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與測試中心外形是一幢圓形建築,整個建築的中心同樣也是一個圓形的懸空結構,巨大的玻璃球幕天穹遮擋了風雨,卻將陽光留了下來。


    左雨晴並沒有直接將方知舟帶到某個辦公室,而是在二樓帶著方知舟繞著環形走廊慢慢走著,一邊大致介紹著這裏的情況以及異能者信息。


    二樓也被區分成若幹個工作區域,每個區域都是對不同種類的信息進行處理歸集,比如說地質探測的、城建信息的、公民健康信息的等等。


    根據左雨晴的介紹,二至四樓都是這樣一組一組的信息處理小組,每個小組裏麵都有許多電腦在工作,五樓是大數據中心,有更多的工作站進行資料整合。


    數百上千的工作人員在這裏日以繼夜的處理數據,這樣的信息量讓方知舟這個土包子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也讓他對這個基地實力的強大與雄厚有了一個初步而直觀的印象。


    左雨晴接完一個電話,笑容滿麵的對方知舟說道:“方先生,我本來想帶你參觀一下這裏之後,去辦公室談談合作的事情。但是剛才接到電話,我們分局的梁局長想見你一麵,你看?”


    “我沒意見,請!”方知舟微微一愣,管控這麽強大的一個分局基地boss想要見自己幹什麽?反正應該不是什麽壞事吧。


    從信息與測試中心到基地主樓並不遠,十來分鍾路程。


    一路上,左雨晴給方知舟簡要介紹路過的幾棟建築功能。


    環境模擬中心,讓異能者體驗不同環境並錘煉異能。


    醫療保健中心,為所有異能者進行治療、保健、康複等工作。


    監控中心,偵測各種異能使用痕跡、異常事件等。


    指揮中心,各種作戰任務的計劃、布置、指揮、反饋等……


    梁建國的辦公室在主樓三樓,辦公室很簡約,很整齊,也很幹淨,第一眼映入眼簾的就是氣勢磅礴的四個大字——精忠報國。


    在方知舟的印象中,那些高官顯貴們豪華、奢侈、寬大的辦公室與此相比,可謂截然相反。


    虎虎生威的局長大人筆直的端坐著,少將軍銜的將星在陽光的反『射』下閃耀,這就是撐起共和國脊梁的精兵強將!


    這是方知舟除了看電視外遇上的最大領導了,土包子的他無論心誌怎麽堅韌,還是在梁建國少將局長的虎視下惴惴不安,隻覺得唇幹舌燥,連咽了兩口吐沫,也沒有說出什麽話來。


    梁建國看出了方知舟的緊張,主動站起身來繞到辦公桌前,一邊伸出了右手,一邊微笑著說道:“特意請方先生過來一趟,麻煩你了!”


    方知舟連忙握住梁建國的手,說道:“梁局長您好,不麻煩,應該的!”


    “方先生請坐!”梁建國指了指旁邊的沙發,然後自己坐到對麵,並對左雨晴說道:“小左,給方先生倒杯茶,就用我櫃裏最好的特供龍井。”


    梁建國的熱情讓方知舟受寵若驚,想起自己隨便看見個派出所所長都是頤指氣使、鼻孔朝天,補辦個身份證也見了一堆冷眼、黑臉,典型的臉難看、事難辦,這落差真的是太大了。


    方知舟連忙道謝,左雨晴動作利索的倒上一杯龍井茶放在方知舟身邊的茶幾上,一股濃鬱的茶香飄了起來。


    “方先生,我們軍人都是直腸子,有一說一,也不拐彎抹角。我就開門見山了,這次特意請你過來,是想鄭重的邀請你加入我們特勤事務部北部分局,成為我們的戰友,為國家效力。”


    “當然,方先生不用急於迴答,隨時決定了,隨時加入,這個邀請一直有效,我們北局的門永遠向方先生開著。”梁建國嚴肅的對方知舟發出了鄭重的邀請。


    心下惴惴的方知舟也鄭重的迴答道:“我會認真考慮並盡快答複的。梁局長,您叫我小方就行,叫方先生實在讓我有些坐立難安。”


    梁建國爽朗的笑了笑,說道:“好,小方,請喝茶,這是我戰友捎過來的,嚐一嚐?”


    梁建國的隨和與笑容,讓方知舟也逐漸變得自然起來,自嘲的說道:“我可不會喝茶,再好的茶也被我這嘴糟蹋了。”


    “哈哈,這話我愛聽,我也喝不出那些彎彎繞,有點什麽好茶都被老馮頭幾個人給搜羅走了!”梁建國哈哈一笑,陌生的距離感被迅速的拉近。


    方知舟也覺得油然而生一種親切,笑著說道:“我爸倒是愛喝茶,不過喝了一輩子土茶,偶爾有學生送他點什麽雨前茶、『毛』尖茶之類的,都樂得合不攏嘴,當個寶貝似的。”


    一說到這裏,方知舟有些走神,是啊,家裏沉重的經濟負擔,父親煙戒了,酒也不喝了,茶也喝十幾塊一斤的土茶,十幾年如一日……


    梁建國從方知舟略微走神的眼中看見了孺慕與思念,心中一喜。這方知舟越是重情重義他就越欣慰,誰會願意培養一個白眼狼呢?


