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書衡?”


    秦瑾逸先是一愣,而後搖了搖頭:“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我和他不熟。”


    說著,想到什麽,又笑了笑。


    “不過墨寒殤和他挺熟悉的,你要是想了解我幫你問問?”


    秦梟看了他一眼:“你和墨寒殤很熟嗎?”


    “還,還行吧……”秦瑾逸想起秦梟先前的問話,臉色微紅,察覺到什麽,輕咳兩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和他現在是什麽關係?”秦梟單刀直入,沒有半點遮攔。


    “關,關係的話現在還是……朋友?”秦瑾逸第一次聽秦梟如此強硬的問題,不知為何結巴了下,說起來也是有些遲疑。


    不出意料,秦梟聽了他的話,露出難以形容的神色。


    “怎,怎麽了嘛?我之前不是都和你說了,而且——”


    “你和我解釋這些幹什麽?”秦梟沒有理會秦瑾逸的慌張,轉過了頭。


    “那你這個表情?”秦瑾逸惱羞成怒。


    “……”秦梟沉默片刻,又開了口,“秦瑾逸。”


    “嗯?”秦瑾逸本能應下,而後才發現秦梟叫的是自己大名,頓時撇眉看他,“你怎麽——”


    “感情這種事是拖不起的。”秦梟沒有理他,繼續道,“與其猶猶豫兩邊晃,不如果斷選擇一邊,就算錯,也要明白自己是怎麽錯的。”


    秦梟語氣有些沉重,深深看了他一眼:“不要等到最後什麽都沒有了,還不明白自己的想法。”


    “……”秦瑾逸頓下腳步,低頭看他。


    秦梟眼神平靜,與他對視。


    “……你和我說這些,是發現了什麽嗎?”秦瑾逸對上他的目光,喉嚨竟有了幾分幹澀。


    “也許是,也許沒有。”秦梟垂下眼眸,“我隻是不想讓你因為現在的遲疑而日後感到後悔。”


    “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就大大方方地追求;如果真的覺得你們不可能,就不要做出朋友之外的事情。”秦梟聲音有些冷,眉頭也皺了起來,“方才墨寒殤有好幾次都想同你說話的吧?但都被那個叫白書衡的打斷了,你難道感覺不出來嗎?為什麽還要在那裏坐著,難不成是喜歡當背景板嗎?”


    秦瑾逸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正常情況下,無論是否是朋友,在那種環境下走掉都是很正常的吧?為什麽還要在旁邊陪著?你明明也想說些什麽的吧?但因為某些原因隻能在旁邊陪笑,你不覺得有些難看嗎?”


    “你說的太難聽了,秦梟。”秦瑾逸皺眉,麵色有些難看,“你怎麽能這麽說你哥哥?”


    “我難道說錯了嗎?”秦梟冷道,“秦瑾逸,你不要以為隻要你不表現出來就沒有人能看出來,墨寒殤他們確實看不出來,但——”


    “你說夠了嗎?!”秦瑾逸突然發怒,目光宛如雷霆,聲音重了幾分,“不要總是以這樣的態度來對我指手畫腳。秦梟,你不是我的長輩,就算是,也沒有對我的行為說三道四的資格。”


    秦瑾逸似乎很是生氣,連帶著周圍氣息都變得潮濕起來。


    “這樣說話難道會顯得你很聰明嗎?秦梟,你這樣子隻會讓人感覺討厭!”秦瑾逸說罷,氣的扭頭就走。


    秦梟沒有跟上去,他站在原地,看著秦瑾逸迅速消失的身影,有些發怔。


    ……他似乎,說錯了。


    秦梟垂下眼簾,閉了閉眼,頃刻,煩躁地揉了揉頭發,不知為何鼻尖有些酸。


    “……吵架了?”


    耳邊倏然傳來一道聲響,秦梟一驚,猛地扭頭,卻對上一雙黑漆漆的眼睛,那雙眼睛長在一個巨大的兔子頭上,兔子頭做成了可愛的模樣,三瓣嘴下還露著兩顆板牙。


    “……驕蟲?”秦梟遲疑。


    “還有我。”兔子頭的後麵又露出一穿著相當精彩的於兒。


    秦梟:……


    驕蟲看著秦梟的表情,伸出了手:“走,找個地方說話。”


    秦梟看了眼秦瑾逸消失的方向,將手搭了上去。


    一瞬間,這三道身影消失在了街上。


    秦梟隻覺眼前一花,再看清時,發現是在一片湖泊前。


    “這是……?”


    “離剛才那個地方幾百裏外的山穀。”於兒抱臂迴答。


    秦梟:……


    那我怎麽迴去?


