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撇了撇嘴,腦海中迴閃過柳畫屏溫柔的樣子。


    說她是大家閨秀挺像,說她是武藝高強的武師,換成誰聽了也不會信的吧。


    方小五很顯然是注意到了沈白的表情,他急忙道:“公子,你別看小姐平日裏很好說話,但她的武藝真的很高,秦重就曾在她手底下吃過虧。”


    沈白的八卦心頓起:“這事如何講?”


    方小五清了清喉嚨,開始擺出一副說書先生樣子,開始跟沈白喋喋不休的講起了故事。


    柳有道上任之後,在人事方麵辦過的最大兩件事,一是拿下了秦重的捕頭之位,二就是讓柳畫屏擔任縣衙的槍棒教頭。


    不得不說,柳有道鬼心眼多少還是有點的。


    縣丞,巡檢,縣尉這樣的官員都是朝廷任免的,即使是身為越州縣一把手的柳有道,也無權隨意調動,但縣衙中捕快和衙役這樣的吏卻都是由當地自行任用。


    這些衙役和捕快雖然都是吏職,但卻是一縣的基層員工,幹係不小,柳有道自然是想將他們收為己用。


    於是他罷免了風評不好的捕頭秦重,想要安插自己的人上位替他管理縣衙中的捕快和衙役。


    但柳有道年輕的時候光顧著讀書考進士了,手中的人脈資源不多。


    他挑來挑去,居然選中了自己的親生女兒,這不是瞎扯淡麽?


    女子怎麽能當捕頭?


    於是柳有道轉了個心眼。


    他打了個擦邊球,讓柳畫屏當了一個訓練衙役和捕快們的教頭,代整縣衙武事。


    教頭最多也就是個外聘教官,跟吏職不沾邊,真要出了問題,直接把柳畫屏歸為臨時工了事。


    但這麽做的前提是,柳畫屏一定要真有兩把刷子,不然鎮不住那些捕快和衙役。


    不過聽方小五的描述,柳畫屏的武藝確實不低,至少是當了這個教頭後,不少衙內的大老粗都跟她切磋過,其中就包括前捕頭秦重。


    至於切磋的結果如何……柳畫屏至今還在這個教頭的位置上坐著,就足以證明一切。


    ……


    迴了縣衙,沈白去見柳畫屏,將在劉莊的所見所聞跟她詳細的敘述了一遍。


    “居然有這種事?”柳畫屏繡眉緊蹙,雙拳緊攥,貝齒緊咬嘴唇,看那樣子,再使點勁都能咬出血。


    “我去找秦重理論。”柳畫屏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沈白急忙拉住她,說道:“柳姑娘,這種時候,證據全無,你去找秦重,非但不能替人伸冤,搞不好連那個說真話的劉水,也被你搭進去了。”


    柳畫屏沒有說話,隻是低下頭,看了看沈白抓住她胳膊的那隻手,臉色微微一紅。


    她扶在桌案上的右手稍一用力,卻見桌案居然裂開了幾道縫隙。


    沈白的右眼皮跳了跳,想起了方小五說過的話。


    “哦,對不起。”沈白急忙鬆開手,致歉道:“在下適才一時情急,冒犯了。”


    嘴上雖然說是冒犯,但看他的樣子,似乎並沒有多在意。


    抓一下胳臂也不會死。


    柳畫屏沒有在這件事上多糾纏,而是問道:“那依沈兄之見,這案子眼下就找不出物證翻供了?”


    沈白仔細的想了想,道:“案子都過去好幾個月了,而且已經結案,就算沒結案,但沒有物證,屍體也已經處理了,肯定是翻不了的。”


    “讓那個劉水出來指控朱家公子呢?”


    沈白用手揉了揉眉心,感覺多少有點上火。


    柳畫屏是個好姑娘,武功或許也高強,但就涉世經驗來說,真是不適合在公家混飯吃,還是該在家繡繡花,練練拳腳的好。


    “教頭,整個莊子隻有劉水一個人出來指證,不具備任何說服力,搞不好迴頭還得把他連累了。”


    柳畫屏的臉上露出了愁色。


    “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沈白沉吟了一會,說道:“倒也不是沒有辦法,不過咱們得做些準備。”


    柳畫屏一聽沈白說有辦法,一下子來了精神,憂慮之色一掃而空。


    “沈兄想怎麽做?”


    沈白問道:“咱們縣衙的捕頭,有專用的鈐印嗎?”


    柳畫屏不知道他問這事幹什麽,說道:“有一個,原先歸秦重,後來我爹把他撤下去,就封存縣衙了。”


    “能拿出來用用嗎?”


    柳畫屏自己的想了想,點頭道:“我去找我爹說,應該是可以的。”


    “那就好說了,咱們這麽辦……”


    ……


    第二天一早,方小五便身穿捕快服飾,飛快的從縣衙往城南跑。


    朱家的宅就坐落在城南。


    就宅地麵積而言,可以說是整個越州數一數二的大。


    當然,朱家的財力和勢力在越州也是首屈一指的,包括茶葉、絲綢、錢莊、酒樓等諸多產業遍布以越州城為中心的各州府。


    家產大了,買賣多了,這下一輩的子弟若是不好好教育,就很容易變成惹是生非的混賬。


    朱家的小公子朱承元就是這幅德行。


    這日早晨,朱承元按照慣例,領著一眾鷹犬護院,又準備出去惹是生非,調戲幾個良家婦女耍耍。


    剛一出府門,便見方小五快步走了過來,對朱承元道:“朱公子,秦捕頭讓我代為問候。”


    朱承元一下子緊張了。


    他做過虧心事,四個月前一不小心惹下了命案,幸虧他爹及時補救,四處找人幫他把事情壓了下去,並把罪名歸到了賊寇的身上。


    但即使如此,朱承元這四個月也過的不是很消停,整日裏膽顫心驚的,走在大街上,一看見捕快或是衙役,就自動的心虛冒冷汗。


    看見身穿捕快服的方小五突然出現,朱承元嚇得渾身哆嗦,冷汗唿唿往外冒,瞬間就濕透了衣衫。


    “誰、誰找我?”朱承元磕磕巴巴的問道。


    “秦重,秦捕頭!”方小五特意強調了一便,然後還拿出了一封秦重的“手書”。


    朱承元接來,打開看看……是秦重邀他今晚往酒樓四海居一見。


    信上還蓋了秦重的鈐印。


    朱承元看完了之後,把信交還到方小五手裏,疑惑道:“秦捕頭怎麽突然想找我吃飯了?”


    方小五小心翼翼的四下看了看,然後對朱承元說道:“還不是因為四個月前的那件案子。”


    “嘶~~!”


    朱小公子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那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又出狀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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