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桑林巫手中那顫顫悠悠的荊條,再掃一眼她那冷得幾乎要凝成冰的麵孔,子壯心裏一下子就慌了。


    小的時候,子壯可沒少挨小桑林巫的打罵,這荊條可就是小桑林巫懲罰自己的主要刑具之一。


    現在子壯已經是成年人,而且已經升任了馬正司的野馬吏,早就不是個小孩子了。


    不過,孩童時腦海中的陰影仍然是揮之不去,子壯一時間感到頭皮發麻,下意識地轉身要走。


    “給我跪下!”


    小桑林巫忽然暴喝一聲。


    子壯已經轉過身去,正要朝外走去。不過,聽到小桑林巫的話後,他不由自主地又迴過身去,膝蓋最終還是一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院門外的毛臉鷙聽到動靜不對,“砰”地一聲踢開院門,衝進了院子。


    小桑林巫的身影出現在正宅的門口,臉色鐵青,眉毛倒豎,衝著毛臉鷙大聲吼道,“給我滾出去!”


    毛臉鷙臉色一僵,後麵的三蟹已經衝了上來,拉住了毛臉鷙的胳膊。他一邊往外拖毛臉鷙,一邊膽戰心驚地勸阻到,“毛臉鷙,快走,這是小桑林巫,這是人家的家務事!”


    “小桑林巫?家務事?”


    毛臉鷙雖然有時會有些莽撞,但並不代表他傻。他忽然明白了什麽,屁滾尿流地往院子外麵跑。


    子壯和小桑林巫家,乃至和噘兒的關係,毛臉鷙知道得可不比三蟹少多少。


    一看小桑林巫手中顫顫悠悠的荊條,毛臉鷙就知道小桑林巫可能要執行家法了,哪裏還輪得到自己說話。


    他一溜煙地跑到院門外,還識趣地把院門給隨手帶上。


    “完了,完了。”


    毛臉鷙一邊透過門縫偷偷地向裏麵張望,一邊憂心忡忡地說道,“完了,完了,絕對是子壯當日當眾調戲鬼姑的事情,終於還是被小桑林巫知道了。唉,小桑林巫這次絕對輕饒不了子壯,一定要給噘兒出口氣才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古人誠不我欺也,可憐,可憐……”


    ……


    看到三蟹和毛臉鷙兩個人屁股尿流地跑了出去,小桑林巫這才氣衝衝地返迴了屋內,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子壯。


    她目光中露出一絲不忍之色,但還是一咬牙,掄起手中的荊條,狠狠地朝子壯的背上抽了下去。


    “啪”的一聲,子壯覺得後背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忍不住低哼了一聲。


    “這一荊條,是讓你長長記性!”


    小桑林巫恨恨地說道。


    子壯欲哭無淚,一頭的霧水,“巫親,別打了,別打了,孩兒到底是哪裏錯了?”


    “哪裏錯了,我問過了才知道!”小桑林巫冷哼一聲,眼光瞥了大堂左手邊的側室一眼,“我問什麽,你就迴答什麽。若是讓我聽到一句不是真心話,我就活活打死你!”


    好嘛,子壯內心徹底崩潰了。


    什麽叫“問過了才知道”?


    這明顯是公堂裏的殺威棍嘛。


    不管有錯沒錯,先打上一二十棍,讓你服服帖帖,屁都不敢放一個。


    小桑林巫接著說道,“說吧,你和小主有沒有獨處過?”


    “小主,獨處?”子壯愣了一下,“我和那個‘克夫’娘們……”


    “嗖”地一聲,荊條又重重地落在子壯的背上,子壯忍不住痛,終於還是呻吟了一聲。


    “你再口出一句惡言,我就打死你這個小畜生——說,自從小主來到了蒲城邑,你有沒有和她單獨相處過?”


    “沒有啊,沒有啊,怎麽可能單獨相處?”子壯趕緊搖搖頭,“她是蒲府小主,高高在上,怎麽可能和我單獨相處呢?”


