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老爹說著淚水忽然模糊了老眼,“可去年秋天,他們母子倆想著家裏的梨子熟了,就到街上去擺攤賣梨子,軍閥進城他們來不及躲,被混戰中的流彈打死了……”


    戚老爹握住洛九的手,“司令,我活著已經沒念想了。你讓我上吧,我願意死,你省了兩百瑛磅,隻需把我用席子裹著,埋到他們娘倆旁邊就行,我求你了。


    你讓這些年輕人替我們活著吧,我沒什麽本事,隻有這一把老骨頭,死了幹淨。


    洛司令,咱們是一條船去的,一條船迴來的,你可憐可憐我,讓我上吧。”


    戚老爹說著就要給她跪下,洛九忙扶起他,“好,我不攔你。如果這一仗過去,你還活著,你可以自己迴去給他們娘倆兒上墳。如果你犧牲了,我會讓人把你們安葬在一起。”


    “好!多謝司令!”戚老爹高興得擦了把眼淚,高興得滿臉笑紋。


    洛九無奈的歎了口氣,忽然聽見報名處傳來一陣爭執。


    “他要報,你就給他報吧,不報他不依啊。”


    “他這種情況怎麽報?這不影響任務嗎?”


    洛九皺著眉走過去,“怎麽迴事?”


    幾人紛紛敬禮,此船負責登記的是張守誠,在勞工營做二把刀翻譯的。


    “報告司令,這個人非得要報名敢死隊,可我認為他不適合此次行動。”


    洛九看向旁邊那兩個人,一個是精幹的小夥子,一個是三四十歲的大漢,看起來沒什麽異常,“他們怎麽不符合了?”


    那名大漢連連擺手,尷尬一笑,“司令,我不報,我家裏七個孩子呢,我這命先留著。他報,可他……是個啞巴。”


    啞巴?洛九審視的目光看向那名小夥子,“叫什麽名字?”


    小夥子搖了搖頭,旁邊的大叔替他迴答:“就叫啞巴,沒有名字,我們都叫他啞巴。他能聽見,就是說不出來,不會耽誤任務。”


    洛九問啞巴,“你家裏還有什麽人?”


    啞巴搖了搖頭。


    “既然沒有了,為什麽還要做敢死隊?”


    啞巴指了指朱九妹,洛九心下了然,“你想說,你跟她們一樣,不是為了錢是嗎?”


    啞巴眼神堅毅,用力的點頭。


    洛九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給他登記上。”


    張守誠愣了一下,“司令,這……名字怎麽寫啊?”


    “我給你取個名字,好嗎?”


    啞巴笑著連連點頭。


    “就叫衛國,保家衛國的衛國。”


    啞巴激動的抓著旁邊大叔的手,仿佛在說,我有名字了,我叫衛國!


    洛九笑著迴到作戰室,馮琦、程瑤瑤和鍾嘉靈見她眼中帶笑,忙問:“有什麽喜事?”


    洛九笑道:“我隻是覺得,我們這支隊伍一定能贏。


    我們有荊棘隊的姑娘們身先士卒,年邁的戚老爹都自請衝在最前麵,連不會說話的啞巴都願意冒死參加敢死隊。


    可見我們的同胞骨子裏的血仍是熱的,就算他們不識字沒讀過書,也聽過嶽飛、霍去病的故事,也知道忠孝二字。


    亂世之中,自由忠臣良將。我們救國軍上下一心,這場仗,一定能贏!”


    四人將手搭在一起,眼裏都是沸騰的火焰,“一定能贏!”


    戰役即將打響,夜色深濃,小鬼子的探照燈掃過水麵,平靜如許。


    朱九妹帶著荊棘隊三十名隊員,率先從水下潛入。


    其他人緊緊盯著岸上的信號,當探照燈巧妙的避開了他們前進的位置,手電筒閃了兩下,其餘荊棘隊成員立刻駕駛快艇,迅速靠岸登陸。


    遍地橫陳著倭軍屍體,全部斷了喉管,一刀致命。


    荊棘隊成員已經占領製高點,循序向前推進。


    賴老三一腳踢開兩個鬼子屍首,吩咐其餘人,“快!調轉炮頭方向,為大部隊登陸爭取時間。”


    朱九妹等人原本要去找倭軍的指揮部,想在交戰前癱瘓他們的指揮係統占得先機。


    然而這裏是倭軍的地盤,她們險些撞上巡邏的官兵,差點打草驚蛇,不得已後退到兩排房屋後麵。


    惠容用刀尖撬開窗戶的縫隙,窺探一眼,連忙屏住了唿吸。


    裏麵有滿屋子的日國士兵,不過他們正在酣睡。


    惠容咽了咽緊張的口水,用氣聲道:“我們撞到營房來了,裏麵都是睡著的鬼子。”


    朱九妹略一尋思,用手勢示意全體拿匕首,她和孟虎各帶一支小隊,各自別開了最近兩間營房的房門,提著匕首潛入進去,進行一場無聲的宰殺。


    孟虎握著滴血的匕首快步出來,朱九妹壓低了聲音問:“你那邊多少個?”


    “二十個,你那邊呢?”


    “十九個,”朱九妹妹頭一皺,“糟了!”


    話音未落,因為鬧肚子跑出去的士兵從外麵迴來,用日語大喊:“來人呐!有……”


    朱九妹一記飛刀,終結了他下麵的話,但不遠處已經傳來了數十人的腳步聲。


    朱九妹:“撤退!”


    所有人立即按照原定計劃,交替掩護,迅速往岸邊撤。


    負責值夜的數百倭軍發瘋似的追了上來,槍聲如雨。


    他們還沒想通敵人為什麽往水邊跑,一枚紅色信號彈已然騰空而起,在漆黑的夜空裏劃開一道鮮紅的口子。


    隻見岸邊數十門朝著水麵警戒的大炮,已經指向了他們。


    咚!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數十枚炮彈齊發,震醒了無數人的美夢,整個華夏大地仿佛都隨之震顫!


    曾經在日不落帝國海軍基地消失的軍艦,此刻整齊的排列在岸邊,裝填好彈藥,對著倭軍軍營瘋狂轟炸。


    還未等倭軍組織有效的反擊,救國軍大部已經登上了岸,霎時間殺聲震天,人潮洶湧,子彈像暴雨一樣密集。


    六萬臨時軍和五萬正規軍硬碰硬,除了占得先機,並無優勢可言。


    戰鬥整整持續了一夜,天蒙蒙亮時,鮮紅的旗幟終於插在了紅島的城牆上。


    五萬倭軍,全數殲滅。


    洛九四人握著發熱的槍杆,走進了敵軍司令部。


    朱九妹幾人很快揪著一個裝成中國人想蒙混逃跑的鬼子,押送到四人麵前。


    洛九淡淡瞥了他一眼,“職務,工作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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