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壯手持短劍,貼著巷子裏的牆根,盡可能掩藏自己的行蹤,迅速地向喪彪的住宅逼近。


    雖然宵禁的時間還沒有到,但大街小巷裏已經難得見到一個行人,附近的院落也是黑漆漆的一片。


    在子壯這個時代,講究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用於照明的油脂其實都是動物性油脂,算是貴重物,對於尋常人家也是一筆巨大的支出。也正是這個原因,日後之後,除非是名門大戶,一般人晚上也就早早安息了,並不會輕易點燈照明。


    後世常見的植物性油脂,例如豆油、花生油,在當時還沒有出現。


    既然知道了喪彪住宅兩邊的鄰居早已經搬離,子壯首先靠近了喪彪東邊的院落。這院落破敗不易,院牆不到一人高,有些地方甚至都有些坍塌了。在確定院子裏麵沒有動靜後,他縱身越過了矮牆,進入了喪彪東邊的院落。


    院落內空蕩蕩的,一片蕭瑟,沒有半分動靜。


    子壯立在陰影中,沉下心來,麵朝西部,打量著喪彪家的高牆。


    這堵牆看起來有兩人高,和蒲府小主後院圍牆差不多的高度,人在牆外根本就看不到牆內的景物。


    子壯想了想,又縱身躍上了這家院落的矮牆,貓著腰,順著矮牆爬上了屋頂。


    子壯小心地移動,爬到茅草屋頂的屋脊上,終於能大概看清喪彪院內的景物。


    啞巴力說得沒錯,喪彪院落內沒有高樹或者灌木叢,基本上都是空蕩蕩的夯土地。地上有幾個石鎖,估計是喪彪和他的手下用來鍛煉氣力。


    除此之外,院落裏空無一物,幹淨地讓人覺得詭異。


    前院後院皆是如此,更是讓人覺得不尋常。


    正宅一共有三間,裏麵也是一片烏黑,一點動靜也沒有。


    因為有了鬥玉台的教訓,子壯不敢馬虎,趴在屋脊上觀察了好久,這次順著屋脊向喪彪院落的高牆摸去。


    子壯在屋頂的茅草下掀起一塊黃泥塊,輕輕地擲入了喪彪院內的西牆根下。


    “啪”地一聲,黃土塊砸在地上,碎成了幾塊。


    “誰?”


    一個人在屋內大喝一聲,拉開門衝了出來。


    月色晦明,但子壯多少能看個大概。出來的人尖臉長腿,身材細瘦,手中拿著一根短木棒子,在院子裏警惕地張望著。


    子壯趕緊伏下了身子。


    此人在前院內仔細地搜尋了一邊,似乎沒有發現什麽,摸著腦袋不知所措。


    這個時候,又有一個粗啞的聲音從屋內傳了出來,“細狗,別大驚小怪的了,估計是什麽野貓路過弄出來的動靜。”


    呃,原來這個人就是叫細狗,子壯記得啞巴力曾經和自己提過。


    “不對,彪哥,我剛才沒有聽到貓叫聲。”細狗朝屋內迴應道。


    嗯,屋內的那個人就是喪彪。


    子壯心裏悄悄的籲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都說是“投石問路”,關鍵是一個“問”字。如果這黃土塊投了出去,屋內沒有任何動靜,子壯可能就一籌莫展了。


    這麽大一個土塊下去,如果屋內沒有任何反應,有兩種可能性最大。


    一是屋內沒人。


    二是屋內的人已經被驚動,但是隱忍不發。


    無論是那種可能性,子壯都不能輕易進入院內了。


    不過,現在麽……


    子壯正在猶豫不決,屋內喪彪的聲音又傳了出來,“細狗,別瞎轉悠了,還是趕緊迴來吧。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還要幹正事呢。明天一大早要早起來,等幾個弟兄們都湊齊了,我們也好去尋一尋那個啞巴力的晦氣。那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家夥,五百飛羽貝都不肯出血,哼哼,明天他不拿出八百飛羽貝來,我就打斷他一條腿。”


    呃,果然是明天要去找啞巴力的晦氣。


    啞巴力也沒有說錯,這個細狗的家夥晚上住在這裏,屋內應該隻有喪彪一個人。


    其餘的人,從喪彪的話裏判斷,應該是明天一大早才會在這裏聚齊。


    以一對二,子壯心裏多少還是有一些底氣。


    事不宜遲,子壯順著屋頂,迅速躡手躡腳地朝那高聳的院牆靠近。一手搭在牆頂,子壯翻身躍上了牆頭,接下從牆頭躍下,朝院子裏的細狗衝了過去。


    此時的細狗恰好轉過身來,麵對著子壯,卻沒有任何驚慌失措的模樣。


    次奧,不好……


    子壯隱隱覺得不對……


    細狗一邊後退,一邊揮舞著手中的短棒保護自己,扭頭朝屋內大聲喊道,“彪哥,這小子果然來了……”


    子壯頭皮一陣發麻,“這小子果然來了……”


    次奧,這果然是一個陷阱啊。


    子壯想也不想,連忙把刀柄含在嘴裏,轉過身,甩開雙臂,邁開雙腿,快步向東邊高牆衝了過去。


    兩人高的院牆,子壯並沒有能力一躍而過,必須需要有一個助跑的過程,然後用腳蹬在牆上三尺多高處,借力換腳繼續上竄,然後才能一手搭在牆頭,翻牆而過。


    那些不需要任何助力,平地躍起幾人高,甚至踏波過水的輕功高手,子壯搭心眼裏就不相信,最起碼他自己做不到。


    可惜,還沒等子壯跑出幾步,幾條漢子已經一窩蜂的從屋內衝了出來,每個人都持著或短或長的兵器,嗷嗷直叫。


    次奧,子壯眼睛的餘光一瞥,心中暗暗叫苦。


    喪彪這狗日的在蒲城邑能混到這個地步,果然不是心狠手辣這麽簡單,心智也比普通的混子高出不少。


    剛才自己那一招“投石問路”,估計早就被屋內的喪彪識破了。


    他和細狗的一問一答,就是故意在演一場好戲,以此來引誘子壯自投羅網而已。


    其實他們一大幫子人早就埋伏在屋內,就等著自己上鉤呢。


    隻是,他們為什麽一定確定自己今晚會過來?


    此時已經由不得子壯多想,隻希望自己能快跑幾步,能趕快衝到高牆下,伺機翻牆而逃。


    “還想跑?”


    背後一聲冷哼,又是喪彪的聲音。


    子壯心中一個激靈,心中忽然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他匆忙中轉頭一瞥,就見衝在最前麵的一個粗壯漢子右手一動,一個三尺長的粗木棒子已經扔了過來,直朝自己的下半身而來。


    子壯心中已經一沉,迫不得已跳躍而起,看著木棒從自己腳下穿過,堪堪地躲過對方的突然一擊。


    不過,當子壯雙腳落地的一刹那,子壯的心也沉到了穀底。


    喪彪這狗日的,果然不是個簡單人物。


    讓他這一阻斷,自己即使此時衝到了高牆下,恐怕也沒有機會重新蓄力翻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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