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铖野眼神睥睨落下,剛剛下車的時候他就看見了,某人的精心打扮。


    一身簡約的短款白色連衣裙。


    簡約但不簡單。


    腰間裁剪得體,勾勒出細細的腰肢,裙擺下是纖長而白嫩細腿,男人視線不自覺她腳踝上。


    淡粉色的高跟鞋,襯得腳踝格外粉。


    穆鳶被他打量的目光看得心裏發怵,無意識往後退了小半步。


    厲铖野眉心微蹙,似有幾分不耐,他掀起眼皮,冷冷盯著她:“奶奶讓你來找我,是讓你杵著不動,當模特的?”


    穆鳶:……


    “我知道你讓我來情侶酒店,不是為了玩什麽特別的,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


    厲铖野在一旁的雙人沙發坐下,雙腿交疊,眼神冷傲:“你跟蔣茜什麽關係?”


    她就知道,肯定有事。


    而且多半又是他大哥的事。


    果不其然。


    “室友。”她說。


    “除了室友?”


    “沒有。”


    穆鳶沒有撒謊,更沒有撒謊的必要。


    她跟蔣茜是上大學認識的,一個專業,一個宿舍,關係說不上摯友,但同處一個宿舍,自然會比普通人親近點。


    不過穆鳶也感覺到了。


    最近的蔣茜,怪怪的。


    尤其是跟她談論起厲家的時候。


    上上次還直白問她,是不是被厲铖野包養了?


    “你查到什麽了?”


    上次厲铖野看了她手機裏,和蔣茜的聊天記錄,他肯定是用這個線索查出了其他的事情。


    穆鳶索性直白問,“蔣茜跟厲銘遠,除了接受過資助,還有其他的關係,是嗎?”


    厲铖野眉梢微挑:“你不是很聰明,自己猜啊。”


    穆鳶:“……”


    又是那賊討厭的語氣。


    “肯定有吧。”穆鳶繼續說,“不然你不會這樣。你可以每次都懷疑我,但清者自清,不論你懷疑多少次,我的話還是那些。你要是不相信,我也實在……沒有其他辦法。”


    她有點累了。


    厲铖野眼眸微眯,嘴角勾起的弧度越來越冷:“我隻問了你室友和厲銘遠的事,又沒問你,你緊張些什麽?”


    “我沒緊張。”穆鳶看著他眼睛。


    “問厲銘遠不緊張,床上做愛也不緊張,你這樣自私的人,這輩子會緊張誰?”


    微暗昏黃的酒店氛圍燈下,男人冷聲來了這麽一句。


    穆鳶心口狠狠墜了一下。


    男人的話在她心口反複迴蕩,其實她也很想問問自己,她這輩子會緊誰……


    或許她真的。


    誰也不會緊張。


    她沒有至親的家人了,穆昌永隻不過是血緣上的父親,親情上他何曾在乎過她這個女兒?


    沒有親人,也沒有愛人,確實不會緊張誰。


    穆鳶將墜落的心緒收迴,安靜看著男人:“那你今晚,要做嗎?”


    厲铖野額角青筋猛地顫了下。


    他猛地起身,大步來到穆鳶麵前,一把掐住她脖子,將她猛地摁到牆上:


    “是不是老子對你說話太溫柔了!”


    “你當真以為自己沒事!”


    “每次問,你都說自己跟厲銘遠都沒關係!但每次查!都能查到你頭上!”


    “上次查你那個沒腦子的妹妹是這樣,這次查你室友也是,你他媽真以為,跟老子睡過幾次,你裝裝柔弱,老子就會放過你?”


    “你他媽做夢!”


    猝不及防的狠戾,讓穆鳶徹底怔住。


    男人這次的手勁很重,不是以前虛掐著,而是實打實掐住她脖子。


    穆鳶隻覺窒息漸漸傳來,肺部缺氧脹痛,她掙紮想掰開男人的手。


    可男人手勁太大。


    穆鳶怎麽也扯不開。


    “本來就沒關係……”穆鳶麵頰漲紅,痛苦嗚咽,“我沒有撒謊……”


    因為疼痛的緣故,穆鳶眼角赤紅,淚水控製不住地掉了下來。


    滾燙淚珠,直直砸在男人手背上。


    男人望著她楚楚可憐的眼睛,眼底神色微變,可手勁還是沒有鬆開。


    穆鳶眼底濕潤一片,她緩緩鬆開掙紮的手,眼神破碎,就這麽看著男人。


    厲铖野瞧她那樣,眉心緊皺,心裏想要加大力道的手,卻莫名鬆了力道。


    但他心裏恨意依舊,沒有繼續掐著,就猛地一把甩開她。


    男人似乎都意識不到,他自己的力氣有多大。


    穆鳶身形不穩,就這樣重重摜倒在地,膝蓋傳來一陣劇痛。


    “別裝,老子壓根沒用力。”


    穆鳶閉了閉眼,撐起身子,輕輕抹去眼角的淚水:“所以你這次,到底又查到了什麽?”


    上次在別墅鬧的時候,厲铖野沒有給她看查到的東西,這次依舊沒有。


    空口白牙一句話。


    就說她跟厲銘遠有關係。


    但到底有什麽關係,為什麽會有關係,她一概不知。


    一切都是,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穆鳶忽然覺得。


    厲铖野跟穆雨凝一樣。


    之前在穆家也是,穆雨凝丟了一個限定款奢侈品珠寶項鏈,沒有任何證據,非說是她偷走的。


    為此在家裏大吵大鬧,一會蜷縮在角落悲傷哭泣,一會情緒激動說要跳樓,一會又發瘋失控要打她出氣……


    因為她當時診斷了抑鬱症。


    所以隻要她一哭,不管事實真相如何,穆昌永隻會怪她。


    繼母張菲菲就暗戳在一旁拱火。


    他們三個人一哭、一罵、一挑撥,就將穆鳶釘死在‘小偷’的恥辱架上。


    鬧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珠寶項鏈在哪?


    他們隻知道,穆雨凝是被她惹得抑鬱症發作的。


    所以一切都是她做的。


    她就是罪魁禍首。


    過往重現,厲铖野現在的指控,跟之前的穆雨凝,有太多區別嗎?


    穆鳶鼻尖驟然泛酸,她捂住磕痛的膝蓋,站起身子。


    她垂著睫毛,原本還想說讓厲铖野把查到的東西拿出來,彼此攤開說清楚。


    可想起之前穆雨凝的事情,穆鳶忽而覺得,沒什麽必要了。


    因為他跟穆雨凝一樣。


    永遠隻在意自己的想法。


    “你們都一樣……”她低著頭,喃喃自語,“算了,解釋的話我也說累了,你願意怎麽想,就怎麽想吧。”


    四周陷入冷寂,穆鳶倚靠著牆,安靜站在那裏,再沒有說話。


    厲铖野眼底煩躁不耐:“把桌上的藥吃了,待半個小時,自己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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