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書彤話音剛落,風如棠便感到周圍傳來的異樣眼神。


    “……歲數?隻不過是輸了的借口而已。”風如棠冷笑道,“既然如此看重年齡的差距,怎麽還會不自量力地參加這次比賽?”


    “對,對不起!”


    仇璞玥再次開口,抽泣著衝她低下了頭。


    “我,我真的……太不自量力了。”仇璞玥嗚嗚地哭,“求求您了,不要再罵了……”


    風如棠:……


    不是你這小孩怎麽跟聽說的不一樣?


    不是縛屍者嗎?怎麽這麽一副窩囊樣?


    “小姐……您說的確實過分了。”墨寒羽微微蹙眉,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似乎也很害怕,卻強鼓勇氣和她對視。


    白書彤見他這樣,愣了下,挑了挑眉。


    風如棠被這兩個搞得臉上發熱,再這麽說下去就像自己在以大欺小一樣,扯了扯嘴角又陰陽怪氣地說了兩句後扭頭離開了。


    她剛踏出飯店門口,仇璞玥就不哭了,哽咽也戛然而止,繼續低頭夾菜。


    墨寒羽也恢複了之前的模樣。


    白書彤見狀,感覺有意思,不禁玩味笑了兩下。


    還未等她說什麽,墨寒羽抬頭微笑看著她:“多謝您今天幫忙說話了。”


    白書彤一愣:“啊,不——”


    白書彤頓了頓,最終嗬嗬笑了兩下,扭頭離開了。


    “她今天怎麽這麽反常?”墨寒羽望著白書彤離去的背影,有些意外,“竟然沒有陰陽怪氣。”


    “確實。”想想白書彤之前的德行,秦梟表示讚同。


    仇璞玥也點了點頭。


    尹璽晦給她遞紙,讓她把麵上的眼淚鼻涕擦幹淨,想到她之前的樣子,不禁笑了下:“你方才哭的還挺慘。”


    仇璞玥撇了下嘴角,擦擦眼裏的淚水:“誰讓她這麽說話……我又不知道該怎麽辦。”


    尹璽晦笑著搖了搖頭。


    仇璞玥沒什麽胃口,吃了幾筷子就放了下來,神色有些萎靡。


    尹璽晦見狀,在吃完後又點了些吃的打包帶走了,防止晚上她餓。


    秦梟和他們一同迴到住所,看到坐在門口垂著腦袋頹廢的羽燼,不禁有些意外。


    “你怎麽坐在這裏?”仇璞玥見了他,也是有些驚訝。


    羽燼聽到聲音,緩緩抬頭,麵孔埋在了長發之中,完全看不清他的神色。


    “……抱歉。”


    沉默頃刻,羽燼開口道。


    仇璞玥愣了下。


    羽燼說著,似乎有些難堪。


    “明明——”


    仇璞玥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讓他再說下去。


    “沒什麽事。”仇璞玥笑了笑,似乎完全不把這放在心上,“今天比賽你精神不是受了傷嗎?好好養傷吧。”


    羽燼看著她,欲言又止。


    “沒事的。”仇璞玥安撫地揮了揮手,“不用放在心上,我沒事,你和赤楓先休養著吧。”


    說著,進了屋裏,看到翹著二郎腿坐在桌子上的饕餮,眼角不禁抽了抽。


    “……怎麽了?”仇璞玥見饕餮歪眼打量自己,笑著問道。


    “你說怎麽了?”饕餮語氣並不好,似乎有些火氣,“我早就和你說了,你要早點讓我上去,也不用吃那麽多虧。”


    饕餮說著,還嗤笑兩聲:“怎麽?是覺得我沒這個本事?”


    “那倒不是……”仇璞玥歉然一笑,想起自己下午的話,垂下了眼簾。


    “她不想參賽了。”秦梟看了她一眼,抽了個凳子在旁邊坐下。


    “什麽?不打了?!”饕餮挑眉。還沒發作,屋外一陣旋風刮來,羽燼突然出現在眾人麵前,一把抓住仇璞玥。


    “你要退賽?”羽燼的語氣讓仇璞玥以為他要活吞了自己。


    麵對羽燼兇惡的眼神,仇璞玥有些心虛:“是……是這樣想過。”


    羽燼麵色難看,張張嘴想說什麽,看著她黯然的神色,卻是說不出來了。


    “有什麽事嗎?”秦梟靠在椅子上,掀起眼皮看他。


    “……”羽燼沒有搭話。


    “可能是像璞玥那樣,有什麽懲罰吧?”旁邊入座的尹璽晦倒是有所猜測,笑著道。


    見羽燼神色微變,仇璞玥直覺尹璽晦說對了。


    “他說對了?如果我退賽……你們會有什麽麻煩嗎?”仇璞玥問道。


    “……不。”這次輪到羽燼避開了她的目光,轉過身搖了搖頭,“沒什麽,你既然決定了就那麽做吧。”


    說完,身影消失在大廳。


    饕餮輕佻地吹了聲悠長的口哨。


    “……說起來,也是。如果我退賽了,他們會有麻煩的吧?”仇璞玥歎了口氣。


    “所以我就說嘛,就應該——”秦梟剛準備說什麽。


    “你先閉嘴。”墨寒羽按住了他,都不用動腦子都知道秦梟想說什麽。


    墨寒羽見秦梟老實閉上了嘴,抬頭看向仇璞玥:“你確定要這樣嗎?”