    “會給你送迴去的。”驕蟲摘下頭套,深吸口氣,放鬆下來。


    在月光的照耀下,能看清驕蟲頭部的狀況——他長有兩個頭,不僅如此,也許是為了區分,一個頭將頭發盤起,另一個則沒有頭發。


    驕蟲整體都很幹巴,襯得他麵相有些猙獰。


    秦梟聽此,便不再說什麽,看看麵前寬闊的湖麵,聽著周圍此起彼伏的蟲鳴,一時有些恍惚。


    “說起來,你到哪兒去了?”於兒挑眉,“這幾天不見你人。”


    “去教一個孩子了。”秦梟將這些天的事情簡單和他們說了,說到最後揉了揉腦袋,“是我說話太過火了。”


    “正常啊。”驕蟲卻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對,“你的歲齡本就比他高,聽從更有經驗的不是很正常嗎?”


    “不……我對這些沒什麽經驗。”秦梟搖了搖頭,麵色複雜,“現在想想,是我站著說話不腰疼了。感情什麽確實不是一言兩語能說的清的。”


    “但你對他說的那些也沒錯吧?”於兒跟著他們席地而坐,懶懶地癱在旁邊的石頭上。


    “……”秦梟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說什麽,“你們這次找我,是——?”


    “哦,其實也沒什麽。”驕蟲撓了撓脖頸,“就是幾天不見你,有點好奇,小蜜他已經迴去了。”


    秦梟點了點頭:“那你們還要在這裏嗎?”


    “應該吧?”驕蟲另一個腦袋道,“反正我們也沒事幹,你們人類這邊弄的這個還怪熱鬧的,正好在這裏看看。”


    秦梟便不再說什麽了。


    突然,耳邊驚現一道轟鳴。幾人抬頭,卻見天空一片澄澈,月明星稀,甚至沒有一片雲朵。


    “差點就招出來了。”計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幾分後怕,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計蒙?”驕蟲一愣。


    “你怎麽在這兒?”於兒嫌棄。


    計蒙對他們的表現很受傷:“這叫什麽話?我在這兒怎麽了?”


    於兒撇嘴,沒說什麽。


    計蒙看向秦梟,因為他身形過於龐大,於是縮起了身子,蹲下來和秦梟平視:“我要走了。”


    “你已經恢複了嗎?”秦梟一愣。


    “差不多了。”計蒙摸了摸脖頸,暗金色的眼眸盯著秦梟,鄭重道了句謝,“如果沒有你,我不一定恢複的那麽快。”


    “沒有這個必要。”秦梟笑了下,搖了搖頭。


    “嗐,主要是當時看你被雷劈有點愧疚,所以——”計蒙話沒說完,便感覺秦梟的眼神正以飛快的速度降溫。


    “啊?被雷劈?”驕蟲不明所以,看向秦梟,“你發誓了?”


    秦梟:……


    秦梟簡單地同他解釋了下,於兒看計蒙的眼神更嫌棄了。


    “竟然去搞一個人類小孩……”


    “欸什麽叫搞?”計蒙無辜,“那分明——”


    “但凡換個同齡人類可能就直接被那三道雷劈死了吧?”驕蟲點了點頭,同樣對計蒙發出了譴責,“你看你。”


    “我……”計蒙還是覺得自己無辜,“我一開始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還往人小孩身上躲?”於兒扯著嘴角,眼神都有了幾分鄙夷,“匪夷所思。”


    計蒙:……


    驕蟲應和地點了點頭,轉念又想到什麽:“結果現在借人小孩魂海養完了就溜……”


    於兒嘖嘖兩聲:“真不要臉。”


    驕蟲另一個頭:“竟然欺負小孩。”


    計蒙:……


    秦梟:……


    秦梟有心想解釋什麽,但計蒙已經先一步被於兒眼神搞毛了。


    “你那是什麽眼神?行,我不走了行吧?”計蒙半是發怒半是心虛,主要是之前也沒細想過這些事,現在聽驕蟲於兒一提好像還確實挺那麽……


    “有事你叫我,我就再等兩年。”計蒙給秦梟留下這句話後便消失了。


    秦梟:……


    “什麽叫等啊?好像人求你一樣。”驕蟲那顆沒有頭發的又說了句。


    【報答,報答可以了吧?!】


    計蒙的聲音同時出現在幾人耳中,帶著幾分惱怒。


    “這玩意兒……還是那麽不經說。”於兒聽言,掏了掏耳朵,撇嘴道。


    秦梟:………


    驕蟲嘿嘿一笑:“但你看他剛才那樣子,不是很好玩嗎?”


    秦梟:……


    精彩,相當精彩。


    ……


    秦瑾逸這邊,剛走沒幾步,在第一個岔路口便後悔了。


    秦梟不識路,他還把他丟到這樣人生地不熟的帝都……


    秦瑾逸止住步伐,迴首便去尋秦梟。


    卻並沒有找到他。


    秦瑾逸站到方才他們吵架的那個岔路口,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心緒亂成一團。


    怎麽辦……秦梟呢?


