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順王府


    “老爺,巴彥布,巴大人求見。”


    “嗯?巴彥布,他來幹什麽?”


    “迴老爺的話,小的也不知,巴大人什麽都沒說,隻說求見王爺。”


    忠順王爺擰起了眉頭,等了片刻才道:“把他帶到前書房去吧,我一會兒就過去。”


    小廝應了一聲,恭敬的退了出去。


    忠順王爺坐在椅子上沉思了半晌,才緩緩的起身向前院走去。


    不多時,忠順王爺見到了巴彥布,巴彥布當即放下茶杯,跪下行禮:“奴才巴彥布,給王爺請安。”


    “免了,起來吧。”忠順王爺順勢坐在了主位上:“老巴,這眼瞅就過年了,你跑本王這裏來,是要給本王送禮呢,還是打算跟本王要賞錢?”


    以往巴彥布聽見忠順王爺這種玩笑話,必然會媚笑著跟忠順王爺逗上幾句悶子,但今日,巴彥布卻臉色十分凝重,半點要逗悶子的意思都沒有。


    “王爺,奴才是有要事來稟報王爺的。”


    “嘿……”忠順王爺奇怪的道:“這大過年的,能有什麽要事啊。”


    巴彥布歎了一口氣:“王爺,賈玨進京了。”


    “嗯?”忠順王爺剛端起茶杯要喝茶,可這嘴還沒等湊到茶杯沿上的時候,就一下子頓住了:“誰?你說誰進京了?”


    “迴王爺,是賈家的賈玨,進京了。”


    忠順王爺的眉頭瞬間擰了起來,茶也不喝了,曲折手指輕輕的敲著桌子,一邊敲,一邊沉吟。


    過了好半晌他才開口道:“這事兒你給皇上稟報過了嗎?”


    巴彥布一拱手道:“迴王爺,奴才就是從皇爺那兒過來的。”


    忠順王爺再次陷入到了沉默當中。


    半晌後:“那小畜生,我就知道當初他是裝的,就算有那些狗屁的名醫瞧過,我也知道他是裝的。”


    說著,忠順王爺站了起來,冷哼了一聲道:“你瞅瞅他那要房子,又是蓬萊的金蓮子,又是什麽南海的金翅大鵬,你說,這天底下有這樣的東西嗎?要真有這樣的東西,怎麽不見有一個能白日飛升的?”


    話罷,忠順王爺又一甩袖子:“簡直就是荒唐。”


    巴彥布歎了一口氣道:“王爺,荒唐不荒唐咱們先放下另說,現在有一件更要緊的事兒,我手底下的那些小崽子剛來迴報,說那小畜生去了玄真觀了。”


    “玄真觀?玄真……嘶……”一開始忠順王爺還沒記起這玄真觀是什麽地方,可話剛說到一半,他就想起來了,緊跟著他就倒抽了一口涼氣:“你是說,那小畜生去見那老畜生去了?”


    巴彥布點了點頭:“是的王爺,那小畜生在玄真觀裏待了足足有三個多時辰才出來,如今已迴了他自己府上去了。”


    忠順王爺擰眉沉思了片刻,試探性的問道:“你們粘杆處的人,能不能進到那小子府裏去?”


    巴彥布苦笑著道:“王爺,奴才也不怕您罵我,奴才,無能……唉”


    說著,巴彥布就跪在了地上。


    忠順王爺擰眉道:“怎麽迴事兒?”


    巴彥不到:“他那些護院,說句喪氣的話,甭說現在,就是放在咱們太祖爺還沒進關之前,那都是最頂尖的。就奴才粘杆處那幾個小崽子,被他們玩兒的是一愣一愣的,他才入京的那天夜裏,我就讓小崽子們去試探過了,結果第二天全在臭水溝子裏找著了,雖然人沒死,但也都迷迷糊糊的,連自己怎麽被打暈過去的都不知道。”


    忠順王爺眯起了眼睛:“這麽厲害?他那護院有多少人?我記得以前隻有幾十來個,好像都叫刀什麽的,他管他那些護院叫刀衛?”


    巴彥布點了點頭:“王爺好記性,確實是如此,當初在揚州的時候,刀衛一共有三十六個,都是原來的長安節度使雲光送給他的,這兩年聽說又弄了不少人,但頂多也就百來個人。”


    忠順王爺鬆了一口氣:“才百來個人啊,那沒什麽了。”


    巴彥布這才明白忠順王爺剛才在想什麽,他有些哭笑的道:“王爺,您也太小看……”


    話剛說到一半,巴彥布就住了嘴,因為忠順王爺正冷冷的瞪著他。


    “奴才該死!”巴彥布再次跪在了地上:“奴才是大內侍衛統領,奴才是皇爺的最後一道屏障,奴才應該時時刻刻提防所有能對皇爺構成威脅的人。”


    “哼!”忠順王爺冷哼了一聲道:“算你還是個明白的,王子騰雖然已經投靠了皇上,但誰知道他會不會反?到時候以賈玨這些人為先鋒,京營的步卒緊隨其後,那時候你還會覺得他們沒威脅嗎?”


    巴彥布冒了冷汗了:“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滾起來吧,還不到你死的時候!”


    “奴才謝王爺,謝王爺。”


    忠順王爺眯著眼睛沉吟了片刻後道:“得想個辦法摸清楚那小畜生和那老畜生談了些什麽才行。”


    巴彥布眼珠轉了轉:“王爺,您說,要是讓王子騰去,能問的出來嗎?”


    忠順王爺眼睛一亮:“對啊,可以讓王子騰去問啊,這樣還可以試一試他是否真的投靠了皇爺。”


    ……


    王家,內書房


    王子騰仰靠在官帽椅上假寐,手指卻下意識的在八仙桌上輕輕的叩擊著。


    這顯然不是在假寐,而是在想事兒。


    旁邊他的西席先生王昇則擰眉看著手裏的信,越看眉頭擰的越緊,直到看完時他的眉頭已經徹底的擰成了一個肉疙瘩。


    王子騰也恰好在這時睜開了眼睛:“高舉(王昇字),可是看完了?”


    王昇點了點頭:“東翁,皇上明顯是在試探東翁啊。”


    王子騰也點了點頭:“沒錯,皇上這就是在試探我王子騰。”


    王昇擰眉思索了一會兒道:“東翁,準備做何打算?”


    王子騰知道王昇這一問真正的意思,王昇並不是問他是否要去打探消息,而是問他準備選擇誰去打探。


    略略思索了片刻:“自然是找賈玨,別看敬老太爺年事已高,但人是越老越精,更何況當年敬老太爺在江南為前廢太子奔走,幾乎大半的大儒、文人士子、士紳鄉紳,全都投到了前廢太子的陣營裏,若換成你我二人,敢說能做的比敬老太爺好嗎?”


    敢嗎?


    若換成他二十來歲的時候,他肯定敢,他自認為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不輸給蘇秦張儀,不輸給諸葛孔明。


    但現如今的他,已經被社會毒打了二十多年,且早就過了不惑之年,對自己早就有了一個無比清晰的認識。


    所以,他不敢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樓毒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十三他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十三他叔並收藏紅樓毒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