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看著陸巡, 硬看。從上看到下，從左看到右。陸巡長的不錯他一直知道, 但沒具體, 認真的看過，也講不出哪裏好看。不過, 現在不一樣了。陳也視線掠過陸巡微微垂下的眼皮，唿吸的鼻子, 還有突然勾笑起來的嘴角。笑什麽呢……陳也還沒看明白陸巡怎麽突然講著講著題就笑了。周圍幾個女生已經看著陸巡的笑容小聲驚唿了起來。陳也咬了咬嘴裏叼著的吸管, 莫名有些不爽。笑什麽笑，嘴巴不是被狗咬了嗎。陳也磨磨牙, 看著陸巡的笑容卻慢慢頓住了。陸巡其實很少這麽笑, 笑容裏全是放鬆, 或者說笑的非常的打開。對, 就是打開。陸巡就好像一直關閉著自己, 這會兒倒像是從他自己建立起的那座又高, 又大的緊閉大樓裏打開了門，走了出來。還沒等陳也挪開目光, 笑著的陸巡忽然偏過頭來, 準確的對上了陳也看著他的目光。就像是知道陳也已經看了他很久了一樣, 眼裏帶著揶揄的笑意。靠。在這兒等著他呢。陳也表情僵硬的低下頭，開始尋摸著桌上的早餐, 裝模作樣的挑了一個包子塞進了嘴裏。“你跟陸神關係不錯啊。”何承宇叼著包豆漿忽然湊了過來。“咳咳……”陳也嚇了一跳, 偏頭瞪他。“沒事吧啊, ”何承宇, 伸手拍了拍他後背。陳也緩過來，轉頭看了他一眼，一邊挑了個看上去大點的包子塞進了嘴裏，這才懶散開口:“幹嘛？”“你倆平時也一起出來玩嗎？”何承宇挺自來熟的也搬了把小凳子，坐在了陳也邊上。陳也沒在意，偏頭看著他，“怎麽了？”何承宇看著他，又迴想起早上兩人的對話，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了出來，“他那嘴……不是狗咬的吧。”陳也愣了一下，何承宇這句話不是疑問句，更像是肯定。這就說明何承宇不光知道那印記不是狗咬的，而且猜到了是什麽咬的。陳也咽下了嘴裏的包子，沒說話，看著他。何承宇看著陳也臉上的戒備又緊張表情，反應過來自己太突兀了，連忙擺手，解釋，“我沒有其他意思。”陳也兩三口吃掉了手上的包子，吞幹淨了，對上了何承宇的眼睛。他是不太聽得懂別人話外之意，但他不傻。“你想說什麽？說。”陳也手撐在膝蓋上。“我真的沒有不好的意思，而且我能看出來，隻是因為我也是，就我們學校應該沒人能知道了。”何承宇認真解釋著，說著在臉邊補了個手勢，“我是這個。”前麵的話陳也明白了，隻是何承宇現在比在臉邊的這個手勢讓陳也愣了一下。“你是歐？什麽意思？”陳也問。“啊……這不是歐，這個是零……”何承宇也懵了一下，接著又比了根手指出來，“是1和0的0。”“什麽1？”陳也皺起了眉。“啊……你不知……噢……那個你不是嗎？”何承宇也愣了一下，接著就快尷尬瘋了，蹭的就豎了起來，連連擺手，“對不起，對不起，你當我沒說吧。”“你為什麽是零？”陳也完全沒搞懂狀況，“最小的完全平方數？”“……不是這個意思，他就是一種代稱，不是，你別放心上。”何承宇捂住了臉，“算了算了，我去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等何承宇的背影消失在轉角之後，陳也才慢慢放鬆了繃緊的背，接著又撐著膝蓋深吸了幾口氣。何承宇這一番話說的是虎頭蛇尾，但也讓陳也後背出了一身冷汗。隻是幸好，盡管後麵那些話他根本沒聽懂，可也大概明白，這人估計沒惡意。陳也捏了捏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發僵的膝蓋，再抬起頭，去看前麵院子裏還在做題的那群人，隻是陸巡已經不在人群中了。