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天蒙蒙亮,昨晚燒熱的炕睡到這會兒還是熱乎乎的,腳下的火牆滾燙滾燙的。


    程瑤瑤的腳不小心踢到火牆上,燙得她皺了下眉立刻縮迴來。


    洛九躺在柔軟的褥子上睡得正香,忽聽外麵一陣吵嚷。


    鍾嘉靈和馮琦推開門帶來一陣冷氣,“快起來!下雪了,我們去打雪仗吧!”


    洛九瞥了眼牆上的掛鍾,“神經病啊,才早上六點,打什麽雪仗?你們玩吧,我再睡會兒。”


    洛九打了個哈欠,縮迴溫暖的被窩裏。


    一轉眼,來到遠古已經大半年了。


    自從她們帶著山頂洞人遷徙到長安後,原始社會飛速發展,有衣穿有房住,吃喝不愁。


    而且因為人少,基本沒有什麽競爭壓力,不用卷。


    洛九是討厭調休討厭壓力的,為了傳承傳統節日,製定了一大堆假期。


    元旦放假三天,春節過年放假十五天。


    清明節三天,勞動節七天,端午節三天,中秋節五天,國慶節七天。


    婦女節,放假八天。


    平常還有周六日,周末碰上假期了,補休,多休兩天假。


    別看假期多,按照他們現在的生產效率,做什麽東西都足夠用。


    原始人正處於創造文明的興奮階段,發明和創造是他們的一大樂趣。所以即使休假,很多人還是搞搞研究搞搞發明,提高各項生產技術。


    洛九叮囑大天,一定要重視人才,重視技術,重視創新。要給發明家科學家技術人員,豐厚的待遇,社會才能越來越好。


    大天很懂用人之道,帶領各部門負責人把基地管理的井井有條,長安村現在可以叫長安鎮甚至長安城了。


    在歐洲非洲美洲的古人類還在茹毛飲血的時候,華夏大地這堆人已經在研究如何造車修路了。


    上次馮琦她們迴來後,把黃河流域其他部落的情況告訴大天,大天帶著幾個人開著車,去聯絡了一番。


    於是,在冬天到來的時候長安鎮陸陸續續來了十幾撥原始人,加起來有兩百來口。


    基地總人數,一下子增加到了近三百人。


    在冬天到來之前,大天已經提前建好了六間安置所,類似工廠的宿舍,沒有客廳,一間安置所裏有一大鋪長炕,炕上可以睡五六十人。


    四人晚上夜巡,看見炕上一個個腦袋都覺得瞠目結舌。


    幸好遠古沒有輿論壓力,不然肯定被外媒潑髒水,說她們建的是集中營。


    人多力量大,馮琦帶人出去打獵,收獲是成倍的增加。


    之前洛九預計她們至少三年,才能完成升級條件,沒想到不到一年,已經完成一半了。


    這天是除夕夜,鍾嘉靈拿出幾箱煙花來放,嘭嘭嘭一朵朵璀璨的煙花在空中綻放,差點亮瞎了原始人的雙眼。


    之前洛九想,我們古代明明先發明了火藥,不研究武器轉頭去做煙花爆竹,結果讓歐洲人拿去做了槍和大炮,最後被八國聯軍打得那叫一個慘。


    她深刻的吸取這個教訓,研究完火藥,就讓大家研究炸彈、手雷、炮,絕不走彎路。


    導致這些原始人已經會做土炮了,但沒見過煙花,深以為奇,個個仰著頭,目不轉睛的看著。


    孩子們歡唿雀躍,洛九環顧四周,目光穿過喧囂的人群,看到了程瑤瑤轉身離去的背影。


    她急忙跟上去,看著程瑤瑤迴了房間,卻沒有開燈,黑暗中隻能聽到她微弱的抽泣聲。


    洛九鼻子一酸,“是不是想姥姥了?”


    “嗯。”程瑤瑤吸了吸鼻子,“每年除夕,都是和姥姥一起過的,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還活著。”


    洛九幫她擦了擦眼淚,靜靜地坐在她身邊,“地下室留的那些物資足夠姥姥堅持兩年,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一定是活著的。”


    “那要是有意外呢?她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好,會不會忘了關燃氣罐?”程瑤瑤越想越慌,“我前幾天夢到姥姥的衣服破了!糟了,是不是她已經去世了?我一直沒給她燒紙,她在下麵會不會沒有錢花?”


    其實四人一直避諱著關於姥姥的話題,偶爾吃到什麽東西,想到姥姥,話到嘴邊也會咽下去,就怕程瑤瑤心裏難受。


    平日裏,程瑤瑤也一直忍著不說,可今天沒忍住,幹脆把心裏的擔憂一股腦講了出來。


    洛九安慰了她幾句,忽然想道:“我記得你買棺材的時候,不是還囤了些喪葬用品嗎?空間裏還有嗎?”


