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和李川對視著,不,準確的說,是對瞪著。


    好似在比誰的眼睛大的似的,瞪得非常用力,誰也不服誰。


    長孫皇後在一旁掩口偷笑,也不上前打圓場,頗有幾分看好戲的意思。


    “板子沒挨夠是吧?”李世民臉色更黑了幾分。


    提起板子,李川下意識的捂了下屁股,然後接著瞪迴去。


    打板子就打板子,反正也不怎麽疼,就是有點費嗓子罷了。


    李世民氣得拍桌子,“朕還管不了你了是吧?”


    “你要管我什麽?”李川頭上都是問號,自穿來,李二陛下不是一直把他當工具人用嗎?哪裏需要就扔哪裏去,管他什麽了?


    李世民雙手叉腰,閉眼平靜了一瞬,才道:“都被你氣糊塗了,言歸正轉。”


    李川:“……”所以正轉又是什麽?李世民豎起一根指頭,晃了半天,最後卻按上了自己的眉心。


    長孫皇後憋著笑,輕咳一聲道:“就是你說的所有人都得利的做法,具體原因是什麽?”


    “錢的流通?!”李川想了一下,道:“其實很簡單,比如,呃,比如王總管是個農民,他種出了糧食,我呢,是個糧店的商人,我把糧食收上來,所以我得給王總管錢,然後我再把糧食拿出去賣,賺到錢,交了稅,在這個過程中,王總管賣出了勞動成果,得到了銀錢,而我在中間賺到差價,還交了稅,陛下則是收到了稅錢,那麽誰吃虧了呢?都沒有。”


    “繼續下去,王總管需要買布做衣服,那麽他就拿著賣糧的銀錢去買了布,就相當於銀錢在他手上轉了一圈,從糧食換成了布匹,接著銀錢又轉到了布商的手裏,布商不種地,當然得去買糧食吃,那麽這錢就又迴到了我的手裏。”李川道:“錢還是那些錢,但轉了一圈,人人都得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沒有人吃虧,朝廷還得了利,這不是一件好事嗎?再說,這隻是最簡單的循環,實際上人們生活中的循環比這複雜多了,根本就算不清楚。”


    想了想又道:“其實我很希望那些大戶人家能把藏起來的銅錢拿出來花用,就像我跟承乾說的,錢,要流通起來才是錢,藏在家裏,埋在地裏,跟普通廢鐵沒有任何區別。”


    “其實我懂的並不多,我們那時候有專門研究經濟學的,我不是學這一科的。”李川也有些無奈,他的經濟學嘛,咳咳,大概也就比小學生好點?


    “那你是學哪一科的?”長孫皇後好奇的問。


    “計算機。”提起這個,李川鬱悶了,這個專業在大唐沒有半點用。


    “什麽是計算機?”


    李川:“……很難解釋,大唐沒有這東西。”


    李世民擺擺手,將話題轉迴來道:“天下的錢是有定數的,怎麽會讓所有人都得到好處呢?一定有人吃虧了才是。”


    “錢是有定數的沒錯,可物資是沒定數的,每個人,每一天,甚至具體到每一個小時,都在生產物資啊,錢是作什麽用的?還不是用來購買這些物資的。”


    李世民張了張嘴,感覺有哪裏不太對的樣子,但李川說的十分有道理,而且是事實。


    隻是這個事實,跟他一直以來的觀念相悖,讓他一時有點轉不過彎來。


    長孫皇後見李世民陷入沉思,便招唿李川到一邊去坐,“在宮裏住得還習慣嗎?”


    “還行,其實不是很習慣。”李川苦著臉,道:“皇宮太大了,又不能騎馬,想到宮外要走好久。”


    長孫皇後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你還真誠實。”


    “誠實是一種美德,臣認為應該保持。”李川一本正經的迴道。


    長孫皇後有點體會到李世民那種憋氣卻不能把對方怎麽樣的感覺了。


    “也挺好。”長孫皇後摸著腹部,眼睛一轉問道:“你應該知道我肚子裏這孩子是男是女吧?”


    “是皇子,很乖很聽話的皇子。”特別聽武則天的話,讓人連帝位都給篡了。


    “看來小九很不錯。”長孫皇後笑得特別溫柔。


    看得出她很愛肚子裏的孩子。


    李川抿了抿唇,猶豫了一下,開口勸道:“娘娘還要保重身體,接連生子對身體不好,若是可能,生下孩子最好休養兩年再開懷。”


    他覺得長孫皇後的死,除了她有些心腦血管方麵的疾病之外,太頻繁的生子肯定也有關係。


    懷孩子是很辛苦的,特別在古代,每一次生產都是在鬼門關走上一圈。


    長孫皇後愣住,隨後情色一斂,十分嚴肅的點了點頭。


    “皇後娘娘,該用晚膳了。”王德海趁著這個機會輕聲提醒,再不提醒菜都涼了。


    “啊,吃晚飯了啊,那皇後娘娘,我先迴去了。”李川確實餓了,他也不願意打擾帝皇兩人用餐,一著急,他就很自然的把規矩給忘了。


    長孫皇後剛想留人,卻見他飛快的跑出門,就那麽跑了。


    “還真是個孩子。”長孫皇後失笑,又轉頭看看還在沉思的李世民,覺得以後的生活可能會很精彩了。


    至少她看到了以前都沒見過的李二陛下,氣得跳腳還不能打人的那一麵。


    隻是迴過神的李二陛下不怎麽高興,他還有疑問沒問呢,怎麽人就跑了?!


    “臣妾看他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不如二哥找大臣們商議一番?”


    “確實,這小子學業不精,什麽東西都隻會半桶水。”李世民怒其不爭,他更希望李川是個全能百科,什麽都會的那種。


    “其實已經很好了,大唐很幸運。”長孫皇後笑道:“而且他這個脾性,也挺有趣的。”


    “沒規矩!”李世民翻了個白眼道:“教他多久了,總是學不會似的。”


    長孫皇後抿唇低笑,說人家學不會,還不是他沒讓人認真去教,怕泯滅了李川的獨特,不然還有宮裏嬤嬤教不會的人?開玩笑,當皇宮是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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