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門緊閉,連一絲風都透不進來。


    秦鬆墨推開門的那一刹,原本坐在書房內下棋品茗的二人立馬轉過頭看向門口。


    一看到來人是他,孟久安五官當即皺成一團,“元青你來的正好,你來瞧瞧,我哪兒就耍賴了?!”


    坐在孟久安對麵的男人聽他下棋下不過自己,還要拉人替他說話,嘴角溢出一道輕笑聲。


    待秦鬆墨走近了,看到棋盤上的黑子多於白子,且黑子大多呈四顆就被白子團團圍住的畫麵後。


    他自己尋了個椅子坐下,“長霄,還是算了吧。”


    沈望塵嘴角噙著溫潤笑意,聽了秦鬆墨說的話後,他當即跟著點了點頭。


    “是啊,這都多少年了,你有那次下五子棋贏過我了,真不知道當年你是如何取下敵軍首級,成功拿下那座城池的。”


    孟久安見他取笑自己下不好棋,還要嘲笑自己當年的戰績,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唇角緊繃成一條線,就聽他冷哼一聲,“你等著,有朝一日我定會打敗你!”


    沈望塵聽這句話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


    就見他點了點頭,把手中白子丟到棋盒中,“相爺此番尋望塵前來,所為何事?”


    話題轉移,孟久安也不再揪著自己的棋藝不放。


    而是安靜坐在一旁,把棋盤上的黑子與白子收好後,在抓起黑子往棋盤上擺。


    他的小動作並未讓秦鬆墨二人放在心上。


    三人之間也一直是這樣相處的。


    孟久安身手了得,但腦子沒有秦鬆墨二人好使,往往二人商量好了什麽事,若要他出手,他才會有存在感。


    隻是這次與前些時候都不同。


    秦鬆墨目光落在書房中懸掛的一張張名畫上,少頃,他沉聲開口,“二皇子近來的動向如何?”


    沈望塵聽他提起二皇子的動向,當即開口道,“還是老樣子,明麵上遛鳥喂魚養花,背地裏與雲必先勾結。”


    “聽聞雲大人近日裏開了家酒樓,生意紅火的不得了呢。”


    孟久安原本在拿棋子在棋盤上擺弄出了顆豬頭,聽了沈望塵所言,他當即輕嗤一聲,“西北蝗災,他倒是有閑心。”


    沈望塵聞言眉頭一挑,對他的一番言論不置可否。


    秦鬆墨手指搭在椅子扶手上輕點,“去查查酒樓。”


    “還有蘇貴妃的動向......”


    蘇錦柔的名號一出,孟久安哪裏還有心思再擺弄棋子。


    他抬起頭看向秦鬆墨,見後者的雙眸落在自己身上,他抿了抿唇角,低聲道,“她不過一介女子,做不了什麽事的。”


    秦鬆墨並未多言,他把目光轉移到沈望塵身上,後者微微頷首,道,“我會關注的。”


    “聽說相爺近日裏拿出一大筆銀錢買了米麵,準備送往西北,相爺這是......”


    在沈望塵的認知裏,秦鬆墨並非什麽大善之人。


    否則以他的官職,他若大善,必然會有人將他踹下台去。


    僅僅是為了保住頭頂的烏紗帽,他都不能流露出太多的善良來。


    像這種拿個人庫房裏的銀錢買米買麵賑災的事,非秦鬆墨所能做得出的。


    就在沈望塵的話音落下之際,坐在他旁邊的孟久安便開了口。


    “他要是能給西北百姓買米買麵,我就倒立爬過京城的大街小巷。”


    “這是他剛收養的義女在替他積德行善呢,護國寺主持說了,他若再殺生,遲早成為短命鬼。”


    孟久安的直言直語並未讓秦鬆墨不悅。


    後者神色淡然,端起手邊的茶水飲下一口,“望塵,有件事我要托你去做。”


    “雲子穆利用雲必先的身份強搶民女,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百姓礙於他爹的身份敢怒不敢言。”


    “你且收集雲子穆作惡的證據給我,要快。”


    沈望塵聽到這裏的時候,溫潤的麵上浮現出驚愕來。


    他眨了眨眼,偏過頭看向身邊的孟久安,“這又是為何?”


    要知道秦鬆墨與雲必先的官職不上不下,隻是秦鬆墨明麵上壓了雲必先一頭。


    兩人一人站太子那邊,一人站二皇子身後。


    兩人雖明裏暗裏鬥過幾次,但秦鬆墨都礙於對方身份並未出手。


    怎麽這次好端端的,就要對雲家動手了?


    這都眼看著到女兒節賞桂宴了。


    孟久安見沈望塵麵露疑惑,當即開口道,“還能因為什麽,今日在街上,雲家那小子碰了他的乖乖義女。”


    “這才幾天,秦鬆墨,你對你那義女也太好了些,都好過頭了。”


    “她若是成了你的軟肋,日後有你哭的時候。”


    孟久安的話一點沒錯。


    秦鬆墨這樣的人最忌諱有軟肋。


    如今他聽護國寺住持的話收養了個孩子,若是冷落那孩子就算了,畢竟養個小孩兒,也能算是積德。


    偏他對那孩子極好,好到全京城上下都知道他有了個孩子。


    有了個軟肋。


    沈望塵是知道秦鬆墨收養了個孩子的。


    也知道秦鬆墨對那孩子好,卻沒想到這樣好。


    好到了要替她出頭,不惜得罪雲家的地步。


    麵上浮現出一抹猶豫之色,沈望塵低聲道,“相爺,若您是為了那個孩子,大可不必......”


    ‘得罪雲家’四個字還未說出口。


    書房內的二人就看到眼前人薄唇輕啟,“並非為了盛意,你隻要把這件事辦好就是,別的無需多言。”


    秦鬆墨都這樣說了,沈望塵再多言勸諫也無用。


    點了點頭,陪著秦鬆墨二人喝過茶後,沈望塵並未像往常那般直接出府。


    而是調轉了步子,朝著丞相府深處走去。


    丞相府建立多年,沈望塵16歲便跟在秦鬆墨身後辦事,如今已經四年有餘。


    對丞相府比對自己府邸還了解的他,行至水雲居的他停下腳步。


    聽到院子裏傳來女孩兒的笑鬧聲,他低頭整理了一番衣冠。


    再抬起頭時,就見一名身著湖藍色衣裙,身形偏瘦的小女孩兒,懷中抱著一隻蹴鞠站在院子門口。


    “你是來找我爹的嗎?”


    “他這會兒正在前廳呢,你迷路了嗎?要是迷路了我讓綠杏給你帶路,我才剛來沒多久,對府裏還不是很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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