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安排的活,硬著頭皮也得接。


    李川不是沒反抗,隻是輕易就被鎮壓了,看李世民的意思,好像沒得商量。


    大朝他還得來,也就是說每個月他至少得起三天的大早。


    一點都不想上朝!


    李川苦著臉,預感將來的日子會越來越累,他現在罷工還來得及嗎?!


    心情不是很明媚,李川出宮的腳步一轉,就往太極宮那邊去了。


    過年的時候他也給太上皇李淵送禮了,因為禮物很合李淵的心意,嗯,大概是在李淵眼中很貴重,所以才在太上皇麵前混了個臉熟。


    讓他沒事就進宮坐坐,陪陪他這個老人家。


    這不,李川就很自覺的找去太極宮,打算陪陪這位老人家。


    經過了通報,等待,最後被太監帶進溫暖的宮殿,李川行了禮,一抬頭就看到了被女人和孩子們圍繞著的太上皇。


    李淵挺胖的,坐在椅子上跟現代的老年人也沒啥區別,大概區別就是兒女特別多吧。


    “千年來了啊,自己找位置坐吧。”李淵撩起眼皮看了李川一眼。


    其實他並不像李川想的那般是過年收禮的時候才認識到他,李川這個頂頂大名來曆不凡的人,他做為太上皇,怎麽可能不知道。


    但知道歸知道,他卻不能接觸,誰讓他是太上皇,而兒子是皇帝呢。


    他這個太上皇有時候也得避嫌。


    李川默默找個椅子坐下,還好這殿裏椅子不少,不然他都找不到坐的位置。


    李淵被女人和孩子們捧著,十分高興的樣子。


    倒是一旁,站在不起眼位置的李承乾特別吸引李川的眼球,這孩子臉上掛著的微笑,一看就是練出來的,就跟專賣店裏營業員的微笑一毛一樣,半點不帶差的。


    李川坐了一會兒,應付了李淵幾句問話,就到了吃飯時間,他並不想在這裏吃飯,但李淵要留他,他也不能非得走人,那就得罪人了。


    李淵坐在上首,左手位上是李承乾,右邊一排的兒子,女人都迴後宮裏去了,這種時候她們是沒資格上桌的,李川也不管那麽多,直接就坐在了李承乾的旁邊,李淵看了他兩眼,也沒說什麽。


    倒是李元昌悄眯眯的湊了過來,小聲道:“每年都是這麽過年,也太無趣了,千年哥,漫畫真的不能再給我們幾本嗎?”


    翻譯書籍他們也是盡力了,隻是那書跟漫畫不同,字也太多了,抄起來都費勁,更別說還得翻譯,他都懷疑這本書會不會一年時間都翻譯不完。


    一年不能看漫畫,他會悶死的。


    “在你們把那本書翻譯出來之前,抱歉,沒有漫畫。”李川無情的拒絕了,隻是他一扭頭看到了沉默了李承乾,突然又道:“不過還有其他可以玩的,你要玩嗎?”


    李元昌抿了下唇,臉上帶著一種‘無魚蝦也好’的湊合表情,道:“好啊,是什麽?”


    “麻將。”李川看著眼前的碗碟,在李淵動筷前,他們都隻能看著,“等一會兒吃完飯,你找個木匠來。”


    “行。”李元昌應下,就扭頭去看李淵,李淵這時候笑眯眯的拿起了筷子,道:“行了,別瞧著朕,都吃吧。”說完,他先夾了一筷子菜。


    接下來就不用自己來了,有旁邊的小太監負責夾菜,其他的皇子們,除了太小的,都得自己吃,要是太遠了,就讓小太監來夾。


    但沒有人會那麽不識趣,幾乎都在吃自己麵前的幾道菜。


    李川也沒有特立獨行,他現在的心思並不在吃的上麵,他能明顯的感覺到李承乾有些不對勁,可是他卻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跟李承乾說話,李承乾迴答,表現得也很平常,就是少了一份平常的隨意,但也可以理解,畢竟這裏並不是他的宜秋宮,在不是自己的地盤,總該注意些的。


