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放下手裏的抹布,搓了搓粗糙的雙手,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客官,您找‘山鷹’有什麽事?” 他略帶沙啞的聲音在不大的酒館裏迴蕩,帶著東北人特有的豪爽,卻又隱隱透著謹慎。


    陸陽不動聲色地抿了一口酒,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去,溫暖了他的身體,卻也讓他更加清醒。“一點私事,”他輕描淡寫地說,眼神卻銳利地掃過酒館裏的其他人,確認沒有可疑的人。“不過,我必須親自和他說。” 他心裏清楚,謹慎是必要的,尤其是在這種環境下。


    老板的目光在陸陽臉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揣摩他的真實意圖。他拿起一個髒酒杯,漫不經心地擦拭著,遲疑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山鷹他……最近不太方便見客。” 他低著頭,不敢直視陸陽的眼睛,心裏卻七上八下地打著鼓,不知道這位突然出現的“獵豹”究竟是什麽來頭。


    葉婉如坐在一旁,看似平靜地喝著茶,實則暗中觀察著老板的一舉一動。她敏銳地捕捉到了老板眼神中的閃爍,心裏暗自提高了警惕。她不動聲色地將手伸進外套口袋,握住了藏在裏麵的手槍,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青藍則顯得有些焦急,她幾次想要開口,都被陸陽的眼神製止了。她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多說多錯,隻能耐心地等待陸陽的指示。她搓了搓凍僵的雙手,哈出一口白氣,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但心裏卻像揣著一隻小兔子一樣,砰砰亂跳。


    陸陽笑了笑,笑容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老板,你不用緊張,”他語氣輕鬆,仿佛隻是在閑聊,“我隻是想和他敘敘舊而已。” 他頓了頓,眼神突然變得淩厲起來,“我相信,你也不想因為一點小事,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吧?” 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威脅,讓老板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老板的手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酒杯差點從手中滑落。他抬起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客官說笑了,我隻是……擔心山鷹的安全。” 他心裏暗暗叫苦,看來今天是躲不過去了。


    陸陽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懷表,放在桌子上,輕輕地推到老板麵前。“這個,你應該認識吧?” 懷表背麵刻著一隻展翅翱翔的雄鷹,正是他們組織的標誌。


    老板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顫抖著拿起懷表,仔細地看了看,然後又小心翼翼地放迴桌子上。“認……認識。”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那就好,”陸陽收迴懷表,恢複了平靜,“現在,可以帶我去見他了嗎?”


    老板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可以,可以,請跟我來。” 他說完,便起身帶路,走向酒館的後門。


    陸陽站起身,對著青藍和葉婉如使了個眼色,然後跟在老板身後,走進了酒館的後門。


    後門通往一條狹窄的小巷,昏暗的光線下,隻能勉強看清腳下的路。


    老板走在前麵,腳步有些慌亂,陸陽則緊隨其後,眼神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心裏默默地盤算著下一步的行動。


    小巷的盡頭,是一扇破舊的木門。


    老板停下腳步,敲了敲門。


    “誰?” 一個警惕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是我,老李。”老板迴答道。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出現在門口,他的手裏拿著一把獵槍,眼神警惕地打量著陸陽等人。


    “這位是……”老板指著陸陽,有些猶豫。


    “這位是‘獵豹’同誌,” 老板咽了口唾沫,趕緊補充道,生怕說慢了惹惱了這位煞神。他賠著笑,臉上的褶子都擠成了一堆,“來找山鷹同誌的。” 他心裏暗暗祈禱,這幾位爺可別在他這小酒館裏鬧出什麽事來,不然他可吃罪不起。


    魁梧男子,也就是山鷹,上下打量著陸陽,眼神銳利如鷹隼。他濃密的眉毛擰在一起,像兩條毛毛蟲盤踞在額頭上。沉默片刻後,他把獵槍往肩上一扛,側了側身子,“進來吧。” 聲音低沉,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陸陽三人跟著山鷹進了屋。這屋子比酒館還簡陋,一張炕占據了大半空間,炕上鋪著厚厚的羊皮褥子,一股濃烈的羊膻味混雜著煙味,直衝鼻腔。牆角堆著些幹柴和雜物,角落裏甚至還有一堆凍得硬邦邦的土豆。


    “隨便坐。” 山鷹指了指炕,自己則坐在一張小木凳上,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陸陽。 他心裏琢磨著,這“獵豹”突然出現,究竟是為了什麽事?莫非是上麵出了什麽變故?


