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鬥玉台”,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呢,這倒讓子壯一時犯了難。


    不去吧,自己畢竟是幕後老大,要統領蒲城邑一大幫的市皮子,這事情不能有任何的差池。一二十天來,費了好多的氣力,經曆這麽的風險,這事情終於是有了點眉目。若是這麽就偃旗息鼓,首先就可能被啞巴力瞧不起,也打擊了大夥的士氣。


    去吧,就樟伯剛才那曖昧的眼神,一副“你啥都不用說,我都懂,我理解”的嘴臉,估計自己的形象要完蛋了。


    不,好像已經完蛋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樟伯一定會把此事告訴樟婆,樟婆告訴柳葉,事情難免會傳到小主孟贏雀的耳朵裏。


    唉,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克夫”娘們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一發起飆來就對自己橫眉冷對,怒罵自己“淫賊”,好像自己曾經怎麽樣她一般。


    招她惹她了?


    總是喜歡血口噴人,這麽大的屎盆子,不分青紅皂白,愣是往別人頭上扣?


    就她在國都時“克夫”的惡名,幾十條精壯漢子都死在了她的手下,可謂死不瞑目,怨氣衝天啊。即使小主想主動地投懷送抱,甚至是倒貼,子壯也不敢碰啊。


    最多過過眼癮,有意無意的腦補一下而已。


    說起來,子壯現在也十七八歲了,年齡也不算小了。按照桑林村的習俗,就他這個年齡,也該成家立業,娶妻生子了,男女之間的事情自然也懂得差不多。


    當然,若不是因為噘兒的緣故,唉……


    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子壯也不是沒有那個需要,隻是……這事情和遠在國都的噘兒還是有些千絲萬縷的聯係。


    因為身患這注定短命的“神昏心竭”之症,子壯不得不“死馬當成活馬醫”,有一空就練習那所謂的“天巫顯術”。


    不過也怪了,在練習這“天巫顯術”第二重的時候,卻出現了以前從未出現過的新情況。每當自己漸入佳境,感受到一絲絲暖流在身體內流動,並匯集到自己的眉心處的時候,腦海中總是會忽然出現噘兒愁苦哀怨的麵容。


    也就是說,子壯若想保命,“死馬當成活馬醫”,就必須練習那“天巫顯術”;


    可他一旦練習那“天巫顯術”,腦海中就會不自覺地出現噘兒的影子;


    噘兒的影子整天在自己的腦海中晃蕩,子壯即使對其他女孩子有那個想法,也不好意思輕易下手,就好像噘兒在旁邊看著他一樣……


    這事情鬧得,竟然讓子壯心底裏產生了若有若無的陰影,甚至偶爾還會出現“立誌不成才,想起起不來”的尷尬局麵。


    天大地大,找誰說理去?


    ……


    在蒲府之內,反正自己的名聲已經臭了,再臭一點也無所謂了。


    在蒲府之外,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是去做生意,去洗錢,不去可不成。


    考慮再三,這“鬥玉台”,子壯還是要去的。


    ……


    按照啞巴力的建議,第一次最好子壯自己過去,就算是去探探路也好,先讓裏麵的人對他有個印象。


    多去幾次後,起碼和裏麵的人混個臉熟。接下來,啞巴力再安排一個機會和他來一個偶遇,這就算水到渠成了,不會讓其他人感到突兀。然後無論兩個人要玩六博,還是要鬥雞,就不會讓其他人感到太意外。


    然後一個贏多輸少,一個贏少輸多,子壯在生意中該得的那一部分分成,自然而然就到了他的手中。


    這一部分錢就成了子壯正大光明的收入,即使有人追查起來,也有“鬥玉台”的人可以出麵作證。


    以後如果他要買惡金的農具帶迴家中,還是另作他用,就再也不會有人說三道四了。而且,“鬥玉台”內魚龍混雜,子壯在那裏偶然認識了啞巴力,時不時賭上幾把,扯點閑話,夾雜點私貨,也不會引起其他的人懷疑,巧妙地遮掩了他作為幕後老大的身份。


    ……


    因為總擔心被有心人士逮了個正著,所以子壯和啞巴力那晚上並沒有細談“鬥玉台”的事情。啞巴力那個狗日的,當時還故意賣了個關子,說那“鬥玉台”名聲在外,去市肆一打聽就知道。即使找不到人打聽,一眼也能看到,連路都不用問。


    次奧,當時就應該多問一嘴才好。要不然也不至於這麽尷尬,在樟伯麵前壞了自己的名聲……


    不過,當子壯站在這赫赫有名的“鬥玉台”前的時候,才知道啞巴力所言不虛。


    這“鬥玉台”,氣派啊!


