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蓮忙道:“我已經應下了,怎好失約?再說她年紀大了,不方便做針線活,幫她做做,也沒什麽。”


    鍾嘉靈看向洛九,“你怎麽說?”


    洛九略一思忖,便道:“好,既如此,我們陪你,一塊去做。”


    幾人說著帶著金蓮,一同進了王婆家的茶鋪。


    王婆備好了茶水幹果,正準備安排金蓮和西門慶偶遇,沒想到唿啦啦來了這麽一大群人。


    金蓮隻好解釋道:“這是我的……幾位遠房親戚,適逢她們來看我,便一起過來了。”


    王婆愣道:“既然是親戚也無妨,但我這屋子不大,招待不了這麽些貴客……”


    見她想推脫,洛九忙道:“你這客桌不是空著嗎?我們付你茶錢,不耽誤你做生意。”


    程瑤瑤立刻拉開凳子,和馮琦、福寶三人占了一張桌子,點了些茶水點心幹果,催促王婆快快去拿。


    洛九和鍾嘉靈陪著金蓮到裏間去做針線,王婆無奈的咬了咬牙,也沒什麽主意,隻好先應付著。


    洛九和鍾嘉靈一邊陪著金蓮穿針引線,一邊打開了話匣子。


    洛九道:“那日並非我們故意爽約,實在是有要緊事絆住了腳,沒來成。你這幾日可好?沒人欺負你吧?”


    金蓮道:“上次你們幫我打發了那兩人,再上街買菜,無人敢到跟前來擾我。這半月,日子清淨多了。其他的,還是老樣子。”


    鍾嘉靈道:“那你想不想過另一種生活?”


    金蓮不解道:“還能有什麽樣的生活?”


    鍾嘉靈想了想,“就是舒心的生活,你真正想要的生活。比如自己天天能賺很多錢,想吃什麽就買什麽,隨時隨地都能下館子。衣服也是常常換新的,中意什麽就能得到什麽。


    白天做一天工,晚上迴到家,家裏有個俊俏壯實的相公,給你暖被窩,你覺得怎麽樣?”


    金蓮臉上一紅,尷尬道:“妹子,你別胡說。那樣的日子,我是不敢想的。再者說,我的相公你們沒見過,他……”


    洛九道:“我們見過,上次偶然見了。”


    金蓮歎了口氣,“既然見過,還說這些做什麽?你們別打趣我。”


    洛九道:“我們不是打趣你,而是實心實意的想幫你換一種活法。我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別介意。


    這個武大又不是你想嫁的,他那個模樣,你又長得這麽漂亮,你們不般配這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


    你心裏想必也是知道的,雖然現在你還沒做什麽,但心底裏難免有些怨念。怨念久了,就容易生出其他念頭。


    若有旁的人覬覦你,想和你好,你說你會不會動心呢?”


    金蓮沉默些許,低聲道:“自從我嫁給武大,人們隻是笑我,還不曾有什麽旁的人覬覦我。”


    洛九苦笑一聲,“就快有了,你往著茶鋪多跑幾天,準能見到。


    是和武大和離之後再找中意的人好呢?還是冒著風險與人私會呢?你細想。”


    金蓮正要說什麽,忽聽外麵馮琦咳嗽一聲,“有人來了。”


    緊接著便聽到王婆誇張道:“哎呦呦,這不是我們陽穀縣的大財主西門大官人嗎?哪陣香風把您給吹來了?”


    一時間,大家的吃瓜之魂熊熊燃燒。


    洛九探著頭從欄杆縫隙處往外看,鍾嘉靈更是直接站起身踮著腳往屏風外麵張望。


    倒是金蓮不以為意,納罕道:“你們怎的如此好奇?莫非認識?”


