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輝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教室裏,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他,講台上的老師臉色很不好。


    這一刻,雲輝有點懵,是夢嗎?


    他伸出手,陽光暖洋洋的,這個夢還挺真實。


    “雲輝,怎麽?你上課睡覺,還有起床氣?給我過後麵站著去!”


    雲輝趕緊站起來,到後麵站著。


    大家都轉過頭來偷偷看著他。


    其中張梨更是看他的時候皺著眉頭,好像很是嫌棄。


    雲輝伸出手掐了自己一下,很痛。


    這一刻,雲輝意識到自己不是做夢,是迴到過去了。


    他想起來了,在他醒來之前,他從工地的鋼筋架上掉下來,那一刻,他隻有一個想法,真是不甘心啊,他死了賠償的錢肯定又被那個媽給張梨了。


    雲輝覺得上輩子的他就是一個笑話,原本成績優異,卻被他媽一杯牛奶弄得拉肚子沒有參加高考,在這之前他媽就說了他跟張梨有婚約,他們兩個人有一個人上大學就可以了。


    張梨是雲母許大妞閨蜜的孩子,因為她的閨蜜早早去世,許大妞將張梨當成親閨女,對張父也是照顧有加,不止去給他們洗衣做飯,讓雲輝在家裏吃麵條,還把雲輝父親每個月寄迴來的錢都給了張梨。


    高考時候讓雲輝錯過高考,雲輝沒讀書了就讓雲輝去打工掙錢供張梨,後來雲輝的父親迴來出事了,許大妞就跟張父結婚了。


    雲輝為張梨奉獻了一輩子,最後被說就是一個癩蛤蟆,他們將雲輝趕出家門,最後雲輝從工地掉落,賠的錢給張梨做了嫁妝。


    葬禮上,張梨和許大妞就像親母女,張梨還跟朋友說最惡心雲輝了,那是一個癩蛤蟆。


    下課鈴聲響了,雲輝也迴過神來這輩子,他管他們去死。


    老師看著雲輝,“下次不準睡覺了,不然讓叫家長來了啊。”


    雲輝聽到以後,趕緊點頭,“好的老師。”


    雲輝迴到桌子上,迴頭看了一眼黑板報,上麵寫著,初二不努力,初三哭兮兮。


    所以現在是初二下學期。


    雲輝記得這一年,她媽每天都說家裏沒錢了,讓他初中畢業後就可以出去打工進廠了,這時候是零六年,進廠的熱潮就像是一陣風刮到了這個小縣城,大家都聽說打工掙錢,都想要進廠打螺絲。


    雲輝一直在迴憶這一年發生的事情,到了中午自己買了一份帶紅燒肉的午餐,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沒多久,張梨就過來了,看到雲輝就買了一份,而且還是紅燒肉套餐,皺著眉頭有些不高興,“雲輝,你忘了我不吃紅燒肉,太肥了。”


    雲輝抬頭看了張梨一眼,就是這個女人,讓他供她上大學,說是大學畢業就結婚,到頭來嫌棄他在工地上班,說他是癩蛤蟆還說他初中就想著要欺負她,讓他被網暴人人喊打,不然他能神情恍惚掉下鋼筋架?


    曾經有多喜歡,現在就有多恨,更何況到底是喜歡,還是被那個媽逼著往前走下的妥協呢?


    就在張梨伸出手要拿餐盤的時候,被雲輝拍了手。雲輝冷眼看著她開口。


    “你幹嘛,這是我的飯,你要吃不會自己打嗎?”


    張梨瞬間變了臉,很是不高興的看著雲輝,眼睛有點紅,眼眶裏閃著淚光,“雲輝,你今天怎麽迴事,上課睡覺,現在還欺負我,你信不信我迴去告訴阿姨?”


    張梨的閨蜜藍雨看到了,也過來了,直接就說了“雲輝你裝什麽呢?誰不知道你喜歡我們張梨,每天上趕著給張梨打飯啊,我們張梨那是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你還不珍惜是不是?”


    雲輝冷著臉,冰冷的看著藍雨,“你胡說八道什麽?我可沒有喜歡她,以前那是我媽讓我照顧她,不然我惡心她都來不及。


    但是張梨……”


    雲輝的目光看著張梨,眼睛裏嫌棄得很“你有一點感謝我嗎?


    平時用不屑的目光看著我,好像多看不起我似的,有本事你別吃我買的早餐和午飯啊?


    你一日三餐都我家吃飯,裝什麽不認識我啊?”