    “迴答得太快了!”小桑林巫又是一荊條,“好好想清楚再說——小主來蒲城邑估摸也有四五個月,從五個月前開始想!”


    五個月前麽……


    子壯戰戰兢兢,絞盡腦汁,仔細迴想任何和小主有關的事情。


    “巫親,什麽樣才算是獨處?例如說,我和小主在大堂內說話,樟伯、樟婆或者柳葉在堂外的門廊下守候——這算不算兩個人單獨相處?”


    “不算!“小桑林巫搖搖頭,”繼續想!“


    子壯冥思苦想,仔細迴憶自己和小主交往的點點滴滴,終於想起兩件和小主的獨處的事情。


    第一件麽,就是自己曾經翻牆進入蒲府的後園子,尋找自己丟失的長命甲,結果被小主發現後痛打了一頓,還告訴了自己身患不治之症的事情。


    這件事情,小主當時告誡自己不準說出去了。


    第二件麽,就是當初緝奴隊的惡徒夜襲蒲府小主,柳葉和小主被惡徒挾持到園子裏。一番激戰下來,柳葉被打昏,小主也嚇得全身發軟。子壯記得清楚,當時是他把小主抱進了她的內室之中。


    不過,兩個人相處的時間也不長,也就是幾句話的功夫而已。


    後來子壯又按照小主的安排,趕緊打開正宅的大門,讓樟伯、樟婆衝了進來。


    當時因為不知道那些惡徒的身份,所以除了車穩等少數人以外,子壯並沒有把此事和別人說起。


    現在自己既然和緝奴隊的恩怨已了,民正大人也過世了,說出來應該沒有幹係了。


    想到這裏,子壯點點頭,“和小主單獨相處,我記得有一次,也僅僅一次而已。”


    小桑林巫臉色一寒,“說!”


    “就是當日緝奴隊的人夜襲小主,我當時偷偷潛迴府內……”


    子壯也沒有什麽可隱瞞的,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除此之外,我真得沒有和小主單獨相處過,巫親你可要千萬要相信我。”子壯一臉的疑惑不解,“再說了,巫親,我不過是個小小的野民而已,小主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怎麽可能和我獨處?再說了,她身邊總是有人伺候著,也沒有機會和我獨處啊?”


    小桑林巫默不作聲,認真地注視著子壯的臉。


    子壯小心翼翼,“巫親,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了?”


    小桑林巫歎了口氣,心疼地掃了一眼子壯的脊背,心裏也隱隱作疼。


    剛才她也是出於無奈,下手好像重了一些,衣服都給他抽破了。


    他又朝側室門口掛著的簾子掃了一眼,歎了一口氣,一時不知道怎麽迴答子壯才好。


    還好此時院門一響,三蟹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子壯,子壯,墨大過來了,說馬正大人要你趕緊過去!”


    這聲音給小桑林巫解了圍,她揮揮手,“你先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今天的事情不要和別人說起,我以後會和你解釋。”


    ……


    看著子壯一臉委屈地匆匆離去,小桑林巫一臉的愧疚。


    她把手中的荊條狠狠地拋在地上,朝著大堂左邊側室的門口不悅地說道,“傅姆,你出來吧,子壯已經走了。”


    門簾一掀,傅姆從簾子後走了出來,一臉的尷尬。


    小桑林巫氣鼓鼓地看著她,“我早就告訴你,我家子壯幹不出那等事情來,你還不相信。你剛才也聽到了、看到了,若還是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


    “得罪了。”傅姆竟然給小桑林巫施了一禮,“這麽看來,此事應該是和子壯無關——小巫,小主有喜的事情,還是要嚴守機密,畢竟這涉及到家主,乃至整個蒲家的聲譽。”


    說到這裏,傅姆一臉的愁容,“子壯這邊的嫌疑,基本就算排除了。小巫,子壯雖然吃了點苦頭,其實這對他來說也算是好事。他和車家兄弟畢竟不同,唉,車家兄弟畢竟是家主的外甥,我也不敢細查,隻好如實稟報家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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