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太夫人說的是她在潭州之事。


    她有一個表妹,是她表姨母之女,也是昌平侯府的獨女,今日表嫂還過來了,隻關於這個表妹還是閉口不談。


    之前隻覺得表妹人傻糊塗,後來在潭州接觸了,才發覺,她那是糊塗,簡直是腦子裏裝的都是屎。


    薑晗捧著茶碗,小口小口的喝著果飲,聽著幾個長輩聊天。


    “她之前也是京城有名有姓的姑娘,當時我還記得我初初嫁來京城,聽得說她要跟郡王世子議婚。”說起來林老夫人還羨慕過她,長得好看,家裏又富貴,還是獨女。


    這樣的人生,怎麽看,也是贏麵更大,後來不知怎麽,就嫁給了一個新科探花。


    不是說探花不好,隻是比起她之前議親的人,那真是天差地別。


    馮太夫人歎氣,“她當年撞見打馬遊街的探花,迴去後哭著鬧著,央求表姨不成,絕食相逼嫁了過去。”說起來,她這個表妹的腦子真的隻有那點男女之事,全無別的。


    新科探花,說是好聽,可照著規矩還不是要從七品官做起,這運氣好,得皇上賞識那自然是前途遠大,可也要一點一點熬上去。


    像謝國公府裏,謝鬆之是何等的驚豔才絕,才華橫溢,可也不是盡整個國公府之力,加上皇上器重,這才能不到三十成為五品官。


    表妹的丈夫有什麽,家裏說是耕讀之家,卻連在京城邊上置辦一個小院都做不到,成婚之後住的還是她表妹的嫁妝錢買的院子。


    後麵更是妾室、妓子不斷,花的都是誰的錢,表妹一門心思的認準了那個男人,兩個親生孩兒早夭後,更是在那個男人死後,還要守節,撫養那庶子。


    表姨勸她改嫁、表嫂跟她也是輪流勸說,全然抵不住她一往情深,往火坑裏跳。


    庶子養大,科舉不成,花了錢捐了官,她們在潭州遇上,她也六十歲的人了,竟然還打著平昌侯府獨女的名聲行事。


    要知道表姨母、表姨父都已經仙逝二十來年了。


    薑老夫人唏噓不已,又問,“當年不是說將平昌侯庶女嫁給她那個庶子的,後來怎麽沒成?”當年她們隻知道崔姐姐的表妹跟平昌侯府斷絕關係的事,後來崔姐姐生病去揚州修養,這事也就沒再問過。


    薑晗瞪大了眼睛,這劇情好熟悉的感覺,可她什麽也想不起來,隻覺得馮太夫人的表妹,大概是個蠢蠢的戀愛腦。


    林老夫人也望向馮太夫人,眼裏也是好奇。


    馮太夫人喝了兩口果飲,幽幽道:“這就就是她跟平昌侯府決裂的源頭,她覺得她的庶子娶她哥哥平昌侯的庶女是折辱,想要表嫂的親女兒嫁過去。”


    林老夫人驚唿:“她莫不是瘋了!”這樣的鬼話怎麽說的出口,她那個庶子,一無功名,二無家世,隻一個進士探花父親的名頭,可他父親死得時候也不過六品官。


    竟妄想娶平昌侯的嫡女。


    這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馮太夫人也讚同的點點頭,“當年就是為了這事,表嫂跟表姨母鬧了一場,說不是看在表姨的份上,他莫說是要娶家裏的庶女,連家裏得臉的丫頭都摸不著邊。”


    表妹荒唐是真荒唐,那樣的話也能說出口。


    薑老夫人的視線往聽得津津有味的薑晗臉上一掃,見她隻當故事聽了,心裏歎道,是個蠢丫頭。


    “本就是高攀,你那表妹實在異想天開。”林老夫人心道,這嫡庶之別雖然不大,但到底是侯府,還是她嫂子唯一的女兒,這要侄女嫁給抱來的庶子,也是在作踐自己的侄女。


    馮太夫人吃了兩塊果子,又接著道,“後來她帶著庶子迴了老家,這迴在潭州遇上,還以為她長進了,沒想到,她那個庶子,跟他爹是一脈相承,貪花好色,一個六品官,竟有七八房的妾室姨娘。”