    這下大家的目光都看過來了,張梨眼睛裏的淚光變成了淚,從眼角落下來了。


    其他人就好奇了,趕緊問怎麽迴事。


    “張梨,怎麽迴事啊?雲輝怎麽說你一日三餐都在他家吃飯啊?”


    “張梨,你不是說雲輝很煩,一直都纏著你,你很討厭雲輝嗎?”


    雲輝這下臉色更難看了,直接對著張梨就說了,“你討厭我直說啊,別接我的東西啊,討厭我又不說,天天接我的東西,你還真厲害!


    張梨以後,我們兩個橋歸橋路歸路,見麵就當不認識!”


    這時候,雲輝的朋友也拍了下雲輝的手臂說,“怎麽迴事啊?你怎麽還跟一個女孩子計較起來了?”


    “計較?”雲輝冷哼一聲,看了一眼哭得稀裏嘩啦的張梨,“我怎麽計較了,我聽我媽的話照顧她閨蜜的這個女兒,結果呢?人家不止不領情,還說我纏著她?


    她們幾個女生天天看我的眼神就跟我犯了天條似的。


    我就想說清楚這件事,不行啊?”


    朋友一聽,也是。


    她們確實一直都說雲輝不要臉,說雲輝纏著張梨,給張梨送東西。


    張梨哭得稀裏嘩啦,跺了跺腳轉身就跑了。


    那幾個女生追了出去,而雲輝就跟沒事人似的,坐下來吃飯,一口紅燒肉一口米飯,真香!


    老娘每天就給十塊錢,讓他給張梨買早餐和午飯,他都是給張梨買肉的,他吃素的。


    現在,呸!


    他自己吃不香嗎?


    一邊吃飯,雲輝一邊想著接下來怎麽辦。


    朋友魏琛就在他對麵問,“你今天這是突然開竅了?之前就跟你說了,讓你不要上趕著,人家都不把你當迴事。


    人家經常送水的那是一班的塗魚。”


    魏琛看不慣自家兄弟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樣子,丟分!


    “嗨,以前我那是聽我媽的,現在,拉倒吧。


    你知道我媽跟我說啥不?


    她說反正沒考不上重點高中,讓我選職業高中,或者直接進廠打工,讓張梨好好讀書。


    我呸!


    我現在感覺,我不是她親生的,張梨才是!


    你說我看張梨能順眼?”


    魏琛聽完都愣住了,朝著他伸出大拇指,“你媽真6!”


    誰家會想著別人家的孩子不顧自己的孩子啊。


    雲輝眯著眼睛,一邊吃著紅燒肉一邊開口,“可不是。”


    別說張梨了,就是那個姓張的都是他爸養著的,不然一個不上班就知道畫畫的老頭,怎麽就能吃的那麽好呢?


    也沒見他賣出去幾張畫啊,後麵他爸沒了,他媽可是跟那個狗東西結婚了的!誰知道他們現在是不是就已經偷偷在一起了。


    朋友魏琛看雲輝想明白了也是真的為他高興。


    “哎呀,你現在想明白了就行,隻要你清醒,啥都不怕,以後你自己長個心眼。


    你想啊,你的學曆是你的,但是人家的學曆,可就跟你沒關係了。


    那個張梨以後要是發達了,人家能夠給你一分錢不?


    隻有你自己有學曆有錢才是硬道理!”


    對此,雲輝非常讚同,上輩子魏琛也說過這樣的話,但是那時候他腦子被驢踢了,沒有反應過來。


    沒關係,這輩子不會了!


    這個中午張梨沒有吃飯,一直都在教室裏哭,下午上課眼睛還有些紅腫,雲輝壓根沒管她,放學了雲輝也沒有等張梨。


    等他出了校門沒多遠,經過一個小巷子的時候就被幾個人給圍住了。


    是11班的黃明,他染了一頭黃毛,嘴巴裏叼著一根煙,旁邊還有兩個紅毛的。


    他們一瘸一拐的走過來,大概覺得這樣很有氣勢,實際上挺滑稽的,等快要到雲輝麵前的時候,他用手掐煙頭想要耍酷,卻在下一秒被燙的嗷嗷叫。


    “嗷嗷嗷,好燙。”


    雲輝直接給了他們一個白眼……


    等痛過了,那個黃毛才說了,“你今天把張梨惹哭了是不是?”


    雲輝眯著眼睛,看著他們三個,“誰跟你們說的?你們跟張梨什麽關係?”