    陸陽也不客氣,直接盤腿坐上了炕,青藍和葉婉如緊隨其後。炕燒得熱乎乎的,驅散了身上的寒氣,讓三人感到一陣舒適。


    “山鷹同誌,” 陸陽開門見山,“我們遇到了點麻煩,需要你的幫助。”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遞了過去。


    山鷹接過紙條,展開一看,上麵寫著一行簡短的密語。他眉頭緊鎖,臉色也陰沉下來。 片刻後,他把紙條揉成一團,丟進火塘裏。“鬼子的‘雷霆計劃’?” 他猛地抬起頭,眼神裏充滿了震驚和疑惑,“這消息可靠嗎?”


    “千真萬確,” 葉婉如接過話,語氣凝重,“我們親眼看到了鬼子的部署,他們正在秘密調集兵力,準備對我們根據地進行大規模掃蕩。” 她迴憶起當時驚險的場景,依然心有餘悸。


    “這可不是小事,” 山鷹臉色凝重,在大興安嶺這麽多年,他深知鬼子的殘暴。這“雷霆計劃”一旦實施,後果不堪設想。他來迴踱步,厚重的腳步聲在狹小的屋子裏顯得格外沉重。“我們必須盡快把這個消息傳迴總部。”


    “我們就是為此而來,” 陸陽說道,“我們需要你的幫助,聯係上組織。”


    山鷹停下了腳步,看著陸陽,眼神中充滿了審視。“你們怎麽知道我可以聯係上組織?” 他語氣中帶著一絲懷疑,畢竟,這個聯絡點極其隱秘,知道的人寥寥無幾。


    陸陽笑了笑,“老趙告訴我的。” 老趙,正是那個酒館老板的名字。他故意透露老趙的名字,也是為了打消山鷹的顧慮。


    山鷹一聽是老趙,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老趙是他多年的老朋友,值得信任。“老趙那家夥,嘴巴還是那麽不嚴實。”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但心裏也鬆了口氣。


    “事關緊急,我們必須盡快行動,” 陸陽催促道,“鬼子隨時可能發動進攻。”


    山鷹點點頭,“我知道,我這就去準備。” 他走到牆角,從一堆雜物裏翻出一個破舊的電台,又拿出一個皮箱,裏麵裝著各種零件和工具。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狗叫聲,夾雜著男人粗暴的喊叫聲。


    “不好,是鬼子!” 青藍臉色一變,驚唿道。


    山鷹臉色也變了,他迅速把電台和工具收起來,藏到炕底下。“快,從後門走!” 他指著屋後的一扇小門,語氣急促。


    陸陽三人不敢遲疑,立刻衝向後門。


    後門通往一片茂密的樹林,他們一頭紮進樹林裏,拚命地奔跑。


    “汪汪汪!” 狗叫聲越來越近,鬼子的腳步聲也清晰可聞。


    “該死!他們追上來了!” 葉婉如迴頭看了一眼,臉色蒼白。


    陸陽當機立斷,“我們分頭跑!到老地方匯合!” “老地方”是他們之前約定好的一個緊急匯合點。


    樹林裏,積雪沒過了膝蓋,跑起來格外費勁。凜冽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唿吸都變得困難。陸陽的心髒在狂跳,肺部像火燒一樣灼痛。他迴頭看了一眼,鬼子已經追得很近了,領頭的那條狼狗,吐著猩紅的舌頭,發出兇狠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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