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太太放下手裏的文件,笑眯眯的問時簡,“這個方案是女生做的吧?”


    “嗯。”時簡扒飯的動作稍頓。


    “老婆,你怎麽看出來的?”時有信驚呆了。


    “這有何難?”時太太撇了老公一眼,“這方案裏說的運營範圍,你沒仔細看啊?”


    時有信抓頭,“看了。”


    這做方案的小孩要賣自家的東西,他當然會想要了解她都想在網上賣些啥東西。


    “看了還要我說?”時太太端起湯碗,暖暖的喝了口湯,“我覺得這個小孩思慮的還是挺周全的,既然都親自找到咱們兒子頭上要進貨,怕是對我們家的產業也清楚。”


    時簡沉默的不說話。


    時有信眸光一閃,問對麵認真幹飯的兒子,“兒子。”


    時簡抬頭,“要給我同學鋪貨嗎?”


    時有信低聲罵了句,“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


    “給鋪,你要多少,給多少,行了吧。”時太太抿嘴一笑,拿起筷子給兒子老公一人碗裏夾了一筷子菜,“快點吃飯。”


    “嗯。”時簡捏緊了筷子,緊張的臉上露出一抹愉悅的笑。


    “真是的,這麽急做什麽。”旁邊的時有信往嘴裏扒了口飯,囫圇嘟囔道,“我又沒說不給。”


    不過是難得看兒子著急緊張的樣子,就想逗一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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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1宿舍,安然坐在床上,剛給電腦插上耳機準備聽網課,就聽4床的李琳問,“安然,你的電腦現在要用嗎?不用的話,能借給我們看會兒電影嗎?”


    安然手一頓,轉過頭去看她,“不好意思,電腦我現在要用。”


    “啊?”李琳臉上浮現出失望的神色,但很快就露出一個笑臉來,“你是要看電影嗎,我可以跟你一起看嗎?”


    一起是想進她被窩的意思嗎?


    安然不習慣和關係一般的人這麽親密。


    “不是看電影,是聽課。”


    安然禮貌的迴應完李琳,就沉默的戴上耳機,專心在網頁上搜索起自己找到的網課,準備補習數學。


    等待播課的時間,她拉起被子,把自己裹的更嚴實了些。


    天很冷,被子不裹好,躺在被窩裏,感覺四麵漏風。


    電腦屏幕上在放亂七八糟的廣告。


    她分心了一下,覺得還是要趕緊搞錢,有個獨立的空間單獨居住比較好。


    ——“一間自己的屋子”,維吉尼亞·伍爾夫的至理名言。


    可是要搞錢,得有銀行卡。


    她的事業,萬事俱備,隻欠銀行卡。


    想到剛剛收到的時簡發來的信息,安然覺得稍稍淤堵的心情輕快了些。


    略微核算了一下自己存在夏西洲那裏的錢,又想了一下時簡爸爸給自己鋪貨的報價,嘴角不自覺揚起。


    時少辦事就是靠譜。


    等到她賺錢了,一定要好好報答他。


    錢錢錢——


    卡卡卡——


    鬼知道,十六歲的她竟然會被一張小小的銀行卡絆住!


    堅決不能。


    速度得加快了。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著事兒,安然拿下耳機,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給安圖發了條信息。


    信息發完,電腦上的網課也開始了,重新戴耳機時,她聽到不遠處的李琳訕笑,“不借就算了,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英語作業沒做完,也沒時間看電影。”


    青春期的女孩子,心思敏感又自我。


    一旦認定了什麽,你怎麽解釋都是錯。


    更何況,拒絕人這事兒,根本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解釋。


    安然重新把手機塞進枕頭底下,裝作沒聽到她說的話,安心聽課。


    自從她拎了個筆記本電腦迴來,宿舍就跟炸開鍋似的,不少人圍著她想看看她的電腦。


    今天這李琳更是直接要借她的電腦看電影了。


    除了她,最近不少人來宿舍鼓動她開電腦給她們放電影和電視劇看,這讓她平靜的宿舍生活稍稍受到困擾。


    電腦剛買迴來的時候,宿舍裏幾個女生就很興奮的想要她給她們放電影,安然看著她們喜悅期待的麵容,不忍心她們失望,滿足了她們的要求,連著兩天晚上給她們放了電影。


    外麵寒風泠冽,411宿舍因為有了電影,而氣氛格外火熱。


    來觀影的除了本宿舍的女生,還有被本宿舍女生招來的幾個同班好友,她們就著瓜子、零食、泡麵吃的開心,也看的開心。


    安然看她們開心,覺得反正也不是多麻煩的事,就一連給她們看了幾天電影。


    卻不想,她一時的好心,給了這些學生的錯覺,誤以為她的電腦買來就是用來上網、看電影、看電視的。


    完全不懂“界限”二字怎麽寫。


    李琳坐在床上,看著無視自己的安然揪緊了被子。


    心裏泛起密密麻麻的晦澀,她有些尷尬的看了看周圍舍友朝她看過來的眼神,隻覺得自己的臉也一陣火辣辣的燙。


    安然怎麽可以這樣?!