    其中一個紅毛開口。


    “張梨那是我們大嫂!”


    “沒錯,那是我們大嫂。”


    黃明推了一把自己腦袋前麵的黃毛,“那是我的女人,她跟我說了,你欺負他了,老子自然要給她找場子。”


    他站起來想要指著雲輝,發現不夠高,看了看旁邊有塊石頭,趕緊站上去,這才開始指雲輝,他還沒開口,雲輝一拳頭砸向了他的肚子。


    幾分鍾後,雲輝從小巷子離開,裏麵的三人躺在地上,捂著肚子嗷嗷叫。


    “好痛,老大,我的肚子好痛啊,這小子不打臉,光打肚子啊。”


    黃明更痛,他話都說不出來了。“別說了,老子更痛。”


    雲輝沒有迴家,第一時間去了工地,找到了在那裏紮鋼筋的老爹。


    “爸!”


    雲哲聽到聲音,趕緊停下來,然後朝著他揮了揮手,繼續幹活。


    等到六點下班了,這才下來找到自家兒子。


    “兒子,你咋來了?”雲哲很是驚喜,要知道以前這個兒子可不會來找他。


    再次見到活著的爸雲輝眼眶也有點紅。


    看著兒子這樣,雲哲很是擔心,“兒,咋了?是不是學校裏有人欺負你了?你跟爸說。爸去找你們學校領導。”


    雲輝迴過神來,趕緊抓著爸的手,“沒有,我就是想問,你是不是賺不到錢了,我媽說家裏沒錢了,讓我別讀書了,去工廠打工掙錢。”


    雲哲愣了一下,隨後來了一句,“她放屁!老子每個月按時把錢給她了的。


    怎麽可能沒錢啊,你安心讀書,隻要你能讀,爸都供你!”


    雲哲氣得不行,那個許大妞在搞什麽!以前讓兒子不要親近他,現在好了,在兒子麵前胡說八道了。


    “你別聽你媽的,爸有錢,肯定能夠供你讀書的。”


    雲輝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爸,你每個月給我媽多少生活費呀?我媽一天給我十塊,讓我給張梨六塊。”


    雲哲聽了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啥。“啥玩意?她瘋啦?為什麽給張梨?你才是我兒子!


    兒子你別聽她的,爸一星期給你五十,都是你自己的,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就是要多吃,聽到沒有?


    等我這幾天忙完了就迴家去找你媽,跟她好好說道說道。”


    雲哲說完從包裏摸出五十塊,“這錢你先拿著,爸過幾天再給你。”


    這時候是06年,雲哲每天的工資是60,一個月一千八。


    雲輝沒有接,有些心疼的看著雲哲,“爸,你拿著多吃點好的,我以後不會給張梨了。


    她在學校很嫌棄我,說我是癩蛤蟆,我以後不會再幫她了。


    我不聽我媽的。”


    雲哲聽了很是滿意,跟他說,“就是要這樣,你媽腦子有病。雖然張梨是她朋友的閨女,但是絕對不能越過你去。


    走,爸帶你去吃飯。”


    雲輝點了點頭,跟著雲哲去了小飯館。


    雲哲今天高興,點了三菜一湯,父子兩個吃的很快。


    雲哲看著兒子大口吃飯的樣子,感覺兒子肯定一直都沒吃飽,心裏對許大妞就更不滿意了。


    他在外麵掙錢,讓她在家裏好好照顧兒子,結果她就是這麽照顧的?


    他趕緊給兒子夾菜,“多吃點,多吃點,以後啊,你想吃好吃的,就來找爸啊。”


    雲輝又吃了一大口,這才停下來跟雲哲說,“爸,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


    雲哲一聽,就笑了。“有事就說,爸都答應你,不用商量。”


    聽到老爹這麽說,雲輝也就沒有客氣了,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爸,我想到你這邊來住,你這邊不是有員工宿舍嗎?我跟你一起住,或者我們在附近租個房子唄。


    我每天迴去我媽還讓我去給張叔叔幹活,我都沒有時間學習了。


    而且我媽每天還要跟我說以後要照顧張梨,說什麽別讀書的,我不想聽。”


    雲哲更火大了,這個許大妞是瘋了吧?說的都是什麽狗屁話!


    “好,爸這兩天看房子,你過幾天就搬過來。


    你先迴去,明天了媽跟你迴去。”


    “好。”雲輝趕緊吃了飯往迴走。


    雲哲越想越覺得不合適,兒子要不是受了委屈,怎麽可能來找他?