    “主要……我真的不想打,感覺沒有意義,還總是被笑。”仇璞玥聲音越來越小,眼神飄忽,有些難過。


    “……如果你想好了,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吧。”


    墨寒羽又寬慰了她幾句,拉著秦梟離開了。


    秦梟有心問下午發生了什麽,但看仇璞玥那樣子顯然不好當她麵說,於是跟著墨寒羽離開後,走在路上,才緩緩開口,問了出來。


    墨寒羽聽到他的問題,歎了一口氣,和他說了起來。


    原來,和風如棠的比賽並沒有像他們計劃中的那樣順利,恰恰相反,風如棠改變了作戰風格。第一局剛開始就用最強招式攻擊,和那魔獸配合打了仇璞玥個措手不及,輸的很快。


    第一局如果說是碾壓,第二局就是完全的捉弄了。


    如老叟戲孩童一般,讓仇璞玥陷於幻象,被完全玩弄於股掌之間,還讓她做出狼狽惹人發笑的模樣,引得場下某些人哈哈大笑。


    仇璞玥清醒過來後,意識到想自己做了什麽,羞愧難容下認了輸,下場時又被風如棠揪著方才的行為嘲笑,加上場下的笑聲,讓她羞辱地恨不得鑽到地裏去。


    “……所以,我們聊了一天的計劃,一點用都沒有?”秦梟麵無表情地聽完後,幽幽看向墨寒羽。


    墨寒羽閉了閉眼,忍痛點了頭:“看上去……是這樣的。”


    秦梟沉默頃刻,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長歎口氣,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臉。


    墨寒羽見秦梟如此,有些好笑,正巧路過一處園林,時間還早,便拉著他在園林中的小徑上散步。


    四周靜悄悄的,兩邊的植被高大幽森。月色朦朧,陰影拉的很長。


    “今天……你和那個故人,聊的怎麽樣?”


    墨寒羽說這話時望著遠方,沒敢看他,努力做出不在意的模樣,似乎隻是隨口一問。


    “哦,還挺好。”秦梟想到這個,麵色稍緩,嘴邊不自覺起了笑意。


    墨寒羽餘光瞄到,見這情況,看來他和那叫什麽梨雲聊的確實不錯。


    “你和她……之前認識多久啊?在一起的時間長嗎?”墨寒羽微微歪頭,問道。


    “挺長時間了。”秦梟說起這個,也有些感慨,抬頭望著月亮,眼神微動,“在一起也有十幾年了吧。”


    “……”


    在這個世界還能見到前世的故人,本應替他感到開心的……但不知為何,墨寒羽心中起了抹道不明的酸澀。


    那個人比他認識梟要早的多,陪伴的時間也比他長……所以,對於梟來說,她應該是最重要的朋友吧。


    應該比他重要……


    墨寒羽想到這兒,心異樣感越來越重,總有股酸澀縈繞在心頭。


    “那——”


    “看樣子她過的還不錯。”秦梟想想今日和夢梨雲的談話,眉眼都柔和了不少,“就是有些事瞞著我。”


    “你怎麽知道的?”墨寒羽和他坐在靠著河岸的長椅上,扭頭望著他。


    “看出來的。”秦梟低聲笑了下,“也不知為什麽,在我麵前她的意圖總是相當明顯。”


    墨寒羽見到這樣的秦梟,酸澀近乎要將他淹沒。


    強忍下翻湧的酸脹,墨寒羽舒眉笑道:“是你洞察力強。”


    “她誆騙別人時也沒這樣。”秦梟笑著道。


    墨寒羽閉了閉眼,看向泛黑的河水。


    往好處想,梟現在願意和他聊這個,很明顯是不排斥自己探究他的過往……起碼不排斥探究他和那個人的過往。


    “她有過婚配嗎?”墨寒羽決定順杆子爬。


    “沒有。”秦梟搖了搖頭,提起這個,微微皺眉,“她一直說沒這個意向。”


    “那你們是怎麽在一起那麽久啊?你邀請她一起同路嗎?”