    可他就是覺得李承乾不對勁。


    默默吃完飯,李淵去休息了,這些皇子們也都各自散了,去做自己的事,李元昌找來了木匠,李川將麻將和大富翁都簡單的畫給了木匠看,讓他們去做。


    趁著木匠做牌的時候,他把這兩種遊戲基本的操作給寫了下來,交給了李元昌,然後扯著李承乾就走。


    “誒?你要去哪兒啊?一會兒等木匠做完,一起來玩啊。”李元昌在後麵喊著,李川隻是擺了下手,頭都沒迴。


    李承乾也沒反抗,任由李川拉著他走,臉上雖然沒了微笑,但也不算是那種麵無表情的,仔細看的話,其實還是帶著些笑意的。


    扯著李承乾迴了宜秋宮,李川把人都趕了出去,就連金如山也叫他一腳踹出了門,然後把門一關,將李承乾按在了椅子上,道:“說吧,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李承乾晶亮的眸子裏透著不解。


    “你,你到底怎麽了?怎麽跟著牽線木偶似的?”這是李川吃完飯才琢磨明白的,李承乾這會兒的狀態就是別人最想看到的他,而不是真正的他。


    一般來說,隻是被壓迫到了極點的孩子,放棄了自我,才會如此表現。


    要麽麻木的像塊木頭,不推不動,要麽就是像個牽線木偶,別人怎麽說,他就怎麽做,別人說他應該溫和,他就展現溫和的一麵,說他應該努力學習,他就努力學習,看著特別乖巧,是家長們都會喜歡的那種孩子,可殊不知,他已經喪失了自我。


    這樣的人在學校學習還行,出了社會就容易出問題,比如跟同事的來往,事務的處理,人際關係的複雜性,可不是這類牽線木偶能應付得來的,一旦沒人告訴他們該怎麽去做,他們就會陷入茫然的不知所措中。


    然後大部分都會做一份簡單的辦公室工作,比如公務員,朝九晚五,相當的穩定。


    最後家長滿意了,可能他們的愛人和孩子也會滿意,隻是到了生命終結的時候,不知道他們自己會不會滿意。


    李川覺得這類人挺可憐的,一輩子都在為別人而活。


    家長總覺得這是在對孩子好,讓孩子走他們規劃好的路,這樣不會出現意外,安安穩穩的過一生,多好。


    可他們從來都不會去想,孩子到底想不想要這樣的生活。


    像有些人可能生活得非常糟糕,但至少那是他自己的生活,是他自己的選擇,總比當一輩子的木偶要來得真實吧。


    李承乾現在在李川的眼裏,就傾向於這樣一個牽線木偶,他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麽,會讓李承乾麻木了自己,但他知道,這樣不行。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也許在他沒來的那個世界,李承乾就是這樣,結果在他結婚生子之後,突然爆發了開來。


    結果就是把自己的命搭了進去,還間接的影響了不少人的命運。


    現在他在,他就不希望這種事再次發生。


    “你想多了,我挺好的。”李承乾緩緩一笑。


    然後他的臉就被李川給夾在了雙手中間,緊接著就是好一頓的搓揉,揉得李承乾整張臉都變形了。


    李川沒有手下留情,哪怕李承乾開始瞪大眼,烏拉烏拉的說著什麽,他也沒鬆手。


    直到他覺得可以了,李川才放過了李承乾的小臉。


    “現在感覺怎麽樣了?臉不僵了吧?我看你的臉都笑僵了,連笑容的弧度都一個樣,好心幫你一下,不用謝。”


    李承乾:“……”鬼才要謝你!


    “你夠了啊,就不能讓我歇歇,我都這麽累了,你就不能同情一下。”李承乾這會兒也扯不出什麽笑容來了,他整個人都癱在椅子上,一副身體被掏空的樣子。


    “累了就睡啊,正好現在沒事,來吧,睡一覺,等起來後就又精神奕奕了。”李川催著李承乾去炕上。


    大冷的天,還能有哪裏比火炕更吸引人嗎?!


    “你不懂。”李承乾臉上充滿了疲憊,是那種讓人一眼就能看出的疲憊。


    “不就是精神上的壓力太大,心理有些承受不住嘛,心累,我懂的。”李川翻了個白眼,說得好像誰沒心累過似的,那種怎麽休息都緩不過的疲累他也有過,但還不是挺過來了。


    李承乾閉上嘴,坐到火炕邊上,才又抬頭問道:“那你知道該怎麽解決嗎?”


