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迴到自己庭院的藏書閣,麵色和悅。


    瓏裳見滄歸來,連忙從座位上站起來問道:“看來事情很順利?”


    “談不上,隻是確定了一些事情。”滄的視線並未放在瓏裳身上,而是心念一動將所有書架挪向兩邊。


    書架向兩邊挪動,逐漸露出藏書閣中央的一座小小神台。金色神台散發著微弱的熒光,神台上懸浮著一隻小巧的卷軸。


    滄將卷軸隔空攝來,微微注入一點靈氣,金色的文字瞬間被卷軸投影出來。


    這就是兩人無數次提到的“神約”,是輪迴和永生來到上界之初為了管理下界而定下的共識,其上傾注了兩人的一絲神魂,隻要違反便會受到波及神魂的反噬。


    其上第一條便是兩人均不可直接對下界生靈出手,否則必遭重創。若直接泯滅下界靈魂,則會神魂消散,萬劫不複!


    剛剛輪迴胸口處的傷疤,應該是直接對下界生靈出手造成的,不過看起來並不算嚴重,應該隻是毀去了肉身。


    不過這條條約是有漏洞的,肉身被毀,靈魂不久就會進入輪迴的神器輪迴盤中。靈魂自下界進入輪迴盤,隻要還沒返迴下界便不算是下界生靈,就還歸輪迴管轄。適才輪迴也說了,他有權“處理”一些特殊的靈魂,可特殊與否,都是他一人裁定……


    “永生,你到底是聰明還是糊塗?”滄喃喃自語。


    就這第一條條約而言,輪迴對於下界的掌控力遠遠強於永生。哪怕承受反噬,隻要把握分寸不毀去靈魂便無關痛癢,不過是修養幾萬年的代價罷了。


    而永生的職責便是監察下界規則運行是否正常,滄現在背後的三個光環便是三界規則的“源頭”。通過這三個圓環滄既可以控製三界規則平衡,又可以進入其中縱觀三界運勢。


    後者便是滄在下界時稱之為“命運長河”的東西,隻不過那時滄所能窺見的隻不過是其中的生靈的命運,而如今大到山河移位,小到塵埃起落,諸般運勢都可推演知曉。


    有神器自然就有運用的法門,隻是現在的滄記憶丟失,還未摸索到進入其中並推演的方法,否則也不必通過瓏裳來記起下界的事。


    瓏裳站在旁邊連大氣都不敢出,眼前這小小的卷軸被激活後散發出的威壓讓她有些畏懼,空氣中那被投射出的金色字符每一個都像是不可忤逆的神旨。


    直到滄收迴靈氣,將卷軸放迴神台,瓏裳才敢稍稍鬆口氣。


    滄招手將書架挪迴原位,這才開口道:“原本想讓你作為神使留在上界,現在看來恐怕不行了,你要去下界幫……”


    滄的話還沒說完,瓏裳打斷道:“幫你去找瀾溪對吧?”


    滄眉頭一皺,脫口而出道:“誰?”


    瓏裳聞言同樣皺起眉頭,將信將疑地問道:“你真的不記得她了?”


    “我要你幫我將神石帶去下界,我沒猜錯的話你之前應該是下界頂級的強者,你留在上界太危險了,所以就不要迴來了。”滄將帝劍喚出,拿在手中撫摸著劍身繼續說道:“關於你和這把劍我記不太清了,我身上也的確有與你的契約,這種程度契約……”


    “我走了你的記憶誰來幫你找?你說這些是又想丟下我是嗎?”瓏裳激動地抓住了滄的袖口。


    “你在說什麽?”滄慢慢掙開瓏裳拽住袖口的手,疑惑地看著瓏裳。


    “你是不是想說這種程度的契約你隻要一個念頭就可以接觸?然後還我自由身?讓我迴到下界去?”瓏裳的聲音有些哽咽,她不知道是什麽讓她這麽難過,可她總覺得這場景她曾經曆過一次,她一點都不覺得自由,反而覺得被拋棄。


    滄突然無可奈何地笑起來,哭笑不得地說道:“我想說這種程度的契約根本撐不住上下界之間壁壘的隔絕,所以我要與你重新訂契。如此你就能在下界調用我的部分力量,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些事。你願意嗎?”


    瓏裳愣在那裏,她快速抹了抹眼角幾乎要溢出的淚水,用力點點頭。


    滄笑著在帝劍劍身上刻畫出一個新的契約,隨後將帝劍拋給了瓏裳。瓏裳下意識去接,卻突然想起如果劍靈觸碰劍體會被灼傷,可等她想收迴手的時候,帝劍已經穩穩躺在了自己手中。


    奇怪的是灼燒感並未襲來,她驚訝地看著滄,瞪大的雙眼似乎在問“為什麽”?


    “難道我還怕你弑主不成?”滄被瓏裳的表情逗笑了。


    瓏裳尷尬地笑了笑,弑主?開什麽玩笑?


    “你如今可以和這劍合為一體,這劍勉勉強強算得上神器,不得不說鍛造這柄劍的下界人的確讓我意外。”滄評價著。


    他不知道的是這劍原本就是他鍛造的。而他更不知道的是,當初永生在下界之所以收起這把劍,是想迴上界之後封印起來做個藏品,這可是自己還是“凡人”的時候打造出的神器!


    瓏裳“噗呲”一聲笑出來,可明明眼角還有沒擦幹淨的淚。現在她的樣子就像一個剛從嚎啕大哭中被哄好的孩子,可愛地讓人想伸手掐一下。


    “那我還能迴上界嗎?”瓏裳有些擔心地問。


    “當然,我會通過神石告訴你該做什麽。”滄肯定地點點頭,同時不知從哪裏將神石取出遞給了瓏裳。


    當初永生拿走神石是為了給自己打開神引,他本該迴到上界後重新選擇守護者,之後再次將神石放迴人界。


    可如今還有誰能比瓏裳更合適來當這個“守護者”?比起那個如傀儡一樣的少年,如今的瓏裳才算是真真正正的“神使”!


    無相鏡界內,滄屏退了少年神使。


    他將帝劍取出,帝劍瞬間化作了瓏裳的身形,再次交代了一些細節後,他控製無相鏡界變幻出了地界邪皇城的場景。


    哪怕不是第一次見,瓏裳還是驚異於這幻象的逼真,若不是熱鬧的街道上靜得隻有滄和自己的唿吸聲,沒人會相信這景象是幻化的。


    “雖然你現在是神,可我能不能抱一下你?”瓏裳突然盯著滄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這是什麽下界分別時的儀式嗎?”滄不解地問。


    “算是吧……”瓏裳遲疑地點點頭。


    “好吧。”滄無奈抬起雙手,可他動作僵硬,顯然不太習慣這種“分別的儀式”。


    還沒等滄的手完全抬起,瓏裳便像小貓一樣鑽進了滄的懷裏。她在這一刻嗅到了那獨屬於一個人的味道,沒錯的,哪怕變成冷漠的真神也沒錯,那是獨屬於他,永遠能讓自己安心的味道……


    下一秒,嘈雜的叫賣聲與喧嘩聲灌進耳朵。瓏裳猛地睜開雙眼,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那麽真實,甚至不少人都朝自己投來奇怪的目光。


    若不是自己還保持著擁抱的姿勢,若不是靈魂深處那真神留下的契約還在發燙,她幾乎覺得自己是做了一段荒唐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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