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晗對這個結果,其實心裏有很多的不滿。


    隻是在宗欽麵前,她隻能接受。


    迴到寶慈殿,方姑姑說起這事,隻道說是康嬪之前無意得罪的宮女,陷害的。


    薑晗沉默,擠不出一絲好的表情。


    方姑姑這樣的人精,肯定是能猜到幾分,“娘娘,這事已經有了定論,可不要再掛在臉上。若是在自己的殿中還好,可若是出了門,這還是要放下。”


    康嬪這人,原來大家都沒有多麽的注意,隻當她是大皇子的生母。


    大皇子即便是陛下的長子,可是這讀書一般,連大公主都比不上,這叫多少人的心裏都有一杆秤。


    康嬪自己又是宮女出生,從小就在宮中,根本沒有什麽親人,這些年也暗中找了多少年,也沒有找到親人。


    真沒想到康嬪還有這樣的心思。


    可大皇子真的不是可造之材。


    薑晗心裏很憤怒,這樣的憤怒得不到化解,沒有處理真兇,反而推出一個人來擋槍,薑晗不能接受的。


    方姑姑見薑晗這樣,也知道薑晗還年輕,這年輕的時候,心裏的是非分明,容不得半點兒的沙子。


    這本是好事,可是放到這宮裏來,那就不是什麽好事了。


    “娘娘,奴婢知道您心裏不舒坦,可是這事,您改不了,隻能接受。還不能叫陛下發現,您自己心裏好好的想想。”方姑姑道。


    娘娘很聰明,隻是娘娘是一個極為講究律法的人。


    她守著那一本大景律法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薑晗靠著椅背,勉強道,“姑姑,我知道你說的在理,隻是我心裏難受。你現在也別說這些個事,等過幾天我緩和了,再跟你聊。”


    薑晗不想遷怒到其他人身上去,她隻能自己一個人消化後,再跟她們說起。


    -


    沈惠妃得了這個消息,心裏不是不後悔。


    早知道就不那般咄咄逼人了,導致薑晗跟她差不多算是撕開了臉皮。


    可一想四皇子身邊,竟然有康嬪多年前都安排的人,她心裏也很氣。


    那四皇子的奶娘都是她精心挑選的,沒想到還是中了人家的計。


    翡翠道:“娘娘,賢妃那邊將所有的東西都原封不動的送了迴來。”看來賢妃娘娘對娘娘是真的記恨上了。


    沈惠妃按著額角,現在這個局麵,她一點也不想麵對。


    “你去跟她說,我請她吃酒,親自給她賠罪。”沈惠妃現在是不想要麵對薑晗這樣的敵人的。


    薑晗背後的薑家,尤其是薑暉,正是年輕有能力的時候,他日後位居高位,對薑晗也是一種助力。


    若是薑晗日後生下皇子,這更是。


    翡翠應下。


    不過薑晗拒絕了,她跟沈惠妃絕無再有麵子情的可能,她不可能對沈惠妃再有以前的欣賞了。


    沈惠妃知道這個結果,也隻能長歎。


    -


    皇後請薑晗賞花吃茶的事,還是定了下來。


    在後苑的倚梅閣。


    這裏有一片紅梅林,是先帝為貴妃建造的。


    紅梅全是移植過來的上了年歲的老梅樹,虯勁的枝幹,鮮豔的紅梅。


    從倚梅閣的二樓望去,一片紅色的花海。


    伴隨著紅梅的陣陣清香。


    “皇後娘娘請安。”薑晗福身行禮,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皇後虛抬手,笑著道:“免禮,坐下說話。”皇後已經叫人打聽過了,這薑晗的家裏,她大伯的長孫今年十四歲,頗有讀書的天賦。


    薑晗客氣的坐在皇後的對麵,她已經從宗欽的對話裏猜懂啊了皇後請她來的目的。


    皇後看薑晗端起茶碗,淺淺的沾了沾嘴,便放下了。


    “可是不喜歡?”皇後問。今日上的茶,是龍鳳團茶,是建州茶,是宮中的貢品,也是極好的茶。


    薑晗笑著道:“沒有,隻是有些燙,放著涼一下。”說罷又道:“皇後娘娘的茶,這般的好,怎麽可能不喜歡。”


    北苑茶,這是宮中上等的貢茶,茶是好茶,可是她喝不慣這加鹽加香料的點茶啊。


    隻是這樣的事,也沒有必要跟皇後說清楚。


    皇後微微蹙眉,她知道薑晗這是在說客氣話,隻是她也沒有隻看著這個,反而說起,“本宮聽說京郊有個寺廟,也是遍植紅梅,一到冬日裏,便是絡繹不絕的香客。賢妃有去過嗎?”