    雲哲迴去就請了假,然後坐車往迴走。


    雲輝迴到家的時候,已經快要八點了。


    剛進門,一巴掌甩了過來,雲輝沒來得及躲閃臉上就多了一個巴掌印。


    雲輝捂著臉,看向了對麵的老娘許大妞。


    “給我跪下!”


    許大妞手中拿著雞毛撣子,狠狠的瞪著雲輝。


    雲輝看了一下,一旁的沙發上張梨委屈的流淚,旁邊的張父歎了一口氣,很是失望的看著他。


    雲輝突然就笑了,“我為什麽要跪?”


    許大妞的雞毛撣子隨即打了過來,狠狠的打在了雲輝的手臂上,一下又一下,雲輝趕緊躲開。


    “你還敢躲!給我老老實實站著!我讓你在學校裏照顧梨梨,你是怎麽做的?


    你怎麽能欺負梨梨?為什麽不給梨梨買飯?


    為什麽讓梨梨哭!


    我跟你說的,你全部都忘了是不是!”


    雲輝一把抓住了雞毛撣子,許大妞想要抽迴去卻發現抽不動。


    雲輝看著許大妞,一個字一個字的開口,“媽,我為什麽要照顧她?她是誰啊?


    我為什麽給她買飯?她配嗎?”


    這下許大妞更加憤怒了,另一隻手一巴掌就要甩過來,雲輝一個轉身躲過了這巴掌。


    這個行為徹底惹怒了許大妞,“好好好,如今你大了,翅膀硬了,就能夠不聽我的話了是吧?


    我告訴你我是你媽,不管什麽時候你都得聽老娘的。


    我讓你好好照顧梨梨,你就得給我照顧!


    就這樣,你還說你以後會照顧梨梨呢?我們能相信你嗎? ”


    一旁的張梨委屈的掉眼淚,目光看向雲輝的時候帶著心寒,“雲輝哥,你要不願意照顧我可以直說的,用不著在大家的麵前跟我劃清界限,弄得好像我多上趕著似的。


    以後你不要再給我帶東西了,也不用幫我打飯,你放心我這個人有骨氣得很。說不用你幫,就不用你幫。”


    雲輝聽了眼前一亮,很是高興,“那你可別說話不算話啊,以後你要讓我幫你,你就是狗”


    張梨氣得小臉都變了顏色,“你!你!你!”


    張梨委屈巴巴的看著許大妞,“阿姨,你看雲輝哥,他怎麽能這麽說呢?”


    許大妞狠狠瞪了一眼雲輝,“雲輝你怎麽迴事?你以前不是最喜歡跟梨梨玩了嗎?


    你怎麽還欺負梨梨?我問你,是不是?誰在你麵前說什麽話了?


    你給我跪下!


    今天你不說清楚,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每次都是這樣,一說就是是不是有人教你的,是不是有人挑撥離間了,這人說的自然是奶奶或者老爹。


    雲輝後退了兩步,不願意跪下,看著許大妞開口,“媽,張梨根本沒把我當成哥哥,她在學校裏跟別人說我很討厭,很惡心。


    說我一直纏著她,非要給她吃的喝的,還說我糾纏她。


    這些你知道嗎?”


    許大妞愣了一下,隨後看了一眼張梨,張梨委屈巴巴的搖頭,許大妞轉身又是一巴掌過來。


    雲輝再次躲開了。


    “嗬……”雲輝嘴角帶著一絲冷笑,原來哪怕他說了,這個媽都不會相信。


    “媽,你到底是我媽?還是張梨的媽?怎麽我說什麽你都不信呢?


    而她一個眼神,你就能打我?”


    每一次,隻要張梨露出委屈的表情,媽就能把所有的錯都怪在他的身上。


    他不知道關心張梨,不知道照顧張梨,不知道多為張梨考慮。


    後來他照顧張梨成了本能,成了習慣。


    他們都說張梨是他未來的老婆,為老婆掙錢,供老婆讀書是應該的。


    可是後來,她又說,“雲輝啊,自己也看到了你們兩個人,一個是研究生,一個才高中畢業,你們兩個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梨梨值得更好的人,你就不要再耽誤梨梨了吧?


    以後你就把梨梨當成你的妹妹,一輩子的親妹妹。


    有人欺負梨梨,你要第一個頂上,隻要有你在,梨梨就有娘家,你要不答應我的話,我就去喝農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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