    程瑤瑤眨了眨掛著淚珠的眼睛,“有,當時我留了點在外麵,大部分還在空間裏。有紙錢、元寶、紙紮的東西,還有疊元寶的金紙,十好幾摞呢。你要幹什麽?”


    “你不是怕姥姥沒錢花嗎?我們燒給她,走,去後山。”


    “那……那姥姥要是沒去世呢?”


    “那就燒給你媽,讓她拿著花。姥姥要真去了,她們互相照看呢。”


    洛九說著拿了個大鐵盆,揣著打火機,拉扯程瑤瑤打著手電筒往山後走。


    兩人找了個十字路口,見四下無人,趕緊偷偷摸摸跪下來準備燒紙。


    洛九拿了張紙錢剛要點著,程瑤瑤忽然拉住她的手,“等一下,我沒燒過,點著了我說什麽呀?”


    洛九說:“這還不簡單?就跟郵寄一樣,說明你給誰的就行了。我在一本民俗書上看過,先燒幾張丟出去,給路過的孤魂野鬼,然後報地址姓名。”


    洛九說著點著了一遝紙錢,隨手一揚,“路過的各位大哥大姐叔叔阿姨爺爺奶奶,請拿去花吧,大過年的,愛買點啥買點啥。”


    一股冷風吹過,程瑤瑤緊緊挨著洛九,眼睛閉得死死的,趕緊跟著念叨:“下麵燒的紙錢請別人不要搶,我要燒給江城市紅山縣馬家村的孫鳳娥,她是我的姥姥。”


    程瑤瑤說完,洛九又報了收養她的那對老夫妻的名字,兩人燒了半袋子元寶,幾捆紙錢,終於安心的迴家去了。


    過完年,很快就開春了。大家忙著開墾荒地,準備種植。


    洛九和大天商量著推進法製建設的事宜,現在人多了,偶有口角發生,必須有嚴格的律法來約束大家。


    在繼承法這一塊,洛九規定了由上一任首領指定繼承人,且每一任繼承人必須為女性。


    大天有些不明白,“為什麽一定要女性呢?那我們不跟曆史上那些封建王朝一樣了嗎?他們指定男性,我們指定女性。”


    洛九舔了舔唇,這孩子讀書讀傻了。她指著門口,“你現在出去隨便找一個男人,告訴他,你打算把第一塊地拿來種棉花,因為女人需要棉花來做衛生巾。”


    大天不明所以的走了出去,恰好遇到了她的爸爸。


    她按照洛九的話說了,她爸爸不以為意的說:“那著啥急?以前沒有衛生巾你和你媽不也過來了嗎?你得為大多數人考慮,別隻想著你自己。”


    大天怔了一下,“我不是為我自己,這裏的女人都需要。以前的那種,很難用的,會讓人非常難受。”


    “哎呀,那也用不了多少。園子裏種兩壟地得了,基地一共也沒多少女人。”


    是啊,三百多人裏,隻有一百多名女人。前兩天還死了一個,生完孩子就沒了氣,四人搶救了好半天都沒救迴來。


    人類由女性孕育,風險和代價由女性承擔,降低了女性的生存幾率,到頭來還成了少數群體。


    她爸爸說完走了,大天卻愣在那兒,不知在想些什麽。


    洛九倚在門口,“看見了吧?沒人會把女人的需求當迴事。隻有統治者是女人的時候,她才能設身處地的為女人著想。


    強權掌握在少數群體手中,少數人才能得到應得的一切。


    強權掌握在多數人手中,少數人想要什麽,要請求要唿籲要呐喊甚至發瘋,最終人家給什麽給多少,全憑人家的施舍。”


    大天一寸一寸的點頭,“我明白了。可是,這個法案如果他們不認同,我該怎麽說服他們?”


    洛九說:“你錯了,法案不需要認同,隻需要執行。違者,按違法處置。


    征服不等於說服,早期統一基本全都是打服的。


    勝利者在書寫史書的時候,會適當的美化,你不要當真,更不要有心理負擔。


    試想,唐太宗若不經過玄武門之變,如何開創大唐盛世?”


    洛九按著大天的肩膀,“你,好好想想。”


    這事過了沒幾天,洛九和馮琦正在後山石坑裏處理巨石,馬六突然跑到山上下,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大事不好了!河邊部落的人要分家,議事廳裏吵起來了,大媽二媽你們快迴去吧!”


    “分家?”馮琦拎起手邊的大斧子,“反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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