    “熬過去!”李川迴答的相當快,“一切的困難都是暫時的,等你熬過去了再迴頭看,就發現其實這也沒什麽。”


    “我覺得我熬不過去了。”李承乾將自己拋在炕上,呈大字型。


    “有點誌氣行嗎?好歹你也是一國太子啊。”李川伸手在李承乾頭上拍了一下。


    李承乾扁了扁嘴,低聲道:“我一點都不想做太子,太累了,累到想吐。”


    “可以理解,但你已經是太子了。”


    “我可以不做。”說這句話時,李承乾的眼睛才真正的亮了起來。


    李川與他對視,最後歎了一口氣,道:“然後呢?”


    “什麽然後?”李承乾茫然。


    “不做太子,就等於把你的未來,你的性命,你身邊所有人的性命都交到了別人的手中,你失去了主動權,以後到底是死是活,是被貶為庶民還是被圈禁,就是別人說了算,你覺得那時候你就不會心累了嗎?”李川點出現實的殘酷性。


    “其實咱們之前也說過這些,但卻沒太深入,你自己想想,你不做太子會是一個怎樣的下場?”


    “任何一個皇帝都容不下一個名正言順的前太子的,因為這個太子存在,他就不是最名正言順的皇帝。”


    李承乾麵色猶疑不定。


    “就算他大度好了,把你圈禁在一個府裏,你這輩子都隻能在這個府裏生活,無法外出,也不能接觸外人,這樣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


    李承乾咬著唇,過了半晌才道:“也許會貶為庶民呢?”


    “嗬,貶為庶民你覺得就自由了?都是庶民了,你覺得他還會花錢供養你嗎?如果他不養你,你這個庶民打算怎麽活?你是能種地啊?還是能挑水?要不出去做苦力?你行嗎?”李川句句都戳心窩子。


    李承乾顯得有些可憐兮兮,弱弱的分辨道:“我會寫字,還能教書。”


    “哈,別逗了,你還想當教書先生?你覺得上麵坐的那位會願意看你桃李滿天下?你教出來的學生若是考了科舉進了朝堂,算是誰的人?是皇帝的?還是你這個前太子的?”


    李承乾完全說不出話來,他現在就是上位者,明白上位者的心理,前太子教出來的學生想考科舉?別逗了,縣試都過不了的好麽,哪怕再有才也不行。


    “所以,我就隻有死路一條了嗎?”李承乾好像一條離了水等死的魚,連掙紮都不想掙紮一下。


    “你還可以奮發向上啊。”李川舉了個例子,“比如說康熙帝,他坐上皇位時才幾歲啊,那時候滿朝大臣沒一個聽他話的,他上麵還壓著一個太皇太後掌握大權,他壓力大不大?心累不累?比你累多了,可人家認命了嗎?他要是認命了,早就被太皇太後拋棄了,還想當皇帝?傀儡皇帝都別想。”


    李承乾得承認,李川這個例子舉得好,他隻要把自己帶入到康熙的位置,就發現連唿吸都是困難的。


    他得承認,這位康熙帝是真有本事,至少他就做不到人家那樣。


    可人家當上皇帝時,比他還小呢。


    一想到這一點,李承乾就有些羞愧,他還是不行啊。


    “就算不說皇帝,咱們再來看看康熙帝時的太子,那位太子啊,從出生沒多久就被封為太子了,然後呢,他就當了四十多年的太子,九龍奪嫡的事你也聽過,你想想那位太子麵對著康熙帝,還有下麵一群狼般的弟弟們,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李承乾都想哭了,這位?這位太苦逼了,他都不敢想,要是自己處在那樣的境況下,早就崩潰了吧。


    也怪不得這位太子最後會造反,不造反怎麽辦?壓力就能把他逼瘋。


    “那個,不是四十多年,是三十八年,這位太子還被圈禁了十三年呢。”


    “不是,你挑這個毛病做什麽?領會精神懂不懂。”李川抬手就敲了下李承乾的頭。


    他苦口婆心說了這麽多都是為了誰,這個小沒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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