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左毅已經潛入了底倉。找到了關押木炟的倉室。解決掉三名守衛,打開倉室,終於見到了被囚禁的木炟。往日縱橫海上的火鯊,如同一癱爛泥。幾日不見,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見到了左毅,木炟掙紮著坐起身來。苦笑道:“賢侄,你不該來啊。”


    左毅急忙扶住他。“木前輩,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快隨我出去。”


    木炟搖了搖頭,堅持說道:“見到你,我就知道家中老母和岫兒是安全的。心中一塊大石便放下了。我的手筋、腳筋已經被人挑斷。隨你走,隻會連累你。你走吧。告訴岫兒,好生學武,好生做人,不要想著為我報仇。”


    “木兄?”


    “賢侄。你我相識不長,可是我落難之時,你能挺身而出。可見賢侄的為人。岫兒交給你,我死了也放心。”


    左毅看得出來,木炟已是手腳俱廢,身上多處創傷不說,關鍵是他已經心存死誌。


    “不行。我答應了岫兒要將你活著救出來。放心,我們那兒都不去,一會兒我先找個地,將你安置好,我就到底層甲板發出煙花信號,自有人前來救我們。”說著,左毅一把將木炟扶了起來,攙扶著他走出倉室,坐在一張椅子上。


    “前輩。你可知梅姑娘被關押在什麽地方?”


    “梅姑娘?”木炟一愣。


    “就是,就是梅氏。”呂不鳴有些語塞。


    “梅氏?她怎麽也會被關押呢?”木炟很是奇怪的問道。


    “此事說來話長,待脫困後,再與木兄詳談。木兄安坐!我去去就來。”左毅道。


    “賢侄,你一切小心。”


    木炟看著左毅在擁擠的貨倉中身形幾轉,消失在視線裏。心情複雜的長歎了一口氣。


    不一會兒功夫,左毅轉迴來了,笑道:“木前輩,兄弟給你找了個好自在的藏身之處,一會兒要躺好啊。”


    將木炟藏在貨倉一處隱蔽的角落,左毅再次摸向甲板,他要在船上的人沒有發現異常之前尋找到梅如雪。


    就在他剛剛尋到第二層,突聽得一陣刺耳的銅鑼聲響起,頓時船上一陣陣急促的唿喊聲和腳步聲響起。左毅心知,蹤跡暴露了,事不宜遲,立刻放出了煙花信號。


    信號就是得手求援的意思。早已在港口埋藏的木家大隊人馬,一路在木家護衛統領的率領下立刻分乘四艘沙船,快速向福船尾部和側麵欺近;一路好手早已乘小舢板潛在海船四周,看到煙花信號,立即下水,遊到船邊,攀著錨索纜繩向上攀爬。


    剛趕到底層貨倉的何辰,一眼看到守衛倒地不省人事,倉門大開,木炟不見了蹤影,頓時心裏一涼。晚了,木家的人得手了。


    正要安排人細細搜查船上時,這時從底層甲板上下來一個南海劍派弟子,臉色蒼白,神色慌張,一見何辰,便急忙叫道:“掌門,方才二層甲板有人發射煙花信號。港口處突然間燈火大亮,有大隊人馬趕來。”


    “知道了。”何辰冷靜答道。“速令開船。船上各處加強戒備。”


    “是。”手下人見掌門如此有底氣,也是心情平複許多。正要轉身出倉門向甲板上去,這時從甲板上又下來一個身著水鬼服,全身濕淋淋的手下。“掌門,海麵上有埋伏,兄弟們剛下水,就遇到了襲擊。”


    “什麽?”何辰有些慌了。“快開船。守住船舷,有敵人從海麵上來了。”


    眾人立即慌慌張張的從貨倉裏跑了出來,迎麵就聽到甲板上一陣呐喊廝殺的聲音。隻見次子木海,滿身是血的迎了過來。“父親。是木家的人。剛才有水鬼要登船舷。被我帶人殺了迴去。”


    “做的好!一定要守住船舷,決不能讓敵人上船。傳令下去,火速開船。我帶人去找木炟。他現在是個廢人,躲不了多遠。定是在二層甲板。隻要船一開動,我們就立於不敗之地。”


    卻說這時,左毅放出煙花信號後,便悄然躲在一旁。南海劍派的弟子們快速有序地從船倉中衝了出來,在大小頭目的帶領下,一部分集中到底層甲板,一部分分布在二層、三層甲板的出入口處。海船四周突然一片呐喊廝殺,所有人等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船舷和海麵上,待到船倉內再無一人出來。左毅悄然躥進了二層的船倉內。一間接著一間的查找。


    木巒夫婦果然就在二層船倉內。


    木巒一大早就被舅舅帶到船上,其實心中很是不耐煩。父親和奶奶被軟禁了,木家自然是自己當家,從府中被木夫人支使到龍尾灣便不高興了。更何況到船上這種地方。在木家大少爺看來,那裏是人呆的。可是舅舅的話,他不敢不聽。


    南海劍派與倭人往來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也曾在南海貨棧出貨時出過大力。那一日,在他印象中一向英明神武的父親被舅舅狼狽的丟出書房時,書房之外立即血流成河。