    “皇後娘娘說的是哪一個?這京郊的寺廟實在是太多了,娘娘您說的,臣妾怕猜不準。”薑晗迴道。


    這京郊的寺廟,沒有八十也有六十個,這每個寺廟都各具特色,有的是春日賞梨花、桃花、辛夷花,有的是夏日的時候賞牡丹、芍藥、蓮花,秋日的時候賞菊花或是看獅子會,冬日的時候,賞雪、賞梅、賞鬆、賞竹的。


    京郊寺廟實在太多,特色也有重複的,這單拎一個出來,是沒有人能猜到是哪一個的。


    皇後對京城的寺廟也不是太熟悉,她年少在家做姑娘的時候,因為家裏教導嚴格,這出去玩的次數寥寥無幾。


    還是後來跟陛下去訪名山大川,遊江南的時候才算是真的出門。


    “本宮也就是聽了這麽一嘴,並不知道具體的名字。”這事是她前些日子,周夫人進宮的時候,說給她聽的。


    說是她的妹妹,宛兒去了一個遍植紅梅的寺院裏小住去了。


    薑晗笑笑,再次端起茶碗,淺淺的喝了兩口。


    皇後見薑晗並不多話,便也不接著寒暄了,而是直接道,“本宮聽說你的侄子垣哥兒是個不錯的少年,不知道他可有人選?”


    薑晗看皇後說到了正題,也順著她的話道:“皇後娘娘,垣哥兒是我伯父的孫子,這怎麽也輪不到我這個姑姑來給他處理這婚姻大事。”


    薑晗的話說得這般的直白,也就是差不多是拒絕的意思。


    皇後聽這話,臉色一沉,她明白薑晗的意思,隻是她還是要問問。


    “本宮知道,隻是想要問問這垣哥兒的事,後麵的事本宮自會跟陛下商量。”皇後道。


    薑晗笑笑,“皇後娘娘,可以問是給誰說?”


    皇後自然是不會說是給大公主,而是道:“本宮家裏,有個年歲相近的姑娘,本宮也是先跟你通個氣。”


    若是大公主要出降薑家,自然是要考慮到薑晗的態度的。


    不可能因為大公主是公主,那薑家就會轉而跟大公主親近。


    對薑家來說,更親近的自然是賢妃,而不會是大公主。


    除非大公主嫁給薑家後,生下孩子後,賢妃大伯一直倒是會站在大公主這一邊。


    可皇後想的不僅是如此,所以她多次跟薑晗說這些,也是要一個薑晗的態度。


    她對薑家的影響更加的直接。


    薑晗看著雪中傲然獨立的紅梅,“皇後娘娘,臣妾對家裏的事,了解並不多。”


    她又不是紅娘、媒婆,專門去管這些事,而且她若是真的去管這些事,剛說出口,就要被楊氏打。


    她們在永定伯府裏,生活了這麽多年,又是得大伯一家的庇佑,如今剛剛起來,便要壓下他們去,當家作主,怎麽想也令人難以接受。


    皇後看薑晗這樣子,又是推拒之詞,心裏並不開心,又笑著道:“本宮不是想著,過些日子便是冬至了,這冬至裏,你祖母她們不是要進宮,你替本宮問問?”


    皇後知道自己這話說的並不妥當,可是這薑暉班師迴朝在即,這乞塔的大王子也跟著來了。


    她怕自己動作再慢下去,就真的成了定局了。


    她也悄悄地試探了宗欽,可是宗欽卻並不言明。


    態度模糊不清,皇後自己也不敢賭。


    大公主必須是要留在身邊的。


    薑晗看著皇後這焦急,亂了分寸的樣子,也知道她是為了大公主的事著急,可是她真的不會去管這個事。


    宗欽也不會允許皇後生的公主,出降去薑家的。


    “皇後娘娘,臣妾一向不過問家裏的事。這一個隔房的侄子,臣妾跟他並不相熟,知道的事也不多,況且臣妾家裏一向都是加冠之後才會成婚,這年紀上,以後怕是拖累皇後娘娘家裏了。”


    薑家的男人都是在二十歲以後才成親的,之前都是要專心讀書的。


    皇後:“這加冠之後成親,並不妨礙先定下來。”皇後不是不能再找到其他的人,隻是那一個有薑家好。


    薑暉一人,可保薑家至少五十年的富貴。


    陛下如此信重薑暉,日後洛兒若是真的出降在薑家,這以後的日子也能好很多。


    薑晗不明白,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皇後為什麽還要堅持。


    她真的不考慮宗欽的想法嗎?