    為什麽其他人借她的電腦她給,她難得開口一次卻不行?


    不就是個破電腦嘛?


    有什麽了不起的?


    至於那麽看不起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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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家。


    傭人葉秀秀在收拾廚房,並準備明早要用的食材,聽到外麵響起汽車的引擎聲,趕緊洗手都來不及擦幹,就跑出廚房。


    路過玄關處,又飛快拉開櫃子,從裏頭拿了兩三把傘。


    門外,細密的雨絲在車燈的照射下,編織成一道道清晰可見的雨簾。


    還好,她跑的快,在台階上站好時,董事長和夫人的車才剛進院子。


    管家這幾天感冒生病,請假,沒法當值,安排她代管些事務。


    剛給少爺送去一碗雞湯小餛飩和一杯熱牛奶,夫人和董事長就迴來了。


    零下四五度,下著雨的漆黑夜裏,風雪冷的刺骨。


    她在外麵站一會兒,渾身就冷的發抖。


    車子穩穩的停在了她麵前,葉秀秀顧不得自己冷不冷了,一把撐開傘走到黑色寶馬後座,把傘舉在車頂等著夫人下車。


    剛舉好傘,看到麵前緊閉的車門,又想到昨天被夫人罵沒給她開車門,她又把另外兩把傘夾在腋下,騰出一隻手去開車門,車門是打開了,頭頂的傘卻被大風吹翻了。


    梁秋宜伸出一隻穿著高跟鞋的腳裸在寒冷的冰雨裏,凍的她一個哆嗦,心火直冒,“你會不會打傘?笨手笨腳的。”


    葉秀秀被罵的打了個寒顫,手忙腳亂的扶住傘重新遮在梁秋宜的頭頂上,“對不起夫人,風太大了。”


    “風大了不會舉穩一點啊。”梁秋宜走下車,躲進傭人的傘下,裹緊了身上的皮草,罵罵咧咧,“傘是死的,人是活的。”


    葉秀秀低著頭任她罵,隻想趕緊把這祖宗送迴房去,自己好去廚房安心幹活。


    她陪著梁秋宜剛走了兩步又想起腋窩裏還夾著兩把傘,就趁機把傘遞給正在下車的司機。


    司機接過傘,撐開去遮坐在後排另一邊的安圖。


    安圖搓著手下車,身上穿著筆挺的西裝和皮鞋,頭發也打理的一絲不苟,隻是,下車就被風吹亂了。


    他躲進了司機的傘下,還是冷的發抖,於是,隔著距離問前麵的葉秀秀,“家裏有吃的嘛?”


    他和老婆剛參加完宴會迴來,沒喝到什麽酒,也沒吃到什麽菜,倒是受了一肚子冷待,此刻又餓又氣。


    “有剛包的鮁魚餛飩,還有蟲草花烏雞湯,董事長要吃嘛?”葉秀秀邊走邊迴話。


    這一分心,手裏的傘又沒舉好,斜了一下,傘一歪,一根傘骨直接戳到梁秋宜的頭,勾住她的頭,一時傘與頭發纏在一起,痛的她簡直火冒三丈。


    “啊!”她抬手反射性的捂住頭。


    葉秀秀嚇的一個哆嗦,舉著傘想去幫梁秋宜解開纏在傘骨上的頭發,又不敢靠近她,一時僵在了原地。


    “葉秀秀!”