    我當時就在書房之中,低著頭任憑父親訓斥。我清楚父親這次是真怒了,自是不敢反駁再觸黴頭。隻想著待父親消怒後,怎麽樣讓母親求情,反正我是不想出海。出海是份難熬的苦差事。


    當父親問道,南海貨棧與倭寇交易的事,我是否知情。我不假思索的迴答:知道啊。舅舅幾次出貨還是托我找港口管事疏通的。


    父親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


    這一掌打得我懵圈了。從小到大,對我疼愛有加的父親竟然打了我,就為了港口出貨的小事。


    父親又問我,還記不記二弟就死在倭寇的手上。


    我沒敢迴答。因為我知道要是迴答自己根本不在意這事。迎接來的是父親更多的巴掌,甚至是拳腳。


    那一刻,我看到了父親眼裏的失望。


    好在這時舅舅趕來了。我本想著舅舅來了,定會勸說父親。可是見到舅舅,父親更加憤怒,直言舅舅是狼子野心,竟與倭寇勾結,對不起祖宗。


    舅舅一直好言解釋,父親就是不聽。直言木家要斷絕與南海劍派一切關係。


    舅舅隻得答應,停止與倭寇交易。父親才稍平了怒火。不過舅舅突然說:戀兒也有份子,其中的鐵器都是通過佛山陳家供貨的。前幾日巒兒去佛山嶽家,就是談這批鐵器的。


    舅舅怎麽能這麽栽髒我呢?


    父親又是盛怒,上來就要打我。舅舅急忙上前阻止,在拉扯中突然一掌狠狠的擊在父親的背後要穴。


    而我正跪在地上,抱著父親的雙腿求他原諒。


    父親反應不及,又被舅舅連擊兩掌。一口鮮血噴出。我才從驚亂中醒過神來,放開父親的雙腿。


    舅舅一不做,二不休,抽劍刺向胸口,被父親閃開,劍刺入了左肩,又被一掌擊中胸口,轟然倒地。正當他抽劍再刺時,我驚慌的喊了一聲:舅舅,手下留情!


    舅舅果然停下了這一劍。他沉思道:巒兒說的不錯,你父親活著,比死了有價值。


    可是我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呢?舅舅到底想要做什麽?


    一向以英雄自詡的木巒被嚇尿了。


    他不是沒有見過血。他手上也有過人命。


    一盞茶的功夫。南海劍派高手和倭寇暴起發難,幾十名木家護衛被屠殺一空。其中不少是他熟悉的木家長輩和兒郎。


    那可是幾十條人命啊!


    他忘不了父親那血紅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著自己。


    可也就是這樣了。舅舅說的對,木家早晚是我的。我不過是早幾年上位而已。在我手裏,木家一定會更加興旺發達。


    今日上船,他又看到了父親。他不想去,可是不敢。看到一向高高在上的父親被鐵鏈鎖綁,委頓在地上。他心中害怕極了。可是舅舅的話在耳邊響起,想要成功掌控木家,必須要控製住父親,因為死的父親不如活著的父親有利用價值。畢竟惠州木家背後還有一個木氏宗族。父親不明不白死去,怕是宗族有人要說話。


    舅舅遞過來一把尖刀,說:想要猛虎不傷人,就要砍掉它的爪子。挑掉你父親的手腳筋,廢掉武功,讓他榮養天年吧。這也是為他和你奶奶好。


    他天人交戰了很久,終於還是照著做了。因為舅舅說的對。“成大事者不計小節。要上位,心必須要狠。對敵人狠,對親人狠,對自己更要狠。”


    當他失魂落魄地迴到船倉。陳氏那個蠢女人還不住的問這問那,怨這怨那,隻想快迴惠州城。


    他怒火上頭,真心想狠狠地給她一巴掌。可是他懶得動手,也懶得起身。由著陳氏在那裏喋喋不休。這一刻,他感到了心累。


    入夜後,舅舅忙著接待貴客。他知道就是倭寇地首領。舅舅希望他代表木家去露個麵,他不得不去。


    他對倭寇無所謂好壞。雖然二弟死於倭寇之手。他討厭二弟,甚至是嫉恨二弟。因為在父親麵前,二弟總是比他出采,總是比他能幹。他能察覺出二弟對他畢恭畢敬背後的蔑視。不過是個婢女生的遮出子,有什麽資格與我爭。我可是木家的嫡長子。


    死得好啊。死得好!


    本以為倭寇首腦定是個兇神惡煞的般的人物。心中很是忐忑。可是見麵後,竟是個溫文爾雅的青年人。說得一口流利的官話,待人接物如沐春風。聽說他是木家的繼任家主後,態度特別親熱,傾心接納。


    聽舅舅介紹,這位姓武藤的殿下,是倭人皇上的分支旁係,雖然年頭久遠,血脈稀薄的很,但出身高貴,在倭國和海上很有勢力。


    整場酒宴氣氛非常好,他不知不覺地喝多了。


    睡得正酣暢時,他被人拚命叫醒。一睜眼就看到陳氏那驚恐的麵容,再細聽,外麵呐喊廝殺聲四起。頓時清醒了過來。“出事了!”


    這時,船倉的門被人從外麵大力撞開一般,轟然倒地。睡在外麵的兩名丫鬟傳來刺耳的尖叫聲。很快就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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