    之前皇後的妹妹跟薑暉的事,宗欽都不願意,如今皇後的親生女兒,宗欽能願意才怪。


    “皇後娘娘,您這想法跟皇上說了嗎?”薑晗問。


    皇後眼神閃了一下,又道:“這事本宮自然是會跟陛下說的。”賢妃這樣推三阻四的,皇後心裏並不好受。


    隻是有求於人,皇後還是保持著溫柔的氣度。


    薑晗心裏真的覺得皇後跟宗欽之間,絕對是出了什麽問題。


    宗欽是這樣的問題,不問皇後來問她。


    皇後是這樣的問題,不跟宗欽直說,來試探她。


    她真的覺著這兩夫妻也怪有意思的,都是這樣拐彎抹角的。


    薑晗還想過是不是宗欽想要她轉達給皇後。


    可看這個樣子,怕不是這樣的。


    隻能說這夫妻兩人,真的各有各的毛病。


    “皇後娘娘,若是平常的婚事,也許還好說,可這,娘娘心裏也清楚,隻怕是不行的。”薑晗這話已經是直白到不行了,若是皇後還是執迷不悟的,她也無話可說。


    皇後眼神一暗,賢妃肯定是猜到了什麽。


    也許賢妃是薑暉的妹妹,他要班師迴朝這樣的消息早就傳迴來了,又有降書,這朝堂上的事她怕是也早就知道了。


    “本宮知道了。”皇後的聲音明顯的冷淡了下來。


    賢妃這裏不行的話,她隻能退而求其次,在勳貴裏再選選人。


    至於清流或是寒門,這都不在皇後的考慮範圍內。


    她知道清流是怎麽迴事,也知道寒門是怎麽迴事。


    拋妻棄子的人不再少數。


    時下都是民不舉,官不究,隻要家裏沒有人去告,這些事,最多禦史噴兩句,也不會有什麽大的事。


    更有甚者,直接休妻再娶,名聲壞一點,可也能抓住一個條件更好的妻子、嶽父。


    官場的事,哪有什麽正的清白無辜之人。


    她的父親,不就是很好的例子,什麽清流第一人,桃李滿天下的名師,三朝重臣,還不是一個在家裏淫亂的老男人。


    皇後對清流並沒有什麽好感。


    薑晗跟皇後的賞花,不能說是不歡而散,隻能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迴去後,薑晗趴在榻上,毫無形象的。


    清蘭進來,拿著美人錘,給薑晗小心的敲著。


    皇後找完薑晗之後,又去找了淑妃,淑妃聽著皇後的話,就差當場翻臉了。


    她任家現在風雨飄渺的,皇後還異想天開的,真的不知道皇後怎麽想的。


    淑妃實在覺得有些話不吐不快,拉著薑晗下棋。


    “皇後娘娘真的是,叫我大開眼界。”淑妃道,她真的覺得皇後怎麽這麽的樂觀。


    不知道之前那個沉穩的皇後去了那裏。


    薑晗一猜就是皇後又將跟她說的事,跟淑妃說了。


    “皇後大概是心急了。”薑晗道。


    她不算是給皇後開脫,隻是說了一個實話,她能感受到,皇後的不安。


    若是換成她,她也不安,這降書遞來了有一個多月了,皇上都不給一句準話。


    加上皇後又隻有兩個公主,這心裏還是有點虛的。


    淑妃看了一眼薑晗,道:“我也知道,可這樣跟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她這是一點都不怕陛下啊。”


    陛下這削減任家,都到了這個地步,她還在想著將大公主給出降到任家去,是嫌她任家倒台的速度不夠快是不是。


    陛下能同意才有鬼。


    薑晗吃了一塊蜜餞,道:“可能也是皇上沒有給明確的態度,這才這樣。隻是我瞧著,這事怕是皇上故意的。”


    薑晗現在是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宗欽,她覺得宗欽不是什麽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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