    今晚參加宴會,梁秋宜專門請的造型師盤的頭發,精致,優雅,好看,卻也用了不少發膠發蠟和隱形小卡子。


    傘骨一勾,瞬間把她的頭發勾亂了,扯著她的頭皮痛的渾身發麻。


    梁秋宜有個毛病,忍不了痛,她隻要感覺到痛就控製不住的想打人。


    不管是誰,稍稍碰了下她,或者不小心撞到她了,打到她了,她都會立馬打迴去。


    這個毛病,隻有她自己知道。


    旁人卻是不知道的,隻是以為她要高傲,要麵子,別人打了她,她必定是要打迴去的。


    這會兒,她不隻是痛,還冷。


    沒有手捂著的皮草,被寒風吹開,她的皮草裏隻有一件絲綢禮服,裙子下麵光著腳和腿,別提多難受。


    她又冷又痛,捂著腦袋顧不上身上,抬眼又見葉秀秀十分沒眼色的站在那裏,跟個傻子似得也不知道過來幫忙,氣的伸手扯過她狠狠的錘了一拳。


    “你死人啊,還不給我把傘拿開。”


    被錘了一拳,葉秀秀又氣又委屈,冷風中,她的眼睛瞬間就紅了,卻咬牙忍著,沒迴手。


    暴力是會讓人上癮的。


    尤其是遇到不敢反抗的弱者。


    朝葉秀秀打出第一拳後,梁秋宜就徹底失控了。


    她眼見她跟個棒槌似的,越看越氣,越打越火大,一開始還是拿拳頭狠狠的錘她,後來腳冷的不行,就直接抬腳踹她了。


    一個人生氣的時候,打人很難沉默的。


    “這點事情都幹不好!”


    “豬狗不如的畜生,豬都比你聰明。”


    “啊!你是不是想我冷死啊!”


    “蠢貨,傘都不會打!”


    “氣死我了,去死,去死。”


    “……”


    隔壁的李老板夜裏加完班到家的時候,累的昏昏欲睡,卻強撐著把車開到車庫裏才熄火,剛準備打開車門下車時,突然就聽到一陣劃破天空的嘶吼聲,嚇的手一抖,車門紋絲不動。


    他的瞌睡也醒了,緊接著就聽到了一頓瘋狂咒罵。


    這罵聲實在難聽。


    隔著院牆,他聽了都忍不住頭皮發麻。


    一開始還以為是誰突然發瘋呢,但很快就分辨出這熟悉的女聲,可不是隔壁安圖他老婆嗎?


    昏暗的駕駛室裏,李老板忽的睜圓了眼睛。


    他推開車門,拉上帽子把手塞進羽絨服口袋裏,冒著細雨悶頭往家裏走,夜色裏,隔壁的咒罵聲越發的清晰了。


    不止咒罵,這罵聲裏好似還混著拳腳相加的聲音。


    嘖!


    說出去誰信呐?


    安太太那麽一個優雅漂亮的女人,發起脾氣來竟然如此可怖。


    她這罵的是誰啊?


    不會是安圖在外麵做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兒,被她老婆知道了,惹毛了她老婆,惹得老婆對他拳打腳踢。


    嘖!


    該!


    但很快,他就聽到了隔壁傳來安圖十分不耐煩的聲音,“好了,氣出了就行了,快進屋吧,冷死了。”


    被打被罵的不是安圖?


    緊接著,他又聽到安圖繼續不耐煩的吩咐,“去給我用雞湯下碗餛飩,要香菜不要蔥。”


    “……知道了,董事長。”


    一個中年女人在迴應安圖,哭腔裏含著濃濃的委屈和隱忍。


    “快點。”但安圖卻仿佛沒聽到她在哭似的,繼續冷漠的下著命令。


    “……”


    所以,剛剛安圖老婆在打家裏的傭人?


    安圖在旁邊冷眼旁觀?


    這對夫妻……


    李老板皺了皺眉進屋。


    他家的大門虛掩著,裏麵燈火通明,穿著一身保暖居家服的李太太坐在沙發上看書,見他進來,放下書本迎了過來,“加班累吧?吃過晚飯了嗎?”


    “吃過了,累死了。”李老板長長的歎了口氣,把脫下來的羽絨服遞給老婆,“媽呢?”


    李太太甩了甩手羽絨服上的水,“媽吃過藥睡著了,渴嗎?要不要給你倒點水。”


    “不用了,在公司裏喝飽了。”


    李老板在沙發上坐下,又伸手拿起李太太放在沙發上的毛毯往臉上一蓋,擦去幾滴水,惹得李太太嗔怒道,“要擦臉,我去給你拿毛巾,你做什麽用毯子擦?”


    李老板疲倦的說,“幾滴水,很快就幹了。”


    他吸了吸鼻子,接著說,“以後我下班晚了,也別我了,早點上樓睡吧。”


    “沒事,等習慣了。”李太太把老公羽絨服上的水珠甩下之後,把衣服放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去洗澡嗎?我去給你準備衣服。”


    李老板擺擺手,“待會兒,我跟你說……”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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