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親衛率眾錦衣衛,緩緩退出老嫗舍前。


    老嫗倚門而望,見其等漸行漸遠,終是鬆了一口氣,神色間卻仍難掩憂懼。


    ……


    ……


    是夜,月隱星藏,風益急而天高,老嫗舍內,燭火搖曳,孤影孑然,映照壁間,淒清異常。老嫗枯坐床沿,雙手緊握,心潮起伏,難以平複。昔日所見陌生人影之事,猶在眼前,清晰如昨,令其夙夜憂歎,寢食難安。朝廷的錦衣衛,如影隨形,令其心生畏懼,進退維穀;日間,朝廷錦衣衛的頻頻造訪,就譬如趙親衛言辭溫婉,雖示以誠愨,然其背後的張爵,嚴厲殊甚,令人膽寒,更添其心中憂懼,令其如坐針氈,如芒刺背。老嫗心知,此事若不能妥善解決,必將禍及無辜,累及自身。然則,麵對朝廷錦衣衛一再騷擾,她又豈敢輕易吐露實情?思來想去,唯有一策,或可保得一時周全。


    遂起身熄燭,掩門而出,潛入夜色之中,步履蹣跚,卻目標明確。


    至廟口旁的老柳之下,輕撫樹幹,似有所感,遂低語道:“老柳啊老柳,老朽今日之事,唯你能知。願汝能佑韓辰、聶白羽周全,使他們得脫此難。”


    夜色沉沉,月華隱沒,唯餘老嫗孑然一身,與老柳相依為命。


    老嫗矗立柳蔭之下,良久凝思,終似決意已定,旋身欲去,忽聞遙邇步履倉皇,人聲鼎沸。她心中驟驚,急隱身於樹蔭之後,忽見數名錦衣衛,執火把而來,火光熊熊,映照其麵,冷峻異常,似有要務在身。老嫗心中暗揣:莫非朝廷已窺破韓辰、聶白羽二人行蹤,特遣錦衣衛前來搜捕?倘若果真如此,我等須得更加謹慎行事,以免無辜受累。念及此,老嫗心中更添幾分惶恐,身形愈發蜷縮,唯恐被發現。


    待錦衣衛一行遠去,其聲漸杳,老嫗方緩緩舒出一口濁氣,心懷餘悸,猶自未平。暗自揣度:今夜之事,愈顯撲朔迷離,朝廷之勢,咄咄相逼,老朽須得更加謹慎,方能保全己身,亦不負韓辰、聶白羽二人之托。


    思及二人,老嫗心中暖流湧動,又夾雜幾分淒涼。韓辰、聶白羽二人,曾受老嫗之恩,彼此間情誼深厚。


    二人遭逢大難,流離失所,老嫗念及舊日情誼,毅然將其藏匿於舍後密林深處,以避朝廷的耳目。


    關乎二人性命安危,老嫗豈敢輕易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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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嫗記得那日,韓辰、聶白羽二人欲要離開此地之際,老嫗忽聽聞屋外腳步,心中驟緊,如鼓擂動。急掩門窗,低聲囑咐二人:“切莫出聲,恐是朝廷錦衣衛而至。”言罷,老嫗躡手躡足,至門前細聽,但聞步履匆匆,似有數人,正向此間而來。


    老嫗心懷焦慮,憂焚難安,暗自思忖:此刻若被錦衣衛察覺,韓辰、聶白羽二人性命堪憂。遂急中生智,取灶下灰土,輕灑於地,以掩二人足跡;又取舊衣數件,散置於門後窗側,佯作居家雜亂之態,欲以此惑人心目。繼而,老嫗悄然返迴他們二人藏身之處,低語告誡道:“汝二人且藏於暗處,萬勿弄出聲響,待老朽前去應付。”


    隨後,老嫗緩緩俯身案前,開始拾掇桌上的殘羹剩飯,動作看似遲緩,實則心神專注,佯裝對錦衣衛前來之事渾然未覺。


    ……


    可眼下,此情此景,又當如何應對?這讓老嫗焦慮不已。


    心念及此,老嫗愈發焦慮,然麵上卻不敢有絲毫異色,她輕手輕腳,移步至窗前,透過縫隙,向外窺探。但見夜色沉沉,火把熊熊,錦衣衛們正逐一排查,氣勢洶洶,似有要掘地三尺的樣子。老嫗這次又取舊甕一隻,覆以破布,置於門側,佯作日常之物,欲以此亂其視聽,又取掃帚一把,輕掃庭前落葉,動作遲緩而自然,似對錦衣衛之來故作鎮定;同時,她眼觀錦衣衛手持火把,逐一排查,漸行漸近,心中愈發忐忑,生怕有絲毫疏漏,致韓辰、聶白羽二人暴露。


    錦衣衛至門前,火光映照其威嚴之容,冷峻異常。


    錦衣衛指揮使張爵厲聲問道:“老嫗,可知有二人藏匿於此?”


