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還是老的辣,邑宰大人畢竟也不是一個草包角色。本來默不作聲的他現在一開口,就幹淨利索地打斷了子壯的胡攪蠻纏,把蒲伯文父子從被動挨打的局麵中解救出來。


    事情又迴到了原點,這也是對子壯最不利的一麵。


    房門反插,子壯為什麽會出現在胖歌姬的房間裏?


    胖歌姬如果不是子壯所殺,他可有什麽可讓人信服的解釋?


    大堂裏的所有人,在邑宰大人說完話後,都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子壯。


    “我在胖歌姬的房間裏,是因為她說她握有馬正司勾結那兩個歹徒的消息。”子壯冷靜地說道,“因為她說她和張駱熟識,我才相信了她的話。”


    接下來,子壯把如何在采風會上認識了胖歌姬,胖歌姬如何找到了他,他如何信以為真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講了出來。


    隻是在這個過程中,他故意隱去了啞巴力的事情,而代之以鬥玉台的閑雜人等。同時把胖歌姬所說的“張駱知道內情”,代之以“馬正司勾結兩個歹徒,意圖對小主不利的內情”。


    一番話說出來,居然有九真一假,真假摻雜,讓小主和邑宰大人都幾乎信以為真,開始變得麵色凝重。


    馬正大人則臉色越來越難看,幾次想打斷子壯,但都被邑宰大人的淩厲眼神給製止了。


    “為了追查這兩個歹徒的下落,在下可謂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寢,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子壯一個形勢又開始變得對自己有利,趕緊慷慨激昂地說道,“為了能揪出那兩個為非作歹的奸人,還有隱藏在背後的黑手,在下不計個人的毀譽,孤身深入這魚龍混雜的鬥玉台——這一點,我昨天特意稟告過小主。”


    邑宰不易覺察地皺了皺眉頭,“也就是說,你在鬥玉台的所作所為,小主早就知道?”


    小主微微點頭。


    子壯心中一喜,連忙話鋒一轉,“但胖歌姬的事情,我還沒有來得及稟報小主。一來事情並不確定,小的還心存疑慮,不想讓小主失望。二來事關重大,如果胖歌姬所說為真,我也想給小主一個驚喜。”


    說到這裏,子壯故意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可憐小主一個柔弱女子,在自己父親的采邑內竟然會遇到歹徒襲擊,簡直是匪夷所思。更讓人痛心的是,事發後竟然還孤立無援,此事竟然不了了之。當她聽說在‘絲綢張’出事的時候,現場還有邑宰府的管家卷入其中,心中的淒苦可想而知。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公有人管,我既然作為蒲府的家丁,這時候唯有不畏艱險,勇闖魔窟,絞盡腦汁地想辦法追查這兩個歹徒的下落。縱然是上大山,下火海,在下也是微微一笑,眉頭都不皺一下……”


    聽子壯說得如此地慷慨激昂,邑宰大人此時也覺得老臉一燙,連忙朝小主拱拱手,“小主,‘絲綢張’的事情,的確和邑宰府無關。我府的管家出現在現場,隻是意外而已。”


    小主微微點點頭,輕聲說道,“族叔過慮了,我從來也沒有認為此事和邑宰府有關。”


    話雖然這麽說,但小主臉上表情冷淡,即使是瞎子也看得出,她這話說得有多麽地言不由衷。


    邑宰長歎了一口氣,略一猶豫,接著說道,“但此事涉及到蒲城邑的各大衙司,關係錯綜複雜,實在不是一句兩句話能解釋清楚的。老臣身受家主重托,自然要以整個邑城的利益為重,有些事情也不方便在這裏解釋。不過,此事發生以後,老臣已經暗中安排府內得力的家丁,多留意小主府邸陌生人的進出,盡可能地維護小主的安危。另外,老臣也修書一封給國都的家主,闡明了老臣的苦衷……”


    小主孟贏雀一愣,“你最近和我父親有書信來往?”


    邑宰一臉嚴肅,輕輕點點頭。


    小主臉上苦澀一笑,“原來如此——我父親怎麽說?”


    “家主基本同意了我的分析,個中的內情因為關涉重大,我不便和小主在這裏細說。不過,家主也同意此事不宜搞得滿城風雨,免得理正司趁虛而入,借機會把勢力深入到我們蒲城邑。同時,對於小主婉拒我府派出的得力家奴之事,家主說就暫且按照你的意思來辦。等過一段時間以後,若小主有意長居蒲城邑,他自然會親自處理此事。不瞞小主,老臣認為那兩個歹徒的出現,恐怕是一個意外,而不是蓄意為之。或者說,這兩個歹徒未必就是蓄意要對小主不利,而是故意製造事端,借以把蒲城邑的事情攪亂,恐怕他們另有目的。”


    薑畢竟是老得辣,邑宰大人三言兩語下來,便把自己身上的責任撇得幹幹淨淨。


    先不論他說的是真是假,但既然能把家主搬出來,就連小主孟贏雀也不敢輕易質疑。


    畢竟在子壯這個年代,也就是後世所謂的春秋早期,家主和家臣的關係,並不是所謂的主子和奴才之間的關係,在一定程度上是休戚與共的家族利益共同體。


    在這種關係下,家臣往往和家主是同族中人,世代為曆任家主效勞,地位不可小覷,甚至會影響到下一任家主繼承人的廢立之事。尤其是邑宰這個位置,是僅次於國都蒲府內家老的第二號家臣,自然也是深受家主的信任和倚重。


    既然邑宰大人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即使小主孟贏雀依然心有不滿,現在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邑宰把自己身上的責任撇清以後,目光又落在了子壯的身上,顯然是想讓他接著說下去。


    子壯剛才在一邊察言觀色,現在也明白這老狐狸好像不是那麽好對付,心裏打起一百倍的精神。


    得,這邑宰以後盡量不要攀扯了,免得偷雞不成蝕把米。


    不過,這馬正司麽,還是不能放過,要不然這黑鍋就沒人背了。


    “因為那胖歌姬擔心自己被馬正司的人報複,不敢公開和我接觸,所以我才以拜訪初姑娘為借口,悄悄混入了鬥玉台的三層……”


    接下來,子壯把如何混入鬥玉台,如何碰見了護衛孫誌,如何被胖歌姬和張駱聯手暗算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他剛才所講述的話,恰恰合理地解釋了從小青姑娘,乃至鬥玉台護衛那裏得來的證言,兩相印證,讓他的的說法也多了幾分的可信性。


    “如果你說的是真話,既然你已經製服了那歌姬和張駱,為什麽她又會被人*殺在房間裏?”


    邑宰大人逼視著子壯,咄咄逼人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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