    “她自己非要跟的。”秦梟和他聊起這些,似乎真的很放鬆,“在她小時候我救了她一命,將她托養出去。結果長大了再次遇到,她和我說什麽想出去闖闖,正好跟著我一起什麽的……”


    “那你就同意了?”墨寒羽蹙眉 。


    “不然能怎麽辦?”秦梟歎了口氣,也是無奈,“本來兇她兩句讓她走,她說不過就一直跟著……也是倔。”


    雖然聽梟這麽說,但眼中並無煩意,反而有些溫柔。


    “就沒聽過話……不對,也是聽過一次。”秦梟輕輕倚在椅背上,輕聲道,“就聽過一次。”


    墨寒羽望著似乎在想事的梟,隻覺得心口酸澀得疼,身子都有些發麻。


    突然,秦梟感到什麽,掏出夢梨雲給自己的炁導,傳入炁接通了。


    “梟,梟!”裏麵傳來她焦急的聲音。


    墨寒羽聽到聲音,並不意外是個女子,隻是覺得有些耳熟。


    “怎麽了?”秦梟愣了下。


    “王霽要提前約你,你注意。”南宮化雪想到他們的談話,皺了下眉頭,“他應該已經讓人去給你傳消息了……今天你的父親約見了他。”


    “什麽?”秦梟皺眉,猛地站了起來。


    “你的父親想阻止王霽和你接觸,但他們沒有談攏,現在王霽想趁著這兩天他空閑和你約一麵。”南宮化雪想到這個,頭也開始疼了起來,“總之就是這麽個情況,我迴頭再打探打探。”


    “打探就沒必要,謝了。”秦梟不想讓她卷進來,道了謝便掛斷了通訊。


    墨寒羽聽他們這番交流,也是皺起了眉:“王霽……要見你?為什麽?”


    秦梟看了他一眼,想起這事還沒和他說,但解釋起來太麻煩,便搖了搖頭:“沒什麽。”


    墨寒羽皺緊了眉,想到之前聽到的話。梟的故人能知道這些,明顯是王霽身邊的人,但沒聽說王霽身邊有什麽女人……不對。


    墨寒羽瞳孔一縮,倏地看向秦梟。


    秦梟正低頭思索。墨寒羽張了張嘴,硬是將那驚世駭俗的想法咽了迴去。


    不會吧……


    墨寒羽抿了抿唇,皺起眉頭。


    秦梟驚訝於秦修雲的行為,想去問他,但一時不知該怎麽去解釋自己知道這件事。


    “……先迴去吧。”


    雖然夢梨雲這麽和自己說了,但一連過了幾天,並沒有王霽的人傳來消息。秦梟想問秦修雲有關他們的談話,但秦修雲一直沒有主動提起,像個沒事人一樣。


    秦梟在這段期間也不經意似的問了墨寒殤幾句,並沒有從他口中聽到王霽有改變日期的消息,不禁有些疑惑。


    他不認為這件事夢梨雲會對自己撒謊。


    秦梟坐在觀眾席,想到這幾天的事,沒忍住揉了揉眉心。


    “怎麽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旁邊的秦瑾逸注意他幾天了,忍不住問道。


    秦梟疲憊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沒什麽。”


    “是因為你朋友退賽?”


    那天過後,仇璞玥又想了兩天,還是退了賽。雨華對待參賽者還是很友好的,退了賽也能一直住在提供的住宿區,直到比賽結束。


    秦梟眼神微動,想來和秦瑾逸說這些太麻煩,也完全沒有必要,於是點了點頭。


    “害,這有什麽?她還小,以後有的是機會。”秦瑾逸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說了兩句。


    秦梟看了他一眼,朝他扯了個笑容,沒再說什麽。


    腿上的小蜜用它那毛絨絨的身子蹭了蹭他的手腕,秦梟看了它一眼,手指微彎,隨意順了順毛。


    “還在想嗎?”墨寒羽倒是知道他在想什麽,輕聲問道。


    秦梟點了點頭,沒忍住歎了口氣。


    墨寒羽沒說什麽,將手放在他的後頸,上下順了順。


    微涼的手指似乎能穿透皮肉,撫摸揉順他的經絡一般,讓原本躁鬱不安的心逐漸平靜下來。


    秦梟閉了閉眼,輕輕靠在了椅背上。


    比賽結束,墨寒殤跑來嬉皮笑臉地要和秦瑾逸一起走。墨寒羽看看他,明顯也想和他一起迴去。


    但秦梟搖了搖頭:“我一個人靜靜。”


    墨寒羽一愣,知道他最近在煩,便沒說什麽,點頭答應了。


    下午的比賽結束,散場總是人流擁擠的時候,秦梟沒什麽事,也不著急,就盤腿坐在位子上,等待眾人離開。


    一直到場地裏隻剩下收拾殘局的炁修時,秦梟才從發愣的狀態下脫離出來,望著空無一人的觀眾席,後知後覺地準備起身離開。


    這時,秦梟忽然感到背後一股涼意,猛地迴頭,見身後上方的座位上不知何時坐了個人。


    男人一改往日的長袍,穿了身簡單的便裝,見秦梟看他,還衝其莞爾一笑。


    “你好,我們又見麵了。”


    王霽開口,聲音溫和醇厚,麵上看不出一絲惡意。


    “天色已晚,不如一同吃個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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