    不說其他,她自己的兒子,如今升做三品大員,可院裏也不過三房妾室。


    時下大家裏,那個人有七八房的姨娘的,少不得被都察院的禦史們參個內帷不修的罪名。


    林老夫人譏嘲諷道:“莫不是真當自己是皇家宗親了。”除開皇家外,這哪家爺們若是有上七八房的妾室,都能說是好色之徒了。


    薑老夫人:“她如今隻怕還是覺得自己做的極好。”為夫守節,養大庶子,為庶子娶妻跟娘家斷絕關係,她莫不是覺得自己該得一塊皇上頒的貞潔烈婦牌坊。


    “你說的對,她還勸我不要給孫女讀四書五經,說是花街柳巷的女子勾引男人才學這些,好姑娘都該學那女四書、女戒、女德這類書,或是學那女紅。”氣得她當時就給人打了出去,馮老夫人現在是一點都不願意跟她往來,迴來之前,還想將她家筠姐兒說給她孫子。


    ‘呸’,有那樣一個爹,這家能有什麽出息,即便考得進士,高中狀元,他家也不是好人選。


    薑老夫人眼一橫,怒道:“果真是個蠢貨!”她生平最恨教導女子隻讀女戒、女德,世上男子讀得書,偏女人讀不得,這是何道理。


    林老夫人搖頭,下了個結論,“崔姐姐,你這表妹,以後怕是還要鬧出許多的笑話來。”這般眼高於頂,隻怕過幾年,又要想辦法運作來京城,為她家幾個孫子娶個高門貴女。


    “管她!日後隻當沒有這個人。”馮太夫人是在不想跟她往來。


    薑晗又聽得馮太夫人說起一些潭州的趣事,最後說說起一個張娘子,自幼在家裏的藥鋪長大,跟著父親學得醫術,善治瘡,她迴來的時候,那張娘子已經自己開起來藥鋪,做起了經營來。


    薑晗也是來了這古代才知道,古人並沒有那麽封建,封建的是把古人想得封建的人。


    比如夏天,她時常能穿著夾腳拖鞋,隻是跟現代的用料不一樣,她們的鞋帶上,常用珍珠寶石點綴,比現代許多夾腳涼鞋好看多了。


    又比如,她見過她娘在院子裏穿著抱腹,當然這不能說明古人就比現代人開明,她隻是覺得也沒那麽封建。


    不過現在確實有很多的女老板,女員工的,也沒有什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觀念,不然她在京郊別院一住就是幾個月,這樣的事是不可能的。


    薑老夫卻感歎道:“若是能將鋪子開在京城,我必定去瞧瞧。”她曆來喜歡這些能自力更生的女人,她們比很多男人都好,可偏受這世道歧視,要樣樣比男人好,才能說的上好。


    幾人又在馮太夫人的院子裏吃了夕食,薑老夫人才帶著薑晗迴去。


    上了馬車,薑老夫人就直接問道:“今兒聽了那麽些故事,有什麽想法?”


    薑晗眨眨眼,迴憶一下,道:“祖母,馮太夫人的表妹是個戀愛腦。”


    “何為戀愛腦?”薑老夫人不解。


    薑晗解釋道:“就是跟馮太夫人的表妹一樣,心裏眼裏隻有男人,一心一意為了男人活。”不過這也不全麵,隻是她一家之言。


    薑老夫人聽得笑道,“你這丫頭,這個詞造得不錯,那你還聽出了什麽來?”


    原來是要考的,薑晗腦子裏快速的迴憶知識點,“祖母,我肯定不會為了一個人毀了自己的前程的,別人再好,也得排在我後麵。”


    薑老夫人這才露出一個真心實意又滿意的笑容來。


    迴府第二天,薑晗一早被楊氏匆匆給薅了起來,打包裝上馬車送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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