邪不兩立,又是滅教世仇,他們一個是閣主、一個是教主,隻怕成親不易啊。再說,以前覺得東方玉雖然個性,但好歹正邪不占,勉強倒還能接受,但如今人家是魔教教主,說不得要做些壞事吧,這樣的人,真的是閣主的良配麽?


    如此想著,便佩服右使想得深遠了。


    “別的倒也罷了,這東方玉身為魔教教主,卻一直多年隱藏身世,在江湖遊走,到底目的為何?而他以結姻的方式交換我閣血凝子,又到底目的為何?要知道,血凝子可是我閣無上聖物,意義非凡,他說是借,但萬一不還呢?”


    於是左使的佩服更甚:右使想得真的很深很遠呐!


    “不過,好在這血凝子認主,非慕容氏血脈不能相容,別人即便是能將血凝子中的內力化為己用,也會立刻因反噬而死……所以,倒是不擔心東方玉會竊取我閣聖功。”右使卻又冷靜分析。


    於是……左使淩亂了,突然覺得想得深遠很麻煩啊很麻煩!算了,他還是繼續當自己的候補奶媽吧。


    當然,這段時間慕容春安生,並不隻是因為對風雲閣眾的失而複得導致良心發現,而是因為她在安靜寫文。


    寫文,是一件安靜而孤獨的事,不管作者是怎樣的人,最後都會歸於沉靜,起碼,在寫的那一刻,是沉靜的。而愛上寫文,自然就會愛上那一份沉靜。


    此刻,慕容春就在房間安靜寫著最新的手稿,紙筆沙沙,嘴角含笑,完全投入其中。


    其實,對此刻的她來說,在外麵還是在風雲閣,根本沒有區別。在外麵,是跟媳婦各自忙自己的愛好,一個寫文一個練劍,到點了就一起吃飯睡覺;在家裏,也是跟媳婦各自忙自己的愛好,一個寫文一個練劍,到點了就一起吃飯睡覺。唯一的一點不同,就是外麵吃飯睡覺要給店老板銀子,而在風雲閣,不止不用給銀子,偶爾還可以“打劫”點銀子。


    至於睡覺,大管家原本還想掙紮一下,大講女子的矜持和婚前曖昧的不道德……最終,還是口幹舌燥地出了屋。


    事情是這樣的——


    在大管家進行了一番婚前無不和諧行為科普演講後,慕容春揉眼睛:“好了很晚了,管姨你去睡吧,我們都困了,要就寢了。”


    “你們不能住在一張床上!”大管家大義凜然。


    慕容春無語,於是打了個哈欠,揮揮手,放東方玉。


    東方玉眼神一橫,射向大管家。


    大管家立刻感覺背脊發涼,心裏一緊,有種瀕臨死亡的恐懼。


    “咳咳,其實住一個房間也是可以的,隻是不能同床。唔,迴頭讓追影搬張床過來。”大管家一邊喃喃,一邊搖搖晃晃走了,“嗯,同房是可以的。”


    看著大管家的背影,慕容春犯困的眼睛徹底變成了死魚眼。


    要有骨氣啊管姨!你的大義凜然範呢?威武不能屈啊管姨!!


    不管怎麽說,對於慕容春和東方玉這對文癡和武癡,這次在風雲閣的這段日子倒是過得平靜而歡欣。


    尤其,每個夜晚,奮鬥了一天的兩人心滿意足地摟著彼此,說不出的溫馨踏實。


    如今東方玉已自承了性別,所以兩人也就不再避諱,在房間內不再有顧慮。而慕容春作為現代人,更是不遺餘力地科普裸睡的好處,奈何古代人東方玉不為所動,但好歹還是願意解放身體,所以不再束胸。


    這對慕容春來說,簡直是最大的好消息!於是每晚握著媳婦的兩個小彈球睡覺,便成了她最歡快的事。尤其東方玉的真的很彈,手感極好,且無任何下垂,這讓現代宅女慕容春歎為觀止:果然運動是最好的美容塑身啊,原來練武不僅讓人體輕腿長腰肢細,還能防下垂啊!(﹃)