    老嫗心中一驚,然麵色如故,顫聲答道:“老朽年邁,耳目昏聵,實不知所言何人。”語畢,雙手微顫,竭力掩飾心中的慌張。


    張爵聞老嫗之辭,眉宇間疑雲更濃,厲聲斥道:“休得巧言令色!吾等已得確切之訊,確有二人潛藏於此。若不實言相告,休怪吾等手下無情!”言訖,揮手命身後錦衣衛,欲強行入內搜查。


    老嫗見狀,心中更是驚懼交加,雙手合十,躬身作揖,顫聲哀求道:“大人明鑒,老朽家中簡陋,實無他人。且老朽年邁體衰,又如何能藏匿他人?還望大人高抬貴手,莫要為難老朽。”


    張爵見狀,冷笑迭起,麵若寒霜,厲聲叱道:“哼!休得倚老賣老,以體衰年邁為托詞!吾等身為錦衣衛,職責所在,安能容你等巧言飾非!來人,即刻入內詳搜,務必尋出那潛藏的兩人,不得有誤!”


    言罷,張爵揮手示意,身後錦衣衛如狼似虎,紛紛湧入老嫗之舍,翻箱倒櫃,搜尋二人蹤跡。老嫗立於一旁,目睹此景,心如刀絞,卻仍強作鎮定,雙手緊握,暗自祈禱,願天可憐見,能助韓辰、聶白羽二人躲過此劫。


    須臾之間,錦衣衛肆虐於室,瓶罍傾頹,桌椅顛倒,塵埃彌漫,宛若狂飆卷地,無所不至也。一老媼侍立於側,睹此慘狀,心若刀剜,然麵色未敢稍變,強自鎮定,雙手緊握,暗祈蒼穹,願上蒼垂慈,佑韓辰、聶白羽二人匿處隱秘,不為人覺。


    錦衣衛指揮使張爵,審視室內,未見異狀,眉宇間疑慮稍減,然厲色未褪,仍厲聲道:“老嫗,吾等再問你一遍,果真未見二人?”


    老嫗聞之,心中一緊,然仍強作鎮定,顫聲而應道:“大人,老朽所言句句屬實,實未見二人蹤跡。望大人明察秋毫,莫要冤枉老朽。”語畢,老嫗再次躬身作揖,態甚恭謹。


    張爵冷哼一聲,麵帶不屑,複厲聲道:“老婆子,莫要自誤!吾等錦衣衛辦案,從未有失。你若再行隱瞞,休怪吾等無情!”言罷,揮手欲再令錦衣衛細搜。


    老嫗心中焦急萬分,然麵上仍強作鎮定,顫巍巍道:“大人息怒,老朽所言句句屬實,家中確無他人。還望大人高抬貴手,莫要再為難老朽這把老骨頭。”


    言罷,老嫗額間已滲細汗,麵色雖強作鎮定,然眼中卻難掩惶恐之色。張爵見狀,眉宇間厲色稍斂,沉吟片刻,複道:“哼,量你也不敢撒謊。但此事關乎重大,吾等不得不慎。既如此,吾便暫且信你一迴。但若有絲毫差池,定不輕饒!”


    言訖,張爵揮手示意錦衣衛退出,眾錦衣衛如潮水般退去,室內頓時恢複寧靜,唯餘塵埃落定之聲。老嫗見狀,心中稍安,然仍不敢有絲毫懈怠,忙俯身收拾被翻亂的屋舍,動作遲緩而謹慎,生怕弄出聲響,驚擾那藏匿於暗處的韓辰、聶白羽二人。


    夜色漸深,月隱星稀,老嫗收拾屋舍,動作細微,唯恐驚動藏匿之人。塵埃落定,瓶罍歸位,桌椅複整,室內漸複舊觀。收拾既畢,老嫗輕步至舍後密林深處,低聲唿喚:“韓辰、聶白羽,錦衣衛已去,爾等可放心出來了。”言罷,靜待迴應,然室內唯餘沉寂,未有絲毫聲息。老嫗心中生疑,莫非二人已悄然離去?抑或藏於更隱秘之處,未敢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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