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主要保證重生之軒轅武聖的更新,後傳實在加快不了速度,請大家諒解)


    天色變暗,晚霞流蘇,清風徐來,暑氣消褪。一條河流蜿蜒曲折,穿城而過,兩岸景色如畫,處處彰顯江南的秀氣。


    待華燈初上,秦淮河畔來往的車馬逐漸增多,達官貴人、豪強富商、風流公子、多情文士開始唿朋喚友,前往煙花柳巷尋幽探奇。但見沿岸花燈一片片亮起,如繁星點點;各處門樓七彩絲綢高懸,仿佛雲霞籠罩。遠近響起的絲竹琵琶聲,悠揚悅耳。


    河水之上,又有一艘艘造型別致的花船緩緩滑行,裝飾華美,燈火通明,美人如雲,笑語歡聲。不時有接送賓客的輕舟來迴穿梭,船娘亦是俏麗可人,身材婀娜,衣衫被涼風吹拂,曲線畢露,引得人眼熱心跳。


    秦淮之繁盛享譽江南,但河道漫長,並非處處人潮如堵,過了仙鶴橋靠近城牆這一段便十分冷清。岸上黑影瞳瞳,燈火零星,偶有人聲傳來。


    一艘大船刺破夜幕,自上遊漂流而下,桅杆上挑著一串七盞氣死風燈,朦朦朧朧的光線不住晃動。水汽升騰,黑影滑行,偌大的河麵不知為何僅有這孤舟漂泊,透著幾分神秘詭異。


    船首分水破浪,浪花嘩響,驚起暗處的幾聲鳥鳴。


    夜幕掩護下,遠處有夜行人自屋瓦高頭掠過。


    隻見那艘大船的速度漸漸減慢,最後竟停在了河中央,船工噗通拋下鐵錨固定。水浪湧來,船身起伏,仿佛一頭龐然巨獸蹲伏在水中,不知是在歇息休整,還是在坐等獵物上門。


    夜風吹過,柳條飄飛。


    一群群黑巾蒙麵的夜行人如鬼魅般悄然現身。他們小心翼翼地潛行至岸邊,或是藏在樹下的陰影中,或是借用枝葉遮擋身形,目射冷芒,遙遙望向停在河心的大船,宛如伺機而動的毒蛇。盡管他們已收斂殺氣,但蛇蟲鼠蟻的感官何其敏銳,立時噤聲逃開。


    片刻之後,又有一艘普普通通的客船駛來,船頭掛著兩串氣死風燈,滑行甚快,徑直朝那泊在河心的大船衝去。兩船距離拉近,客船隨即減速,停在了數丈開外。


    隻見大船甲板上又亮起兩團燈火,一斜背長劍的高大男子步出船艙,眉眼輪廓被燈光照耀清楚,赫然是胡笑天。他朝著來船方向從容抱拳道:“草民拜見大人!”


    “移步一會吧!”


    “是!”


    胡笑天雙臂一振,提氣躍起,如巨鷹般掠過河麵,落到客船甲板上,迅速鑽進船艙不見。


    兩艘船安靜地停泊在河中,船上不見有人活動。


    大約過了一刻鍾,胡笑天重新露麵,又騰空躍迴大船,轉過身拱手道:“恭送大人!”


    那客船上傳出一聲淡淡的迴應聲,隔得遠了便聽不清楚。燈影搖晃,那客船繞開障礙物,順流而下,很快沒入夜色消失不見。


    胡笑天目送對方遠去,凝望著兩側黑黝黝的河岸,神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麽。忽然,掌舵的船工失聲驚唿道:“公子,敵襲!”話語落處,船艙裏唿啦鑽出四五條大漢,手持弓箭,一起撲到船尾警戒。


    隻見上遊方向忽然冒出五艘尖首快船,木漿劃動,破浪疾行,速度快如奔馬。遙遙望去,每一艘快船甲板上都堆著高高的木柴,另有蒙麵人手舉火把,做好了隨時點火的準備。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吹拂而至的涼風,不知何時多了一點無形冷冽的殺氣。


    是火船突襲!


    這是水戰之中最常用也是最有效的攻擊手段。以損失小船的代價,來換取燒毀敵人的大船。曆史上兩軍交戰,用火船大破敵陣、最終獲勝的例子不知凡幾。


    胡笑天冷靜地道:“射箭!起錨靠岸!”


    眾護衛急忙張弓搭箭,朝駕馭快船的蒙麵人射去。船工手忙腳亂地試圖收起鐵錨,鐵鏈抖動,嘩啦啦亂響。


    兩岸陰影深處起了騷動,一雙雙冰冷無情的眼眸霍然瞪圓。


    嗖嗖!噗噗!