    自己先迴去了嗎?畢竟他這幾天自己逛都沒事,現在也——不對,這幾天他都是有同伴的,但方才那是隻有他一個啊?


    秦瑾逸強按住心中的不安,迴到旅店,打聽知道了秦梟並沒有迴來。


    望著空蕩蕩的房間,秦瑾逸不安的情緒幾乎要到達了巔峰。


    這時,一直被忽略的窮奇從他肩膀上挑了下來,變成人懶懶看了他一眼,大搖大擺地躺在了床上。


    秦瑾逸先是一愣,而後一喜:“你能——”


    “不能。”窮奇打了個哈欠,“我要睡覺了。”


    “可是他……”


    “那什麽宵禁不是已經解除了嗎?”窮奇難以形容地看了他一眼,“他又走不丟,你管他幹嘛?”


    秦瑾逸皺起了眉,見他如此不在乎,沒有再說什麽,自己出去找了。


    但找遍了落雲,甚至去了外城,都沒有見秦梟的身影。


    秦瑾逸實在不安,再次迴到旅店的時候秦梟還沒迴來,不禁有些慌亂,片刻的躊躇猶豫後還是敲響了秦父的房間。


    “父親,老三他……”秦瑾逸將他和秦梟鬧矛盾的事情說了,但還是將他們的話題隱起來,“……現在怎麽辦?”


    “他不是那麽衝動的人。”秦修雲否定了秦梟一氣之下出走的想法,又在心中排除了被人販子拐跑的選擇,“你不用那麽慌。”


    “可是父親……他已經消失好幾個小時了。”秦瑾逸看了看手表,麵色又差了些,“我整個落雲都找了,找了不下三遍,就連訓練場也去了,但哪裏都沒有。”


    秦父聽了,也是皺起了眉頭,想了下,拿出了一個圓形手盤,大概有手掌那麽大,將其握在手中:“我給了他定位手鐲,可以大概知道他的方位和距離。”


    秦瑾逸見狀,才稍微放下了心,湊過去和秦父一同去看。


    秦父注入炁,那黑色的金屬圓盤外周閃爍兩下,而後,中間的那一方形屏幕便亮了起來。


    緊接著,就從屏幕中得出了結果。


    “東南方753裏??”秦瑾逸不可思議,瞪大了眼睛,“他怎麽可能跑到這麽遠的位置?那是哪兒啊?”


    秦父:……


    秦修雲一時也愣住了,仔細看了看,確認沒有看錯。


    “……這個手鐲是可以聯係的。”秦父說著,剛想按下傳音的按鈕。下一秒,屏幕一閃,變了。


    “……正北方,4裏?”秦瑾逸抽了抽眼角,終於忍不住破門而出,向著屏幕所指的方向位置跑去。


    果不其然,不到一會兒,便在岔路口見到了秦梟。


    “你去哪兒了?!”秦瑾逸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厲聲問道。


    秦梟被他嚇了一跳,茫然地看向他,本能想隱瞞:“沒去——”


    “剛才爹看了你的位置。”秦瑾逸抓起秦梟戴手鐲的手腕,那細鐲還閃著紅光,“顯示你離我們足足幾百裏。”


    秦梟:……


    “這幾個小時你去哪兒了?我在哪兒都沒找到你。”秦瑾逸察覺到秦梟吃痛的神情,微微鬆了些,沒有鬆開他的手,拽著他迴去。


    “我就一轉眼的時間,你就直接消失了,啊?”秦瑾逸越想越覺得詭異,“你去哪兒了?”


    秦梟:……


    他也不知道啊。


    秦梟也很無奈,他也不知道被驕蟲帶到了哪兒,隻知道是一個山穀,說是那邊人煙稀少,不怕有人看見。聊完天就把自己帶迴來了,他就知道那邊有個湖,其他一概不知。


    秦梟麵對秦瑾逸質問的眼神,思索片刻隻能歎了口氣:“一個山穀。”


    “在哪裏?你是怎麽去的?”


    “……瞬移?”秦梟試探道。


    秦瑾逸:……


    最終秦梟還是在秦瑾逸的逼迫下同他解釋了番,秦瑾逸在聽完後似乎更不好了,但最終沒說什麽,麵色複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後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秦梟聽他提起秦父,想了下還是決定去和秦父說了聲。


    秦修雲又問了他幾句後便點頭表明知道了。


    “見到於兒他們了?”


    迴到房間,窮奇悠哉悠哉問道。


    秦梟擦頭發的動作一頓:“是啊。”


    “嘮嗑竟然還要去幾百裏以外的山上?怎麽想的。”窮奇恥笑。


    秦梟:……


    他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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