    於是,握著媳婦的胸,一夜睡到大天亮啊。


    同時,有了情感的滋養,文人慕容春的文思更是如泉湧了,短短一個月,新書竟已快付梓了。


    說實話,要不是古代毛筆寫字太慢,隻怕早已寫完了。慕容春突然覺得21世紀用電腦碼字還不能日更的人,簡直弱爆了!如果她現在迴21世紀,隻怕碼字速度會橫掃123言情腳踩起點吧,耳雅什麽的、唐家三少什麽的,都弱爆了!哦嗬嗬嗬。


    這小兩口的日子是過得如此之歡快。


    但唐蜜蜜卻比較鬱悶。


    因為,她的賬還沒收起來。


    喂喂喂都快過年了哇,年關收賬什麽的,不是該相對順利麽?然——


    “慕容閣主,你欠我的錢什麽時候還給我?”


    “啊我的思路!哎呀蜜蜜啊我都說了不會賴你的錢的嘛,你就等我寫完小說再給你嘛,你看,我這思路都給你打斷了……”某奮筆疾書的人很哀怨,很哀怨很哀怨,哀怨的神情讓要賬人都有些愧疚了。


    “慕容春,給錢!”


    “啊我的靈感!哎呀蜜蜜你不知道我正在構思小說情節麽?你看你一來,我這,又斷了。”


    “可是你根本沒在寫啊!”


    “是啊,我在構思啊,構思懂嗎?寫作得需要靈感,靈感懂嗎?”某人很嚴肅,很嚴肅很嚴肅,嚴肅的神情讓要賬人都為自己的庸俗自慚形穢了。


    ……


    “大管家,小女子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唐姑娘有事請說。”大管家和藹可親。


    “事情是這樣的。”唐蜜蜜覺得還是大管家人品好,立刻恭然解釋,“上次去歸一山,慕容閣主雇我當保鏢,那個,酬勞還一直沒給我呢。”


    “這樣啊,我這就讓賬房為唐姑娘兌現。不知我們閣主欠了姑娘多少酬勞?”大管家依然和藹。


    就知道大管家人品最好了!唐蜜蜜大喜,道:“一萬兩。”


    “……”大管家和藹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半晌,她才清了清嗓子,“唐姑娘的酬勞,若在以前,我定會讓賬房兌現,但閣中最近銀兩有些緊張,閣主體貼我等,所以除了基本吃住,她的用度都是自掏腰包的。嗬嗬,我們閣主就是這樣,寧願苦了自己也不願緊了兄弟們,而且下了嚴令,誰要是用公費給她花錢她就跟誰急,你說這人,嗬嗬。所以,唐姑娘,你還是去找閣主本人吧。”


    “我已經找過了,可是她……”


    “啊,我想起來,閣中還有件緊要事需處理,我先走了。”大管家適時打斷唐蜜蜜的話,然後逃得比兔子還快。


    ……說好的人品呢大管家!!


    唐蜜蜜氣唿唿坐下!真搞不懂,這個風雲閣為什麽跟自己聽說的不一樣呢?不是說風雲閣是武林聖地,是江湖中最正義最高山仰止的地方麽?不是說,就連當年唐門百年難遇的奇才唐雪姬,都寧願舍棄唐門聖女之尊榮,出任風雲閣護閣仙子麽?


    不是說,“天下英雄歸風雲、武林盟主總慕容”麽?


    為什麽,自己遇見的風雲閣,卻這麽坑呢?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唐蜜蜜在這鬱悶,還有兩姑娘在後山鬱悶呢。


    那兩姑娘不是別人,正是護閣仙子的兩個侍女:倚紅、偎翠。


    兩人都是服侍仙子多年,跟仙子情濃無間,早已超越了主仆的。如今仙子明明近在咫尺,卻不得相見,糾結啊。


    倚紅是穩重的性子,還好些。偎翠卻是個任性的主,這些年被護閣仙子慣得也更無法無天了,此刻哪裏還忍得住。


    於是,趁倚紅不防備,在酒壇裏放了點蒙汗藥,將倚紅麻翻,便一個人偷偷溜出來了。


    月黑風高,冬末春初,一隻布穀鳥不合時宜地叫起。


    “布穀。”


    “布穀。”


