噘兒站在一棵大樹的樹蔭裏,遠遠地朝子壯這邊張望著。


    子壯和毛臉鷙兩個人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一番鏖戰下來,拳來腳往,最終又是以毛臉鷙的失敗而告終。


    這小子有個壞習慣,每次輸了以後都要鬼哭狼嚎一陣,又是捶地,又是狂奔,一副輸不起的模樣。


    就差滿地打滾了。


    子壯此時也已經筋疲力盡,對毛臉鷙的這副醜態也已經習以為常,這時候更是懶得搭理他,任憑他一個人在那裏怪聲怪氣地宣泄一番。


    他朝遠處的噘兒揮揮手,慢慢地走到她身邊的樹蔭下,背靠著大樹坐下來。


    荒原上一片生機勃勃,在陽光的照拂下肆意地生長著。


    噘兒心疼地看著子壯身上的瘀傷,不滿地嘟囔著,“毛臉鷙那小子,出手也太重了,也不知道點到為止……”


    子壯毫不在意,瞥了遠處的毛臉鷙一眼,笑著說,“他現在比我還慘呢。”


    他倒不是存心為毛臉鷙說好話,其實心裏也知道,如果埋怨毛臉鷙不知道“點到為止”,那可真是冤枉了他。


    如果兩個人真的生死相搏,毛臉鷙未必真得會輸。


    跛老爺子曾經告訴過他,“鷙擊獵殺術”的精髓在於“陰毒”二字,不動則已,一動必殺。精通此術者講究的是心狠,身快,在盡可能短的時間置對方於死地。


    毛臉鷙雖然後來也承認,自己用的家傳的功夫,並不是傳說中的“鷙擊獵殺術”,可畢竟也有其陰毒的一麵。


    就拿毛臉鷙平常津津樂道的“絕根術”來說,那是相當殘忍和下三濫,一直被子壯所忌憚。


    所謂的“絕根術”,其實應該被稱為“擊襠術”,專門朝男人的命根子下手。


    “下潛擊襠”,“起腿蹬襠”,“膝起碎襠”……


    一招一式,無不殘忍心狠,讓子壯看得心驚膽戰,學得不亦樂乎。


    當然,在兩個人平日裏的搏鬥中,這些陰毒的招式,是萬萬不可以施展出來的。


    ……


    子壯現在全身也感到酸痛無力,大口大口地穿著粗氣,自然也顧不了毛臉鷙太多。過了一會,等唿吸平勻下來,他朝噘兒示意了一下,讓她不要打攪自己,然後盤腿坐下,開始練習老桑林巫傳給他的養氣之法。


    也許是因為自己這幾年強壯了很多,又或者是體力消耗太大,子壯如今每次練習這養氣之法的時候,都要耗上越來越多的時間。


    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那些暖流越來越渾厚,一部人在聚集在腹部,另一部分流向了兩眉之間,剩餘的遍布全身,好像在慢慢地滋養著自己的身體。


    剛才全身的酸痛,也慢慢減輕了很多。


    等感覺到雙眉間又有些癢痛的時候,子壯停止了練習,揉了揉額頭。


    “子壯,你這幾天到底是怎麽了,怎麽動不動就揉眉心?”


    噘兒在旁邊一直看著他,現在忍不住問。


    子壯不以為然地說道,“練氣的時候,有時候會感到眉心有些酸癢——我以前告訴過你的,連老祖都不知道為什麽。”


    “不對,你這幾天一直這樣,我今天就看到了好幾次。”噘兒搖搖頭,俯身仔細觀察著子壯的眉心,“你也不可能無時無刻不練氣啊。”


    “是麽?”


    子壯隨口應了一句,心裏也不禁有些奇怪。


    難道自己這些天一直這樣,隻是自己沒有意識到?


    子壯不禁又想起草甸村來械鬥的那個晚上,自己的眉心好像也是突然一陣刺痛。而且,那刺痛的感覺之後,子壯自己全身都感到滾燙,好像充滿了一種不可遏製的戾氣……


    現在想想,這事情還真有些古怪。


    “噘兒,老祖有沒有告訴一些關於這練氣的事情?”


    “有啊。”


    噘兒觀察了半天,也沒有發現子壯的眉心有任何的異常。


    “果然有啊,講給我聽聽,也許有我不知道的呢。”


    噘兒奇怪地看著他,“你這個人可真怪,以前給你講這事情的時候,隻要一提到天巫社,一說到老卜正,你就不給我好臉色。今天這是怎麽了,怎麽忽然想聽了?”


    子壯嘿嘿一笑,一副沒臉沒皮的模樣,“是麽,我倒是忘了。”


    ……


    這練氣的法子,按照老桑林巫的說法,是邑城裏的老卜正傳授給她的。而就是老卜正這個老騙子,胡謅出一套“天巫”的謊言,把老桑林巫唬得一愣一愣的,竟然信以為真。即使到了臨死的時候,老桑林巫也相信自己和天巫有些緣分,但這使命就落到了噘兒。


    “這斷子絕孫的老騙子啊,如果噘兒入了天巫社,我上哪裏去找媳婦去?”


    每當想起這個,子壯自然就沒有好氣,心裏恨不得把老卜正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情形已經大為不同了。


    經過了械鬥這場有驚無險的鬧劇,全村的人都知道,以後估計再也沒有人敢給噘兒提親了。現在就連小桑林巫心思好像有些鬆動,跛老爺子也準備過幾天就再次托人去提親了。


    一想到這裏,子壯心裏自然是樂滋滋的,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看噘兒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噘兒此時好像也看出了子壯的異常,臉上泛起了紅暈,給了子壯一個大白眼,“你到底……到底還聽不聽?”


    “聽,聽,聽……”,子壯忙不迭地點頭,“噘兒說什麽我都愛聽!”


    “算你識趣!”噘兒也羞澀地一笑,“說這練氣的法子,其實是從徐國的天巫社傳出來的。據說這套功法分為‘秘’與‘顯’兩部分,其中的‘秘’部才是核心,屬於天巫社的禁術,僅限於天巫社的人員才有機會接觸。老卜正不屬於天巫社的人,隻是在那裏呆過一段時間,所以隻習得了‘顯’部。而我祖母學到的,好像也不是‘顯’部的全部。”


    “噘兒,老祖真地那麽沉住氣,一直不讓你和母親練習這個?”


    “這有什麽奇怪的,當然沒有啊!”噘兒認真地搖搖頭,“這東西就像草藥一樣,平常人是不適宜接觸的。是藥三分毒,不可擅用。身體好好的,就不能隨便吃藥,即使是多好的補藥也不行。我祖母是因為早年經常試毒,身體有損……”


    兩個人正說著話,遠處的毛臉鷙也終於發夠了瘋,泄順了氣,晃晃悠悠地朝他們兩個人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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