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李大嘴並不知道還有一個叫做王安北的人,但就算他知道了也會強調一下,自己的嗓門比對方要大。


    毒舌的功夫或許會依賴天賦,但更多的還是以讓後世的積累和觀察。


    但嗓門大這種事情,固然能通過後市的練習獲得,但有人先添一副好嗓子的情況,也是從來不少見的。


    李大嘴沒有成為一個歌星,委實是一件讓他遺憾了許久的事情。


    當然就他那破鑼一樣的嗓門,沒把他跟騾子關到一起,就已經是人文主義的莫大關懷了。


    但如今這幅嗓子終於有了個用處,在得知了錦衣衛的某些情報之後,他的叫喚終於引來了朱厚照的注意。


    “朕知道,皇後確實與那個李林偉認識,但沒想到李林偉竟然有這番狼子野心。”


    “陛下,我這消息確實是從錦衣衛得來的,就是那個皇後娘娘從小認識的玩伴提供的。他的母親至今仍然在夏家做工,聽說李林偉經常到夏家去獻殷勤,有時還會派遣仆人去送些禮物。直到前些天,他說什麽詩社的事情被夏小姐婉拒了,才最後沒有了聲音,不過算算時間的話,那時候的他尚且自身難保,何況還有海貿這等大事,估計是抽不開身,並非是……”


    “嗯,或許吧,不過他已經知道夏姑娘入宮的事情。想來就算他是個穿越者,也沒膽子跟皇帝搶女人吧。”


    “這也有可能。但不管怎麽說這王八蛋確實不是什麽好東西,我聽錦衣衛的兄弟說,這個家夥平時去的地方那都是些……”


    李大嘴囉裏八嗦的說了一大堆,但朱厚照其實早就知道,那個李林偉的猥瑣並不是僅僅局限在麵皮上的,而是從裏到外逐漸蔓延出來的。


    這就像是井底之蛙突然變成了一株藤蔓植物,浩浩蕩蕩的綠葉從枯井當中迸發而出,最終見到了天地有多大,美女又是何其之多,隻是,它依然看不到自己有多小。


    朱厚照不現的瞥瞥嘴,他的心中已經以一個皇帝的姿態,為這個家夥安排了命運。


    “去找幾個錦衣衛的兄弟,讓他們假扮成綁匪,然後……”


    李大嘴聽到這番話立刻高興的笑了起來,雖然這是極其符合朱厚照年齡段的想法,但快意恩仇是每個人都在追求的。因此他和小皇帝之間還是很容易產生共鳴的。


    共鳴這種東西確實是太寶貴了。


    王安北就覺得自己和周圍的這幾個混蛋實在是有些缺乏共鳴。


    他一個人鬱悶的迴到了自己的房間裏。百無聊賴的翻閱起桌案上的一堆圖紙來。


    這些圖紙都是關於造船的設計圖紙。仆人們都不知道為什麽他對這些東西如此感興趣,甚至就連那幾個家夥也是不太清楚的。


    但是,穿越者的希望在海外,這一點卻是可以明確的。


    大明的商業環境極其惡劣,對工人的壓榨,對市民的欺詐,基本上可以說是充斥其中。


    想要在這裏不違背良心的發財,固然是存在一些門路的,但這個門路窄的,實在是讓人感到不太安全。


    也難怪在商場打拚了那麽久的楊佩,心中一直盤算著到海外去經營。


    可惜這條路並不容易走。


    首先就是最基本的傳質問題,明代的造船業雖然號稱發達,也有大可以沿海航行的沙船提供運輸,但要進行遠洋航行的話,當年的寶船固然能夠做到,但民間的力量是否能夠達到寶船的技術水準,卻是一個量誰都不敢輕易打保票的問題。


    而他王安北在過去的這些年裏,其實一直潛心鑽研著造船的水平,目前針對現在常見的福船,王安北這個福建人已經可以給出許多改良意見。


    他家這些想法都繪製下來,準備以後抽空迴鄉的時候,認認真真的實踐一把。


    但現在,身處京城的他,仍然隻能在這些圖紙上改改寫寫,也唯有此,才是他枯燥生活的精神點綴。


    當然,最近這一段時間以來,這種點綴變得更加豐富多彩起來。


    因為李鐸的小心翼翼,讓他們萌生了一種新的想法——有見於朝廷對穿越者可能采取的不太友好的態度,所以船隻的外形應盡量保持大名本土的風格,否則極易遭到朝廷的懷疑。


    但為了船隻的性能和結構穩定一些,不會展現在外表上的先進構造也理應保留下來,但如何用先進構造和落後外觀拚湊出一條能用的船,卻是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


    王安北的這些天就是用來解決這個嚴峻問題的。


    然而他並不知道,一群已經歸順錦衣衛的穿越者同行,也在積極嚐試著解決這個問題。


    這讓他仍然可以在沒有緊迫感的情況之下,悠哉悠哉的繪製著各種圖紙。


    在他最新的圖紙上。船底肋骨除了兩端外都是垂直的。兩端的木材則開始彎曲,也就是向上翹起,這裏才是人們能夠看到的外觀。


    但大明的造船業千奇百怪,類似的外形早已出現。


    除此之外,複肋材與船底肋骨緊湊的連接在一起。而用來做這些肋材的木頭大部分是彎曲成弧形的——情況恐怕是需要經過嚴格挑選,甚至粗略加工才能夠達到統一規範的程度。但這對大明朝來說應該已經不算困難。


    這些木材在船隻內部需要緊密的排列,因此在王安北的畫筆之下,他們變成了一條條鱗次櫛比的線段。


    很快王安北粗略的完成了這一部分畫作,就在他準備繼續下一部分的時候,門外卻突然傳來了仆人的聲音。


    “王東主,出事了。”


    “講。”


    王安北有些沒好氣的想要繼續自己的繪圖,但很快他就不得不放下了筆,因為那名仆人給他帶來了一條驚天新聞。


    李林偉竟然被綁票了。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他衝進通常用作會議的書房,見那裏已經坐了六七個人,


    他知道這副陣容幾乎就意味著全員到齊了。


    看來他們也都是很重視這件事的。


    不過,有鑒於她們可能已經討論了一段時間,所以王安北的開場白是這樣的。


    “究竟是個什麽情況?誰能給定一下性嗎?”


    “現在還定不了。”李鐸說。


    “看來沒人知道是誰幹的是嗎?”


    “誰都不知道。那個家夥經常去一些,怎麽說呢,大明律不太提倡去的地方。”孫錫城學著王安北的用詞,嬉笑怒罵的解說道,“而且這個家夥的結算信譽不太好啊,所以誰都有可能把他給綁票了,反正楊佩那邊已經收到了一張巨額的訛詐清單,上麵列了一大串清單,都是對方想要弄到手的,其中包括翡翠堂常用的配方,30萬兩白銀,和幾件名貴的珠寶首飾。”


    “靠,30萬兩,李林偉那小子,漲價了呀!還是一連串的漲停板啊!不簡單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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