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張定邊放棄了和冉閔正麵比拚力氣,而是想憑借精妙的技巧和高超的招式來取勝。


    隻見他手腕用力一抖,二丈有餘的龍吟鎏金槊立刻隨之一顫,如同一朵絢爛綻放的梨花一樣,閃爍著銳利寒光的槊頭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地朝冉閔刺來。


    看似速度輕緩不快,實則是留下迷惑人的道道殘影,待那殘影消失之際,張定邊已經一槊刺到冉閔脖頸一寸處!


    丁普郎和眾人紛紛露出欣喜之色,全都認為冉閔抵擋不住這一招,甚至會就此殞命。


    但冉閔自始自終臉上都是漠然冷淡之色,並沒有害怕恐懼,亦沒有敬佩鼓舞。


    他右手單手提戟,然後抬手直接打出,毫無任何花哨多餘的動作,就是一個簡單幹淨利落。


    但卻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威力,竟然一戟就打得張定邊也險些握拿不住鎏金槊,兩條臂膀微微顫抖,連人帶馬一起後退了數步。


    張定邊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又青又白的十分滲人,陰沉的目光裏更是充滿了難以置信之色。


    他簡直不能接受,自己全力一擊,竟然被冉閔抬手之間就破了個幹幹淨淨。


    比氣力,自己隻能接住冉閔單手之力;比技巧,自己同樣被冉閔單手擊敗。


    前後之間,不過兩個迴合而已。


    這般慘敗,真讓張定邊又羞又怒,一時之間,竟是愣在那裏,進退不得,差點沒有氣得一口血吐出來。


    旁邊的丁普郎和麾下兵馬更是看得目瞪口呆,本來以為張定邊會一槊戳死冉閔,誰曾想結果反了過來。


    雖然張定邊沒有死,但對他的心神打擊絕對很大。


    如果走不出冉閔帶給他的陰影,恐怕這元末明初的第一猛將也要就此一蹶不振了。


    “自作聰明,所謂一力降十會,本將豈迴怕你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


    冉閔冷然一笑,狂傲放縱,他如何看不出張定邊的打算。


    雖然他再度用氣力擊敗了張定邊,但並不代表他就真的不擅長技巧招式。


    須知武悼天王之名,是用絕對無敵的武力壓服一代人的,不管是哪方麵都沒有對手。


    冉閔之所以故意不用技巧擊敗張定邊,倒也不是他看不起張定邊的武藝。


    須知之前他和卞祥、杜壆等人交手的時候也,不曾故意這般羞辱過。


    隻是冉閔十分不恥陳友諒這種坐收漁翁之利的行為,因此連帶著對大言不慚的張定邊也不待見,故意用張定邊不甚在意的氣力將他二次擊敗。


    冉閔滿臉威芒,目光凜冽如鋒,厲聲大喝道:“土雞瓦狗,戰又不戰,退又不退,是為何故!”


    巨大如鼓的聲音傳蕩出去,嚇得丁普郎和眾人齊齊一震,生怕冉閔會突然發作殺奔過來。


    正在率領傅友德等將追擊包圍的陳友諒也聽見了。


    雖然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已經意識到似乎是自己這邊出現了問題。


    他實在想不到,有張定邊在,有丁普郎和五千大軍在,還會出現什麽意外。


    這是他乃至於全軍將士對張定邊的盲目崇拜。


    張定邊無人能敵時,大軍勢如破竹,所向披靡,百戰不殆。


    但當張定邊也遇到了麻煩的時候,大軍士氣未戰便已先低落至穀底,每個人都惶惶不安,驚慌恐懼。


    有人歡喜有人憂。


    姬宮湦聽到冉閔威懾力十足的大喊聲時,一顆懸起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目光堅定有力,暗自沉聲道:“永曾已經出色地完成了他的任務,現在,輪到我們表演的時候了。”


    一旁的高順似乎也看懂了他的意思,雖然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事實比說什麽都更具說服力。


    “啟稟主公、高將軍,陳友諒已經中計追了過來,冉將軍也擋住了敵人的先鋒軍!”


    “好!伯平,今日之戰,全權交由你指揮。我沒有別的要求,隻要你大破敵軍,嚇碎敵膽,讓陷陣無敵之名傳遍整個大周!”姬宮湦當即就道。


    “末將領命!”


    高順慨然答下,神色激動不已。


    讓陷陣營名震天下,同樣是他的夢想之一。


    “傳我命令,斥候繼續去探,其餘人等,不得軍令,誰也不可妄動!”


    高順很快就鎮定下來,開始發號施令起來。


    “喏!”


    包括姬宮湦在內,齊齊抱拳領命。


    “報!敵軍距離我們不到百步距離!”


    “報,敵軍距離我們不到五十步距離!”


    斥候雖然有意壓低了聲音,但誰都能夠聽出他的著急緊張之意。


    但高順卻隻是閉著眼睛,平靜地點了點頭,再沒有發出一道指令。


    “報,敵軍距離我們隻有二十步!”


    斥候這次沒有壓低聲音,因為二十步的距離,即便有茂密地蘆葦遮擋,陳友諒的大軍已經可以依稀發現他們的所在了。


    高順聞言,不由得捏了捏拳頭,指節攥得發白,但他仍舊閉著眼睛沒有下令。


    姬宮湦的心也開始不爭氣地跳了起來,雖然他對高順和陷陣營有絕對的自信,但是真的置身於其中的時候,他也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吳廣反賊哪裏逃,來人,將他們全部給我拿下!”


    十步!


    陳友諒見姬宮湦身邊除了高順外幾無兵馬,不禁竊喜不已,眼睛一眯,故意大聲喊道。


    他其實並不認得姬宮湦,但姬宮湦身上那種皇室貴不可言的氣質和曾經掌握天下大權的的威嚴是別人無論如何都模仿不來的。


    而且那把象征著大周天子無上威嚴的太阿劍,也被姬宮湦緊緊握在手裏。


    “喏!”


    傅友德等將頓時領命,各拿兵器,帶齊人馬,緩緩向前,作勢要把姬宮湦當作吳廣捉拿起來。


    姬宮湦握劍的手已經被汗水打濕,整個人變得急躁不已。


    但高順還是無動於衷,甚至連眼睛也不曾睜開!


    一步,兩步,三步……


    傅友德等人越靠越近,也愈發地小心翼翼。


    這時候,一道寒風從西北方向吹來,剛開始並不算大,以至於幾乎都沒有人注意到。


    但高順清楚地感受到了,他霍然睜開眼來,目光如炬,舉槍大喝道:“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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