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的話如同石沉大海般的,祁亦寒無動於衷,她很挫敗的,隻靜靜的看著他抽煙,直到手裏的這根都抽完。


    “都發泄完了?”他抱了雙臂慵懶的開口,“現在可以好好說話了吧,別在那麽的抗拒,好像我把你怎麽樣了似得。”


    他語氣親昵著,如同寵著女生脾氣的男友。晚晴撇了撇嘴,真的已經無力了。


    這個人,油鹽不進,就算你和他說話,估計也是被氣的份,索性她閉嘴得了,反正她是付晚晴,可以不搭理,也可以不用擔心他會不會生氣……


    他見她沉默,踱著步子靠近,並肩而戰,熟悉的煙草味迅速的占領整個鼻腔,她擰眉,悄然的離開了些距離,祁亦寒將她的這些小動作放在眼裏,眼眸深沉。


    “晚晴,你還記不記得,那天陸琪問你是不是思洛?”


    “記得。”晚晴輕聲的迴答,轉過臉故作好奇的問,“我們長得很像?”


    她水亮的眸子清澈透明,帶著狐疑,完全是好奇,絲毫不像是在說謊,祁亦寒和她對視著,眼底暗淡了下來,卻還是說,“很像。”頓了頓,又補充道,“但又不像。”


    “所以,你是把我當成了她?”晚晴做出恍然的表情,“雖然我不知道她是誰,但是祁少,我隻想對你說,我不是她,我叫付晚晴,從小就生活在w市的付晚晴。”


    “你臉上的傷是怎麽迴事?”他突然開口問。


    晚晴壓抑,整個人都緊繃著起來,那夜的驚悚一幕幕的閃現在腦海裏,她全身戒備著,憂傷憤恨的到不行,祁亦寒,都是他!


    “晚晴,你……”祁亦寒感覺她的顫抖,伸手想要拍著她肩膀安慰,可還沒有碰到,就被她擋開,她下意識的退後,“你要幹什麽?”緊張,憤怒頃刻從眼裏流瀉出來,都來不及防備,生生的嚇到了祁亦寒。


    頓了幾秒,晚晴才恢複常態,露出一副苦澀的模樣,“抱歉,我隻是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她抬手撫摸過臉頰上的傷痕,“這個……是我媽媽在我小時候弄的,她有抑鬱症,一時控製不住下的手。”


    她在賭,賭祁亦寒已經著手在查她,關於她有一個生病的母親,很多人都清楚,她如果刻意的掩埋,反倒是心虛了。


    祁亦寒聞言,瞳孔都收縮了,“該說抱歉的是我。”


    “沒關係,你也不是故意的。”她裝作輕鬆的轉移話題,卻依舊問的小心翼翼“對了,那個和我長得像的女人是你的什麽人啊,看你很在意的樣子。”


    話落,晚晴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加速了。


    她很期待他的迴答。


    空氣凝固著,連唿吸都是微薄的,天湛藍,偶爾有孤鳥飛過,一切幽遠又寂寥,等著晚晴的心都要停止跳動了,他都沒有迴答。


    心中慢慢的撕裂掉一個口子,將所有的悲傷都釋放了出來。


    付晚晴啊付晚晴,你怎麽就不長記性呢,都被這個人傷的骨頭渣都不剩了,居然還巴巴的去問自己算什麽?!


    她淡淡的扯開笑容,“那個姑娘真可憐。”白白的堵上了一切,卻連一點微薄的承認都沒有。


    祁亦寒閉上眼睛,仰頭對著天空,夕陽西下,柔和的光照耀在他的臉上,細碎的籠罩著他,形成了一個保護圈,暖暖的,忽然的,他轉過頭來看她,在晚晴以為他要說什麽的,他卻隻是抬手箍住她的肩膀。


    倆個人,對視著,一個是居高臨下,一個是帶著倨傲。


    都不肯退讓。


    良久,在晚晴察覺到脖子發酸的時候,他開口了,用隻有她能聽到的聲音說,“她曾是我的情人,但如果時間在重來一次,我或許不會選擇用這樣的方式留她在身邊。”


    他眼底深沉的帶著無限的深情,看的晚晴都要笑,果然在他心裏從來都是當她一個可有可無的情人,那樣的感覺真心好像一個考了100分迴家等待誇獎的小孩,卻被一個‘哦’打發。


    “我想,如果可以重來的話,那個女孩兒也一定會不做你的情人。”她寧可苦一點,寧可在牢裏過完,也不要與你相遇,體驗親手被人送到天堂又推入地獄的感覺。


    她的話,令他握住她肩膀上的力道收緊,盯著她,死死的,她絲毫不躲閃,讓祁亦寒徹底的怒了,他狠狠的將她推開,轉身往車那邊走,那走動間裙擺飛揚,晚晴眯著眼睛,瞅著他的背影一點點的變小,然後消失……