    洛九低聲笑道:“雖不認識,大名卻如雷貫耳。”


    說話間,王婆引著西門慶到內堂來,王婆掀開簾子,西門慶往裏一瞧,見三位女子閑坐窗邊,麵前擺著一堆針線,柔和的日光打在她們的臉上,仿佛周身都渡上了一層光暈,煞是好看。


    金蓮埋頭走線,洛九手上執筆勾勒著圖樣,微微抬眸用審視的目光的打量著他。


    鍾嘉靈漫不經心的理著絲線,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西門慶不禁看得呆了,“這位姑娘是……”


    王婆連忙拉著他到金蓮跟前,介紹道:“這位是武大娘子,另兩位是她娘家的親戚。”


    西門慶笑著施了一禮,王婆被打亂了節奏,這會兒連忙往主線拉,拽著西門慶誇道:“西門大官人,家裏有萬貫錢財,米多到爛在倉裏,金銀珠寶,數不勝數。就算是犀牛的角、大象的牙,他家裏也有不少呢。”


    鍾嘉靈不屑的撇了撇嘴,“這有什麽稀奇的?象牙製品也就那樣,用著還不如玉的溫潤呢。”


    鍾嘉靈說著挽住金蓮的手臂,“迴頭我送你一副暖玉的碗筷,觸手生溫,可好用了。”


    西門慶見沒人理他,頗有些不悅,不禁惱恨王婆,收了他那麽多東西,也沒安排妥當,害得他訕訕的站在那兒,好生尷尬。


    他瞪了王婆一眼,王婆有苦說不出,先安頓他在一旁坐下,陰陽怪氣的嘟囔道:“我本是求武大娘子幫我做活,沒想到這幾位姑娘也跟著來了。想必是哪個鄉裏出來的,不大懂禮數。言語莽撞,將我的貴客都得罪了。”


    她隻當這幾個都是麵皮薄的年輕姑娘,刁鑽刻薄幾句,諒她們也不會說什麽。


    哪能想到洛九等人,沒一個吃素的。


    洛九當即大聲道:“你若有理,不妨大聲些。說出來讓街坊四鄰都聽聽,好幫您評評理。背後嘀嘀咕咕,算什麽本事?


    幫你做活,你還挑出毛病來了?什麽活隻能由金蓮一人做?你到底是找人做活還是藏了別的汙穢心思,你自己心裏清楚,少得了便宜賣乖。


    我們幾個姑娘家在這兒,你竟引一位陌生男人進來,還怪我們禮數不周,你這又是什麽禮數?


    你是賣茶的還是拉皮條的?我看你見錢眼開,不思正道,不如趁早把茶鋪關門,改開妓院吧。”


    王婆氣道:“你……你這是什麽話?我幾時拉皮條了?”


    鍾嘉靈一拍桌子,憤而起身道:“你裝什麽?你敢起誓嗎?你敢不敢說,你沒收這位西門大官人一點好處,不是故意安排他到這兒來的?你敢說嗎?有本事你就說,你要是收了他一點好處,讓你當街橫死。”


    屋內吵嚷起來,外麵街坊四鄰圍了過來,王婆眼看著形勢對她不好,幹脆倚老賣老,往地上一坐,拍著大腿開始大哭,“我不活了,我好好的一個人,我這麽大歲數了,你們冤枉我!”


    程瑤瑤笑著從外間進來,“你看你這人,真是蠻不講理。明明是你莫名其妙拉了個男人過來,讓你起誓你都不敢,扯什麽冤枉不冤枉的?”


    她笑著看向窗外圍觀的一幹人等,“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


    看熱鬧的都不怕事大,嬉笑道:“就是就是,人家姑娘說得沒錯。”


    西門慶一看大家對他和王婆指指點點,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出去。


    他有心想走,卻看到洛九和鍾嘉靈也拉著金蓮起身要走,他忙攔在門口,不舍道:“怎麽話還沒說上幾句,就要走了?”


    洛九冷聲道:“跟你有什麽好說的?識相的就趕緊讓開,以後別來叨擾金蓮,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西門慶忙道:“姑娘誤會了,我對武大娘子並無非分之想。隻是想請問這位姑娘……”


    他看向鍾嘉靈,“姑娘芳名?可許了人家?能否過府一敘?”


    人到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的。


    鍾嘉靈差點笑出聲,她擱這兒做係統任務,還惹上爛桃花了。


    旁人也就算了,偏偏是西門慶這個著名的大淫賊。外表看著算人模人樣,仔細一瞧黑眼圈,就知道他是那種虛的跑個步都出一身冷汗的花架子。


    鍾嘉靈的笑意僵在臉上,“你可真敢想,還想打聽我?我告訴你,我是江湖上有名的殺手,人送外號殺人不眨眼。我一般不去任何人府上了,去了就要滅他家滿門,你活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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