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丞相大人,有什麽東西順著懸崖被吹上來了!”


    就在孟久安大聲怒吼,而秦鬆墨準備親自動手把人敲暈之際,一道突如其來的稟報讓原本吵鬧的雪夜忽然陷入了沉寂。


    木棍掉落的瞬間,落地聲也被地上的積雪掩埋。


    秦鬆墨眼睫瘋狂顫動,連著舉在半空中的雙手手指也在顫動不止。


    強壓下狂跳的心跳,他猛地抬起頭看向忽然跑來的禦林軍,“是什麽?呈上來。”


    卻見禦林軍搖了搖頭,“那東西很輕巧,像是布料,山風太大,大家都抓不到......”


    聽到是布料,秦鬆墨眼前一黑,勉強站穩了腳跟後,繼續開口問對方,“是......什麽顏色的布料?”


    “迴大人,是桃紅色的。”


    是桃紅色的。


    小丫頭想著去見祖母時候要穿的喜慶些,還說新的一年了,要讓祖母也感受新年的氣氛,故而特意挑了件桃紅色的裏衣。


    喉頭發緊,緊到說不上話來。


    秦鬆墨眨了眨眼眸,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兩行清淚順著他的眼角滑落。


    “......人不會在懸崖底下,往懸崖中部找,派人來打樁,派人下去找。”


    從未在人前失態的丞相大人,頭一次表現出失態模樣。


    他伸手扶住身邊的鬆樹,任由鬆針上的積雪落在自己肩上頭頂,他的眼皮連眨也沒眨一下,“要快,多派人手。”


    “不,帶我過去,我看看那東西是從何處往上吹得,我去確認位置。”


    腳下的步子踉蹌,若非清風及時上前,秦鬆墨必然會倒在雪地上。


    跟著禦林軍快步迴到懸崖邊,身著群青色長袍的男人第一時間便伸長了脖子往懸崖下探去。


    清風站在他的身邊,眼眸同樣泛著紅,“爺,小心。”


    秦鬆墨沒有答話,他的目光始終盯著懸崖下看。


    但是風雪太大了,原本要落在懸崖底下的鵝毛大雪,很快又會被山風吹上來,吹得人手腳冰涼,連臉頰都是冰的。


    長時間緊盯著懸崖下,又被山風吹打麵龐,期間秦鬆墨連眼皮都沒眨一下,生怕自己會錯過那抹鮮亮的顏色。


    不知何時起,孟久安也掙脫了禦林軍的禁錮,跑到他的身邊來,視線緊盯著懸崖之下。


    可是隻有那一次,禦林軍在看到那片桃紅色的布料後,那抹鮮亮的顏色就再也沒有出現。


    懸崖之上,無人敢開口說話,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做著丞相剛下達的任務。


    更無人敢說,那抹桃紅色是不是禦林軍出現了幻覺,其實那片布料根本就不存在。


    時間一點點流逝,久到站在懸崖處所有人的手腳和臉頰都被凍僵了,那片布料都沒再出現。


    “是不是暈過去了?樁子都打好了嗎?我親自下去看看。“


    孟久安收迴視線,喃喃自語一番後,見已經有禦林軍打好樁子,準備順著麻繩往下時。


    他一把拽過對方,將對方留在了懸崖上,自己則是握緊麻繩,準備親自下去尋找小女兒。


    然就在此刻,又一抹桃紅色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是布料!是從山下吹上來的!”


    “丞相大人,小姐還活著!”


    “快快快,趕快下去救人!”


    秦鬆墨在看到那抹桃紅時,那雙緊繃了許久的蒼白薄唇終於揚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


    他搖了搖頭,手指懸崖的一處,“往這裏下,他們大概在這個方位。”


    無人敢質疑他的話,秦鬆墨為官多年,又是大楚的少年丞相,頭腦必然要比常人更聰慧。


    他已經指了方向,立馬有人往那一處開始打樁。


    等到樁子打好,十幾名禦林軍連同孟久安一塊兒順著崖壁往下去。


    -


    黎盛意從未覺得時間流逝的如此之慢過。


    慢到她都已經數了好多個一百了,也沒有瞧見一個援軍來。


    僵硬地轉過頭看向山洞裏躺著的那道身影,她勾起唇角揚起了一抹苦笑,“沈爹爹,可能我還不夠幸運。”


    因為不夠幸運,所以可能救不了你我的性命。


    因為不夠幸運,所以她猜錯了爹爹前來援救的時間。


    手頭的布料已經不多了,大多數布料都在飛到一半時候,又重新往下落。


    隻有少數幾片,她沒能瞧見落在了何處。


    這或許就是閻王要她三更死,不能留她到五更?


    黎盛意苦中作樂地想道,本就昏沉的腦袋這會兒更昏沉了。


    雖然手邊沒有鏡子,但她仍舊能想象得到自己的小臉有多紅。


    把手上最後幾片布料收好,以備不時之需。


    她動了動僵硬到幾乎不能動彈的雙腿,意識到自己蹲的太久,雙腿都失去了知覺。


    無奈之下,她隻能爬著朝沈望塵去,“沈爹爹,你說待會兒會有人來救我們嗎?”


    山洞之中雖有兩人,但沈望塵自帶著她爬上懸崖平台後,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無人迴應她,黎盛意小臉上的苦笑加深,“京城的冬天真的好冷,比我之前生活的地方還要冷。”


    “啊,我突然想到了個故事,沈爹爹你要聽嗎?關於賣女孩兒的小火柴,啊不是,賣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


    “你不聽也不行,我一個人醒著有點害怕,你受點委屈聽一聽吧,其實故事挺好的,故事裏的主人公和現在的我們十分相似。”


    ......


    “......小女孩兒劃開了最後一根火柴,火光之中,她看到了祖母正在笑著朝她招手。


    第二天有人經過小女孩兒的身邊時,才發現她於昨夜被凍死了。”


    “這小女孩兒比我們好些,她手上起碼還有火柴呢,我們啥都沒有,幹挨凍了。”


    “沈爹爹,好冷啊......”


    雙手抱住雙膝,黎盛意將小腦袋埋進雙臂之間。


    她能感覺到自己全身都在發熱,她想要喝水,想要開口說話,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隱約間她似乎還聽到了孟久安的聲音,很吵鬧,也很讓她懷戀。


    沒想到自己到頭來的下場居然和賣火柴的小女孩兒一樣,昏迷中的黎盛意勾唇苦笑,被凍僵的小手握成拳的同時,凸出的中指格外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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