    車發動,卷起一地的塵土,最後,街邊隻剩下她一個。


    她笑了,低頭走在路墩上往前挪,就像小時候一樣。


    媽媽曾經告訴過她,如果難過了,就挺直背脊不斷的往前,悲傷就會遠離你。因為,你前進了,而悲傷還留在原地。


    沒走幾步,又聽到車響,她下意識的迴頭,便瞧見他的車怒氣衝衝的跟在身後,這一眼斜視,恰好的落在了他的臉上,他臉陰沉沉的,“滾上車。”


    晚晴無視他,繼續的低頭往前走。


    祁亦寒氣的一拳砸在方向盤上,他整個人都要炸開了,這個女人,總是輕易挑起他的怒火,


    卻又無從發泄的。


    沒過幾秒,電話便響了起來,祁亦寒聲音冷硬著道,“說……”


    javan打了個寒顫,這個祁亦寒又哪裏吃炸藥了,那麽的暴躁,也虧得他能受得了,哎……如此想的時候,又歎了口氣。


    祁亦寒擰眉,“你有屁快放,在磨磨唧唧的我丟你到非洲去。”


    javan聞言,不敢在耽擱,立刻的將調查的事情說出來,“祁少,付小姐從小到大的資料都有,包括臉上的傷痕,也有入院證明,不過時間很巧,就在倆年前,思洛小姐死後不久。還有就是……”他頓了頓,“根據您給的資料,付小姐的名字不叫付晚晴,而是叫付晚,遠房親戚居然恆天國際的大小姐carly。最為奇怪的是,宋少也在查付小姐。”


    “知道了,繼續查,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止是這些。”說完,直接的掛了電話。


    他靠在椅背上,整個人心情都變得好了。他彎起唇角,念著付晚晴的名字,感覺這人,這事,都越來越有意思了。


    ……


    因著葉蓉的關係,晚晴一個星期倒是4天是在自己的屋子裏。期間,醫院又打來電話催過繳費,她應付了過去,又去找了兼職。


    早上送牛奶報紙,下午發傳單,晚上幫房東家看鋪子來抵房租。


    一個星期的時間,晚晴就病了,在周五葉蓉打電話通知她去上班的時候,臉蒼白的都和女鬼似得。葉蓉實在看不過去,便給她批了假期好好地休息。


    沐家倚丈祁亦寒,所以在晚晴走後,葉蓉便撥通了祁亦寒的電話通風報信。


    祁亦寒聞言,蹙眉,“病了?怎麽迴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今天來上班的時候,整個人都飄乎乎的,臉蒼白著,好像病的很嚴重。”


    “我知道了。”祁亦寒放下手裏的筆,按著太陽穴的位置,他想起那天他丟她在荒郊野嶺的,天那麽冷,也不知道吹了多少風。


    他問葉蓉要了她家的地址,開車去尋,w市他不熟,隻有開著導航引路,可越靠近終點,房子就越破,到目的地的樓下時,祁亦寒整張臉都黑了。


    在他麵前的是幾棟低矮的小樓,灰褐色的泥土顏色,破破爛爛的,衣服亂怪,男人女人亂跑……是典型的城中村!


    眼底露出厭惡的表情來,也虧得那個女人住的下去,也不怕得病。


    想著,祁亦寒就笑了,她可不就是病了麽?!


    他下車,步行進去,問了幾個人,來到晚晴的屋子外,敲門。


    ——咚咚,咚咚的,讓他覺得門板隨時會掉。


    索性的,用力一推,門開了。


    臉黑了黑,抬腿走進去的時候,四麵八方的好事者都伸長了脖子在看。


    他關上門,狠狠的,震天響,雖然這扇門已經被他嫌棄了千萬遍,好歹也算是扇門。


    晚晴聽到有人敲門,正掙紮著起來,感冒叫她渾身無力起來,很艱難的才坐好,抬頭卻看到祁亦寒走進來。


    她很詫異,眼睛都看直了,揉了揉,才發現不是幻覺。


    “你怎麽來了?”她嗓子啞啞的,一開口,又打了個噴嚏。


    祁亦寒臉上的嫌棄不言欲表,轉了倆圈後,找了個還算幹淨的凳子坐下,施施然的開始諷刺,“你究竟還是不是女人啊,這個鬼地方,也虧得你住的下去!”


    晚晴簡直要翻白眼,她請他來了麽?


    祁亦寒似乎就是拿刺激她樂趣的,一直的在找這裏的缺點。晚晴沉默著等他說,簡直要抓狂!她真心大吼道,如果有能力的話,誰會願意住在這裏?誰不想要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他仍然在絮叨,晚晴是徹底的受不了,她撫著胸口的位置,“祁少可說夠了,如果您真心嫌棄的話,就請出去吧,別讓這個破落地方玷汙了你這般高貴的人。”


    “嗯,嘴還蠻利索的嘛,哪裏是生病的人該有的樣子啊!”他忽然的俯視著她,笑的妖孽,“是故意的躲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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