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騙我?”


    厲铖野也紅了眼睛,屋內燈光昏暗,兩人站在玄關,他緊緊盯著穆鳶。


    穆鳶咬緊牙關,眼底全是恨意:“誰騙你了!你說的我都照做了,你還要怎樣?”


    “孩子呢?”


    “沒有孩子!”穆鳶低吼出聲,“請你離開,房子我還你了,錢也轉過去了!我們兩清了,這話是你自己說的!”


    厲铖野聲音暗啞:“我找你了一年,你現在說兩清,不可能。”


    他朝著屋裏看去,迫切想看看孩子,穆鳶攔著他不讓,他直接往裏麵走。


    穆鳶迴頭看著那個被子擋住的小家夥,想起幾個月前日日夜夜纏著她的引產噩夢,想起厲铖野惡狠狠說不要孩子的畫麵!


    她死命攔住他:“不要!不要……”


    厲铖野還是要往裏走,穆鳶用盡全身力氣也難以阻擋。


    她實在害怕,心底絕望,無可奈何。


    忽然——撲通一聲!


    攔在他麵前的穆鳶,直直跪了下去,雙手死死抱住他腿。


    厲铖野心中不可遏製地一顫,不可置信看著眼前的畫麵。


    穆鳶揪住他西褲褲腳,淚水砸在他錚亮的皮鞋上,聲音哽咽至極,也卑微至極,急切懇求道:


    “我求你,我求你了。”


    “我跟你保證!”


    “我跟你保證好不好?”


    “我會帶著孩子走得遠遠的,絕對不會礙你的眼!”


    “也絕對不會影響你未來聯姻,長大之後更不會突然出來,找你要錢什麽的!”


    “她隻是我一個人的孩子,她姓穆,她不會跟厲家有任何關係,我對天發誓,好不好?”


    “求你了!”


    “求你不要把她帶走……”


    “之前給穆家的三千萬彩禮我也還你,我都還你,我一定想辦法還你!孩子不是你的,真的不是你的,求你了!”


    “不要傷害她,她還這麽小,連話都不會說,我隻有她一個家人。我求你,不要……不要傷害她。”


    一位年輕母親的哀求。


    宛若洪鍾,聲響將他五髒六腑近乎震碎。


    哽咽的聲音,卑微的模樣,變成一把又一把尖刀,刺進厲铖野心髒。


    她為什麽覺得……他會傷害他們的孩子?


    他是那麽十惡不赦的人嗎?


    穆鳶以前骨子多倔強啊,在一起沒多久,不知道扇了他多少個巴掌。


    如今卻彎下背脊,泣不成聲,跪在他的腳下,懇求他放過她的孩子。


    可那也是他的孩子……


    厲铖野淚水砸下,屈膝同她一齊跪下,他扶住穆鳶肩膀,想把她抱起來。


    可穆鳶額頭匍匐在他腳下,情緒崩潰的人,腦子裏除了孩子,什麽都沒有。


    就這麽維持著動作。


    她背脊顫抖,聲音抽泣:“你說過,孩子不是你的,既然這樣,你不能隨便帶走她。除了孩子,我都還給你,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你讓有多遠滾多遠,那我滾遠遠的。”


    “求您了,厲總……”


    一個‘您’字,更是砸碎了男人的心髒。


    “穆鳶。”厲铖野聲音沙啞,每說一個字,都似有鮮血翻湧,“你聽我說……”


    “嗯,我都聽,但孩子是無辜的,我一定帶著她,走到您看不見的地方去!”


    厲铖野心如刀割。


    “我不會傷害你們,你和孩子,永遠都會平安健康。我們沒有離婚,你是我的妻子,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們迴家好不好?”


    穆鳶腦子一陣嗡鳴。


    厲铖野在說些什麽,他又要說這些假情假意的話騙她嗎?


    “先迴家,好不好?”他聲音卑微輕柔,盡量安撫著情緒崩潰的穆鳶。


    穆鳶整個人僵住。


    厲铖野依舊跪在地上,他抓住穆鳶肩膀,讓穆鳶頭不要再磕在地上:“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錯,我不該口是心非,我罪該萬死。”


    穆鳶眼眶蓄著淚水,抬眸看著眼前的人,腦子依舊空白,麻木無措。


    厲铖野雙眼赤紅,伸手將她攬進懷裏。


    他用力蹭著她的耳朵,聲音發顫:“我是畜生,我是垃圾,我不是人。我以後一定不口是心非,我跟你道歉,帶著孩子跟我迴去好不好?”


    穆鳶心中一陣恍惚。


    孩子……


    她愣了一下,用力想推開男人。


    厲铖野不想鬆開,依舊緊緊抱住她,他眉頭緊皺,迫切地看著她:“跟我迴去,好不好?”


    穆鳶搖頭:“不要。”


    厲铖野心裏難過,但也不敢再逼他:“那帶著孩子先迴小區,我們慢慢談,可以嗎?”


    “孩子是我的……你不要,不要傷害她。”她眼底含淚,聲音依舊哽咽。


    “我厲铖野對天發誓,絕對不會傷害你和孩子,若有違背,傾家蕩產。”他語氣堅定。


    穆鳶睫毛顫了顫:“你讓我自己迴去,不要跟著我。”


    厲铖野心裏不願意,他深吸口氣:“我怎麽做,你才能相信我,不會傷害你們?”


    “不跟著我。”穆鳶重複道。


    男人眼底染上冷厲,不過他依舊忍著,陰鷙在胸腔環繞,也沒有表露半分:“趙昆在外麵,他送你,可以嗎?”


    穆鳶還是搖頭:“我自己迴去。”


    “我發誓絕對不會傷害你和孩子,但我也絕對不會讓老婆孩子流落在外!你如果一直躲著我,我會一直找你,直到你願意迴去為止。”


    他語氣溫柔,態度卻依舊強硬。


    “我不是你老婆……”穆鳶眼底固執,“孩子也不是,你曾經自己說過,她不是你的。”


    “結婚證都還在,法律高於一切,你要違背?”


    “我們早晚會離婚。”


    “隻要你願意跟我過,我絕不離婚。”


    “我不願意。”穆鳶脫口而出。


    厲铖野盯著她泛紅的眼睛,眼底似有凜冽,沉默須臾,他將掉落在地的房卡從門底縫隙扔出去:“趙昆,進來。”


    穆鳶心中不安,咬緊下唇:“你要幹什麽?!”


    “帶你娘倆迴家。”


    穆鳶失望至極,她閉了閉眼,試圖推開他。


    可厲铖野麵不改色,始終不放手:“我不傷害誰,但我們一家三口的事情,總要說明白。”


    趙昆開門進來,看著跪地相擁的兩人:“铖哥。”


    厲铖野下巴指了指床上:“孩子,抱著,迴陽光嘉苑。”


    “不要!”穆鳶掙紮。


    厲铖野摁住她掙紮的手,沉聲道:“穆鳶,我現在很好說話,你之後提什麽要求,我都會答應。當然,除了不讓我跟著你和孩子除外。所以別掙紮,我們迴家好好談談。”


    “否則我來硬的,把女兒帶走,你永遠別想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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