    利箭破空,居高臨下地射去。快船上忽然間豎起一麵又一麵蒙著牛皮的盾牌,遮住眾蒙麵人的身形。箭頭狠狠地釘在盾牌上,箭尾亂顫,卻無法傷敵性命。


    說時遲那時快,硬頂住兩輪利箭洗禮後,那些快船如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群,砰砰!猛烈撞上大船,船首特製的鐵鉤深深刺入大船船板,將彼此牢牢連接起來。大船遭到連續撞擊,甲板上驚唿連連,眾護衛東倒西歪。下一刻,火光大盛,濃煙滾滾,五堆大火轉瞬燃起,將河麵映得通紅。快船上的蒙麵漢子們翻身落水,噗通噗通!水花四濺,沒入水底不知去向。


    濃煙翻卷,將整艘大船籠罩起來。船上人影奔走,唿喊震耳,爭相取水滅火。


    這突如其來的的火船襲擊,令兩岸潛伏的夜行人驚疑不定,難道欲殺胡笑天的,非止一家?究竟是誰選擇了在此刻動手?盡管心存疑慮,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若是等點子撲滅火勢,發出求救信號,又或是驚動了巡河水軍,今晚的行動將會徒勞無功。再想等到他落單的絕好時機,不知是猴年馬月了。


    “上!”“殺!”


    尖哨聲、唿喝聲同時驚起,兩夥遮住臉孔的夜行人分別從左右兩岸衝出。


    咦!雙方首領隔著河麵望向對方,電光火石間達成一致,身法默契地沒有停頓——反正大家的目標一致,先把姓胡的殺了再說!


    左岸出現的夜行人把早已備好的竹子,劈裏啪啦丟到岸邊,每四根捆紮在一起,迅速做成簡易的竹筏,推入河中。每張竹筏可載三至四人,共有十二張竹筏。他們以掌力拍打水麵,借著反震之力驅動竹筏,朝著目標唿嘯衝去。


    右岸現身的夜行人則使用了江南罕見的羊皮筏子。皮筏吹氣鼓脹後紮緊口子,即可在水麵上飄浮,大小隨意,非常便捷靈活。轉眼之間,河岸邊上出現了九張皮筏,滿載殺氣騰騰的黑衣漢子,爭先恐後地撲向河中大船。


    就在這時,異變忽生。但聽嗖的一聲厲響,大船上飛出一支長近五尺,又粗又硬的鐵箭,瞬間跨過河麵,狠狠射向衝在最前方的那張竹筏。


    鐵箭勢如奔雷,沉重淩厲,又沒有任何預兆,竹筏上的夜行人根本來不及格擋。他們大駭之下翻身落水避讓,轟的一聲大響,鐵箭竟將簡易竹筏一舉轟成碎片。


    是車弩!


    該死的魔教賊子,居然在船上偷偷裝了車弩!


    這可是守城禦敵的大殺器,以特製的鐵箭或鐵槍射殺敵人,百步之內,莫能當其鋒銳。


    目睹這一箭之威的魏明鳳心底生寒,血液幾欲凍結。他們身在河麵,既沒有穿著鎧甲,也缺乏盾牌,簡直就是活生生的靶子!幸好車弩上弦不易,無法實現連擊。一念未完,又聽嗖的破空厲響,第二支鐵箭無情射來,正對準了他胸腹部位。


    天殺的,賊子居然安裝了兩把車弩!或者,不止兩把?


    箭速太快,肉眼幾乎難以捕捉到其破空的軌跡。魏明鳳咬牙拔身躍起,箭影自他足下掠過,正中竹筏。轟!竹筒應聲炸裂,一根根繩索崩斷,其他人驚唿著滾落河中。


    “不要停,繼續衝!”


    魏明鳳心知肚明,此時掉頭同樣逃不過車弩追擊,拚死前進還有一線勝算!胡笑天前來密會朱燾,不會帶有太多護衛。


    “殺啊!”眾麒麟衛瘋狂大喊,硬著頭皮往前殺過去。


    可怕的弩箭聲突兀響起,另一側乘坐羊皮筏子的夜行人如冰水澆頭,下意識地握緊兵器,瞪大了眼睛。


    前方燃燒的火苗不知為何迅速熄滅,煙霧被風吹散,大船徹底露出真容。船舷一側,胡笑天負手而立,麵無表情。在他左右兩邊,密密麻麻站滿了張弓搭箭的護衛,弓弦滿如圓月,箭頭閃耀冷光,正嚴陣以待。


    嘶!眾夜行人倒抽一口冷氣。


    “射!”


    弓弦繃緊,利箭破空,如驟雨潑落。


    衝在最前列的羊皮筏子上,那十餘名夜行人揮舞兵器,趕緊撥打羽箭,叮叮當當聲連串密響。忽覺足底冰涼,垂眼一看,竟是皮筏底部透水,氣泡咕咕亂冒,皮筏在迅速幹癟下沉。


    眾人大驚失色,冒著箭雨拔身橫躍,企圖落到同伴的筏子上。他們人尚在空中,但聽唿聲接連響起,其他皮筏也被劃破了。


    這是陷阱!對方提前埋伏了水鬼!


    為首者登時驚出一身冷汗,但事已至此,難道還能迴頭嗎?魔教內部之爭,從來都是你死我活。一旦撕破臉皮,就沒有退路可走。


    此時唯有向前!隻要能殺了姓胡的,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


    “快借力上船!”


    尚在羊皮筏子上的夜行人趕緊出掌,掌力匯聚,砰的擊在同夥們的足底,令他們轉向投往大船。


    下一刻,皮筏傾覆沉沒,一眾來不及騰空的漢子跌入河中,本能地拚命掙紮。但見浪花翻滾,數名口銜利刃的水鬼霍然浮出水麵,看準了落水者的位置,又潛入水底——一場水下的獵殺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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