    三層的高台,從前到後,一層壓著一層。不要說雕梁畫棟,裝修奢華,就光這高度,就讓子壯歎為觀止。


    三層的高台啊,絕對是市肆內的頭一份,生生亮瞎了子壯這個野村小子的眼睛。


    想想自己平時住的低矮的茅草屋,這三層高台簡直就是人間仙境了。


    子壯所處的這個年代,達官貴人的建築,還往往是土木結構。而作為土木結構的精華,則就是高台的建築。


    三層的高台,並不是後世所謂的一層疊一層,直上直下,而是階梯型的三層。


    最低的一層,是略微墊高,或者建築在平地上。


    在第一層建築的後麵——是後麵,不是前麵——用黃土夯起一個堅固的高台,大約和第一層建築的高度持平,然後在高台上建築第二層的高樓。


    第二層高樓的後麵,再用黃土夯起高台,上麵繼續建築房屋。


    所以,三層高台,其實是以階梯形狀的夯土台為基礎,逐級逐層往後向上建築,然後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形成類似三層的宏大外觀。


    子壯此時站在“鬥玉台”前,看著門口進進出出的客人,再看看自己的衣著,不由得有些自慚形穢。


    看那些肥頭大耳的家夥,一個個油光滿麵,滿身的綢緞,再不濟也是細麻的深衣,很少看到像自己一身粗布短衣的打扮。


    即使偶爾看到幾個,卻大都身體彪悍,滿臉兇狠,一看都不是什麽正經人。這些人看起來是這裏的常客,進門的時候和守門的兩個大漢嘻嘻哈哈,一副很熟悉的樣子。


    怪不得啞巴力說這裏魚龍混雜,水深得很呢。


    不過,既然已經來了,也不能慫,總要想辦法進去,先混個臉熟才好。


    子壯摸了摸懷裏為數不多的飛羽貝,鼓起勇氣,硬著頭皮,朝“鬥玉台”的大門走去。


    果不其然,剛走到門口,兩個守門的彪形大漢就走了過來,伸手把他攔住。


    “嗨,這麽兄弟,看著麵生啊……”


    這大漢一臉的橫肉,兩隻銅鈴眼,雖然伸手把子壯攔住,卻沒有耍兇鬥狠,說話出人意料地透著客氣。


    怪不得啞巴力說,這“鬥玉台”雖然魚龍混雜,但卻是個講規矩的地方。


    “嘿嘿,第一次來……來看個光景。”


    看對方一臉警惕的樣子,再看看他的大塊頭,子壯也不敢造次,連忙拱拱手,向對方解釋道。


    對方卻仍然沒有放行,呲牙幹笑了一聲,“小弟兄,雖然說‘來者都是客’,不過這可不是隨便看光景的地方——怎麽稱唿?”


    子壯也沒有什麽可隱瞞的,“子壯,蒲府小主的家丁,剛來城裏沒幾天。”


    “子壯,你就是子壯?”


    一聽子壯自報家門,那漢子愣了一下,將信將疑地看著子壯。


    子壯也怔了一下,“怎麽,你聽說過我?”


    旁邊一個守門的漢子也湊了過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子壯一遍,”你說你是蒲府的家丁,那你說,蒲府還有哪些人?“


    呃,這還是不相信自己,想要尋根究底了。


    子壯想起樟伯的叮囑,笑著說道,“蒲府的事情,我一個做下人的可不敢多嘴。不過,樟伯夫婦,還有那個一臉雀斑的孫女柳葉,我倒是熟悉的。”


    兩個大漢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嘟囔了一句,“咦,好像說得不錯,那柳葉的確是一臉雀斑呢,這小子好像沒有撒謊……”


    話音未落,另外一個大漢已經移動身子,不再攔截子壯,反而扭頭朝裏麵扯著嗓子喊道,“大錘,烈狗,你們兩個狗日的別再吵了——正主來了,蒲府那個家丁過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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