    “布穀。”


    沒有人注意到從後山發出的幾聲布穀鳥叫。除了真正的護閣仙子。因為,這布穀鳥叫聲裏,有風雲閣護閣一脈獨門的傳音秘法。


    是的,偎翠的這幾聲布穀鳥叫,是約自家仙子在後山見麵的。


    “布穀。”


    “布穀。”


    風雲閣內,另一隻布穀鳥叫起。


    這是仙子在傳話:走不開咧,你自己玩去吧,乖,摸頭。(注:後麵親熱語氣助詞和動作,屬偎翠自我腦補,與護閣仙子無關。)


    偎翠噘嘴。哼,仙子這分明是見色忘……色啊!有了真愛,就可以丟下兩個陪酒丫頭麽?


    哼哼。偎翠踢著石子,卻終究不敢違逆,隻能怏怏迴去。


    “小姑娘,去哪呢?”一個錦衣玉服的老者,笑眯眯走了出來。


    老者的笑容很慈祥,甚至很好看,讓人說不出的舒服。


    但此刻,偎翠卻隻覺得恐懼。


    這人,居然能悄無聲息出現在自己麵前,而自己居然一點覺察都沒有。顯然,對方的武功在自己之上。


    她不自覺後退幾步:“你是誰?”


    而那老者笑容不變,隻狀似不經意跟上前幾步,卻已將偎翠的退路封死。


    偎翠更驚。背上已經冒出冷汗。


    那人隻簡單的踏上一步,便將自己所有可能的退路封死。不管自己如何動,在那個位置他都能後發製人。她,已無路可退。


    “你到底是誰?”她的聲音已經有些緊了。


    要知道,雖然她武功不弱,甚至可以說,作為風雲閣護閣仙子貼身侍女的她,如果下山去江湖闖蕩,隻怕也是江湖排得上號的高手,但,這些年一直待在風雲閣,有整個風雲閣和仙子做後盾,又有倚紅在一旁關照,她還真沒跟真正的高手交手過呢。如今看到顯然武功要高過自己的對手,不自覺就緊張了。


    那老者顯然也將她的恐懼看在眼裏,並且,一副欣賞的樣子,不疾不徐道:“小老兒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護閣仙子是誰。”


    偎翠一震。知道對方來者不善。


    “說吧孩子,隻要你告訴我護閣仙子是誰,我會讓你死得幹淨漂亮些。”老者依然含笑,仿佛自己說的隻是最普通的寒暄。


    不知為何,這笑容讓人不自覺心裏發毛。


    咬著嘴唇,才能讓自己不至於顫抖:“我,我怎麽知道。我根本不認識什麽護閣下仙子!”


    “嗬嗬。”老者並沒有反駁,而是像看一個頑皮的孩子,笑道,“你覺得跟我說這些有意義麽?說吧孩子,隻要說出護閣仙子是誰,你就可以死得很漂亮。”


    “你……”這笑容讓偎翠莫名牙齒磕巴,但卻重重吼出一句,“你去死!”


    說著,手一揚,一道綠色自她袖中飛出,朝那老者襲去。


    那是她的一段綠絹,是她的武器,灌注內力後如刀劍亦如長鞭。


    然,老者隻一探手,便準準將綠絹抓住。他笑著一拉,偎翠便整個人滾進他懷裏。


    老者笑嗬嗬:“好極,好極,想不到小老兒都糟老頭子了,還有姑娘投懷送抱。”


    “嗬嗬。”一個慵懶的笑聲響起,“我的侍女也是你能調戲的麽?嗯?老不羞。”


    一句直接的問話,讓老者臉上的笑容一僵。


    與此同時,他眼前一花,懷裏的女子便已不見了蹤影。


    眨眼再看,那綠衣女子已經被一個女子攬在懷中,輕撫其頭,如撫摸一隻小貓。而偎翠也習慣地依偎在那女子肩頭,眼中是無盡的歡愉與安心。


    整個過程快得隻一眨眼。


    “是你!你不是……”老者認出了來人,動容,“你居然還是風雲閣的護閣仙子!”


    那女子笑靨如花,反問:“你不是帳篷客棧的老板,居然還是魔教的‘喜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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