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迴路轉,洛九興奮到眼睛發亮。陸逢春把一千塊還給她,又多掏出兩百塊,高高興興的輸了這個賭。


    真的撞上大運了,偏偏讓她們趕上夏洛特小姐從外麵迴來。


    夏洛特是格蘭特伯爵的獨女,而且據她自己說,她很喜歡中國文化。


    “我小的時候爸爸還給我請過一位中國師傅,教我武術。師傅很厲害,會翻跟頭,可惜他後來病了去世了。


    唉,我還記得幾個太極招式,不過沒有人能和我一起對練了。”


    洛九忙道:“我有一位朋友,非常擅長拳腳功夫,如果我們租下農場,可以讓她教你更高深的中國武術。”


    “哇哦,那太好了!”夏洛特高興的按了按喇叭。


    陸逢春默默給洛九點了個讚,真會見縫插針,雖然格蘭特伯爵雖然還沒見到,至少這位夏洛特小姐會希望她們能把農場租下來做鄰居。


    洛九按下她的大拇指,調皮的眨了下眼。


    車子在莊園裏開了五分鍾,終於到正門門口了。


    夏洛特把她們帶到豪華的客廳,上樓去請蘭格特伯爵。


    很快,換了身衣服的夏洛特挽著一位老頭的胳膊下來。


    老頭看起來五十多歲,並不算老,隻是肥胖讓他看起來更蒼老些笨重些。


    想必這就是蘭格特伯爵,陸逢春趕緊碰了下洛九,兩人一同按照當時的禮儀提著裙子行屈膝禮,“伯爵大人。”


    格蘭特伯爵微笑著點了點頭,在沙發上坐下,並沒有著急談出租的事,反而首先問道:“聽聞你們是中國人,怎麽會到這兒來?”


    得,第一個問題就讓人為難。


    洛九大腦飛速運轉,既不想撒謊又不想說得太直接,於是打太極道:“伯爵大人,沒有人願意遠離故土,但總有人不得不離開。


    正如莎士比亞筆下寫的那樣,人生如旅,亦悲亦喜,來來往往,有時相聚有時別離,總有許多的不得已。”


    格蘭特微眯著眼,重新打量著洛九。


    這位東方姑娘的氣質,很是端莊大方,談吐優雅,與他之前見到的東方人大不相同,他不得不另眼相看。


    夏洛特搖著格蘭特的手臂,“爸爸,洛九還有個朋友會中國功夫呢。你租給她們,我以後又有武術師傅啦,租給她們吧。”


    格蘭特給了她一個保持安靜的眼神,夏洛特撇了撇嘴,悄悄衝著洛九兩手一攤,表示我盡力了。


    格蘭特沉默片刻,“溪流農場的租金要比大多數農場都貴,四千磅,你們接受嗎?”


    洛九一聽有戲,忙道:“接受,那的確是個很棒的農場,值得這個價錢。”


    別說四千磅,四萬磅都行。錢有,不夠再去搶。


    她們的搶劫經驗越來越豐富了,很是嫻熟。


    反正都是他們洋鬼子的錢,左手倒右手罷了。


    就在洛九暗自歡喜的時候,格蘭特忽然又說:“五千磅,你們接受嗎?”


    洛九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加價,她看了陸逢春一眼。


    陸逢春道:“溪流農場是附近最好的農場,五千磅也值得。”


    格蘭特忽然哈哈大笑,“那這麽說,六千鎊也是可以的?”


    洛九點頭,“可以,但我不明白為什麽。”


    格蘭特斂起笑意,“我看你們不在乎價錢,隻是急切的想要租我的農場。”


    洛九被他說中,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格蘭特又道:“你們是不是還有很多同伴?”


    洛九答:“有一些。”


    格蘭特的表情耐人尋味,“一些?有四十幾個吧?”


    洛九心裏咯噔一下,暗自握緊了手提包裏的手榴彈,麵上努力保持著微笑,所幸坦白道:“是的,我們四個女人和一群孩子。報紙上要找的正是我們,所以我急於租下這裏。


    伯爵大人,如此睿智,是打算把我們交給警方嗎?”


    老謀深算的格蘭特托著下巴,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思考。


    “夏洛特,你覺得應該怎麽做?”


    老家夥忽然考試,年輕的夏洛特顯然沒有經驗,事情的發展瞬息萬變,完全不在她的預料。


    “我覺得……”夏洛特目光在洛九和格蘭特之間反複遊走,“我覺得,為難女人和孩子的男人,算不上一個紳士。


    爸爸,她們被警方通緝是因為她們之前是勞工營的奴隸。


    可哪有人天生就該做奴隸呢?她們不應該有逃跑的權利嗎?


    你若是怕麻煩,放她們走吧,就當她們沒來過,好嗎?”


    夏洛特忽閃著大眼睛,認真的請求。


    格蘭特深吸一口氣,說:“不。”


    洛九默默將手伸進手提包裏去摸槍,她自信能帶著陸逢春殺出去。


    雖然她沒有馮琦那麽驍勇,但對付莊園裏的幾個男傭人,還是很輕鬆地。


    就在她默默打開保險的時候,又聽格蘭特說道:“放她們走了,誰來租我們的莊園呢?”


    洛九鬆了口氣,看著哈哈大笑的老頭兒,暗自吐槽:老人家說話不要大喘氣,晚幾秒我槍都掏出來了。


    格蘭特笑到臉色漲紅,“你們嚇壞了吧?老實說,你們真的找對了地方,沒有警察敢輕易進我的農場。


    臨川郡是我管轄的領地,你們可以放心的住下。


    至於租金嘛,按照市場價,給三千鎊就好。”


    洛九幾乎不敢相信,“伯爵大人,這是真的嗎?為什麽?”


    格蘭特笑著說:“首先,你很坦誠,也很勇敢。我真不敢想象,你們竟然敢進來,到我這裏和自首有什麽區別?”


    洛九尷尬得笑了笑,她是真不知道伯爵這麽關注報紙消息,不然怎麽會來送死呢?還帶上陸逢春。


    格蘭特又道:“勇敢的中國女人,你讓我想起了我的祖母,她也是一個中國人。”


    “什麽?”夏洛特驚訝道:“您從未對我說過。”


    格蘭特搖了搖頭,“她很早就去世了,你當然沒有見過太奶奶,所以我沒跟你提起過。


    可我清楚的記得我小時候,祖母帶著我在山上玩。一隻蛇追著我,她竟然徒手抓住了那條蛇,把它摔打在石頭上,直到它一動不動。”


    格蘭特似乎陷入了久遠的迴憶,“她給我唱過一首中國的搖籃曲,不過我已經記不清了,哼哼哼……哼哼哼……大概是這樣的調子。”


    格蘭特迴過神,“扯遠了,你們稍等一會,我讓管家準備合同。”


    簽約很順利,洛九一口氣付了五年的租金,決定把這裏當做臥龍崗,在這個地方安穩下來,伺機而動。


    很快晚飯時分,夏洛特非常高興,格蘭特也誠意留她們一同用晚膳。


    洛九原本想要拒絕,可陸逢春提醒她,“貴族宴請華人,我從未聽說過這樣的事。難得人家給咱們臉麵,一直拒絕倒顯得咱不識抬舉。反正今天已經晚了,最快明天才能搬家,吃完飯再走吧。”


    洛九一想也是,於是答應下來。


    *


    天已經黑了,船艙裏大家用過晚飯,早早的休息。


    馮琦翻來覆去睡不著,上到甲板上,朝霧城的方向看了許久,進了空間。


    她挑選了一把長刀,看起來像電視劇裏小日子剖腹用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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