陳也站起來，走出院子，在帳篷外圍邊上看到了，正在接電話的陸巡。陸巡臉色一般。陳也等了一會兒，等陸巡掛了電話才走了上去。“有事兒？”陳也問。“沒事。”陸巡停頓了一下，接著開口，“我媽找我，現在。”“那迴吧。”陳也說。陸巡看了一圈營地，說，“以前我沒發現這裏挺好的。”“再來唄。”陳也指了指不遠處的山，“下次爬山。”“好。”陸巡笑著點頭。“何承宇跟你說什麽？”陸巡突然問。“你看到了？”陳也愣了一下，接著下意識迴答，“沒說什麽，隨便聊的。”陸巡看著他笑了笑，也沒繼續問。兩人提著書包跟人告別之後，坐著第1班公交車迴到了市裏，隻是再怎麽趕，也一個多小時才到了小區門口。剛繞過花壇，兩人同時停住了腳步。花壇樹下陰影下站著一個女人。女人身材高挑，腳下還踩著雙小高跟，一身利落的銀灰色套裝，手上拎了個能反光的鱷魚皮包。一身的煞氣逼人，抬眼看過來的眼神，惹的旁邊乘涼的老太太們一直不停的往那邊看著。“媽。”陸巡開口。女人表情淡淡的點了點頭，視線落在了一邊的陳也身上。陳也看著她沒說話。他也不知道喊什麽，主要是他對陸巡他媽的印象可談不上好。而且……陳也莫名的吞了吞口水。“你怎麽在這？”岑驚這句話是對著陳也說的。“我住這兒。”陳也抬手指了指旁邊的屋子。“這就是你搬過來的原因？”岑驚這句話是對著陸巡說的。“不全是。”陸巡迴答。岑驚皺了皺眉，“不讓我進去坐坐？”“那邊。”陸巡指明位置後，衝著陳也眨眨眼，示意他自己先迴去。陳也挑了挑眉作為迴應，抬腳也朝自己家走去。“你也過來。”岑驚一邊抬腳往前走，一邊轉頭看著陳也的方向說。陳也眉心跳了跳。岑驚沒迴頭看兩人眼色，又催了一聲陸巡拿鑰匙。等陸巡打開門，岑驚進了房間，先大致晃了一圈，接著就揚著下巴坐在了沙發上。陸巡倒了兩杯茶，放在了岑驚和……看著竟然有些尷尬情緒的陳也麵前。岑驚拿起玻璃杯，指甲在杯身上敲了敲，一起坐在對麵的兩人，“正式介紹一下，我是陸巡媽媽。”岑驚喝了一口水，放好水杯才抬眼問，“你叫什麽名字。”陳也清了清嗓子，“陳也，也許的也。”“嗯。”岑驚看著他，“我就直說了，我不喜歡你。”“我也不喜歡你。”陳也挺誠實的說。說完就後悔了。岑驚擰了擰眉，“你”“媽。”陸巡打斷了岑驚的發言，“你來有什麽事。”“陸巡，我是很少管你，但你也不要太過分，現在是怎麽迴事你能說嗎？”岑驚冷聲開口。“我的事我自己決定。”陸巡迴答。“行了，我們找個時間再聊。”岑驚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了身，提著包，剛走兩步，迴頭快速說，“我今天就是過來看看你住的地方，沒有其它的事。”說完轉過了頭，朝門口走了過去。陸巡跟著站了起來。岑驚走到門口，拉開門“喲……我還沒敲門呢，這門怎麽開了。”門外老太太拉門的手伸在半空中，正疑惑著看著麵前突然出現的女人，又看到了門後走過來的陸巡，“陸巡啊，袁奶奶說看見你們迴來了，我就來看看……”老太太解釋完，又看著眼前的女人，“這是？”“我媽。”陸巡一邊伸手拿過老太太手上端著的大瓦罐，一邊解釋，“媽，這是陳也奶奶。”“哎呦，陸巡媽媽啊，”老太太一聽一把拉住了岑驚的手，“真漂亮啊，”岑驚的脾氣，沒有人比陸巡更清楚了，尊老愛幼在她這兒就沒有這個概念，通通一張冷臉。更何況岑驚有點潔癖，不喜歡跟人握手。但她這會兒沒動，甚至唿吸都放緩了。陸巡看著岑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