    而且,方知舟越重情義,留在北局基地這一畝三分地的可能『性』就越高。


    於是吩咐道:“小左,你去找個方便袋,把幾盒茶裝了,一會讓小方給老爺子捎迴去嚐嚐。”


    “使不得,使不得。”方知舟迴過神來,連忙勸道。


    梁建國虎目一瞪,不悅地說道:“怎麽使不得?我送給老爺子幾包破茶有什麽使不得的?也不是給你,你推脫個什麽勁?”


    方知舟見推辭不過,隻好說道:“那我就代我爸謝謝梁局長了,估計這得把我爸給高興壞了,他可從來沒有喝過這麽好的茶!”


    梁建國這才重新『露』出笑容,說道:“這就對了!小方,其實我早就認識你了,十五年前就認識你了,隻不過你不認識我而已。”


    “十五年前?”方知舟有些吃驚。


    梁建國起身去辦公桌前拿過水杯,坐到沙發上,喝了一口,邊迴憶邊說道:“那時候我還在京城總部特戰隊,接到命令去調查一樁蕭家的當代天驕蕭淩雲的車禍真相!”


    “這個蕭淩雲可了不得,當時剛剛十六歲,已經是五級武道家了,覺醒了偽超品異能雷炎,是貨真價實的天之驕子。”


    “在我們國家,戰鬥係異能者以武者稱唿,等級與異能強度一致,可能方先生對這方麵還沒有直觀認識,以後就會清楚這樣一位天驕的份量。”


    “凡二十歲以下突破到五級的,基本沒有例外都能進入宗師行列,也就是七級強者,而異能者能突破到宗師的,也就千分之一左右,我們北局基地也才一位宗師。”


    隨著梁建國的介紹,方知舟也不斷抬高對天驕名頭的定義,見梁建國開始喝水,好奇的問道:“那這位蕭淩雲現在是宗師了麽?”


    “三年前突破的宗師屏障!二十八歲的宗師,當代最年輕的宗師!”


    梁建國感慨地說道:“當年的蕭家有九級宗師強者坐鎮,有又蕭淩誌、蕭淩雲這兩個絕代雙驕,蕭家對這對寶貝護短得不得了,一旦真出什麽事,鬧將起來,那都是天崩地裂的大事!”


    “所以,即便是一場車禍的小事我們也得當大事對待。當然了,當初的絕代雙驕現在都進宗師了,蕭家的聲勢更是如日中天,資產數以萬億記。”


    確實是厲害,堂堂國家機構這麽大一個北局基地才一位宗師,人家一家子就三,能不厲害麽?


    按梁建國說的比例,恐怕全國也就十幾個、二十幾個宗師,一門三宗師當然要如日中天了。


    梁建國繼續說道:“我就在那個時候認識你的,你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當時蕭淩雲在沈城出了車禍,我奉命調查事實的真相,他雖然是肇事者,但對一個五級身體強度的武道家來說,可以說是毫發不傷!”


    “這起事故僅僅是因為蕭淩雲突破瓶頸的慶祝,朋友聚會縱酒後非常意外的小事。”


    “而當時的受害者一共八人,七人輕傷一人重傷,那個重傷的就是你,當時的蕭家大方還賠償了你家五萬元。”


    這就是十五年前的真相?!方知舟心中一股怒氣勃發,怎麽也壓不住,雖然早知道對方有背景,但不知道背景這麽深;雖然已經決定要將仇恨忘卻,但忘卻的隻是假象!


    大方的打發幾萬塊就是一條人命的價值,恐怕還是因為要體現出世家權貴們的憐憫與高尚,或者說是在特勤部這種組織存在的威懾下不得不為,這一點,從梁建國提起時譏笑與不屑的嘴角就能體會到。


    喝了一口水,梁建國繼續說道:“事隔十五年,沒有想到我又看見了小方同誌你大發英姿、勇鬥宵小的錄像,然而,曆史也是驚人的巧合,你又碰到了世家子弟,你打的那個女人叫沈夢遙!”


    “沈夢遙的父親是市委副書記、政法高官,這並不算什麽。她母親是京城趙家趙宗師的親孫女,盛世集團的掌舵人,所以你又住進了拘留所!”


    “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你的幾凳子雖然打得是一個任『性』刁蠻的千金,但實際上打得也是趙家的臉,這對於一個行走在黑白兩道邊緣的世家來說,這是不能容忍的!”


    “趙家對你的處置意見是剁去雙手,監禁至死。所以我安排小左去請你過來,在這片地方還是我們北局基地說了算的,不是什麽人都能為所欲為的,也不是什麽人都敢放肆的……”


    剁去雙手,監禁至死!剁去雙手,監禁至死……


    這就是視凡人如草芥的世家權貴,這就是朗朗乾坤下的汙濁黑暗!


    ……對溫暖的向往要破開這冰冷的權勢鐵幕,心中的光明要衝破這籠罩的黑暗……我要讓這天,再遮不住我的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這眾生,都明白我的意;要那諸佛,都煙消雲散……


    無數心念勃發,方知舟不屈之心高亢,意有不平則鳴,心有怒劍當誅!


    “潛意識夢境空間”中,方圓幾十米的水潭波濤澎湃,仿佛有無數的念頭在精神意識裏翻騰!


    似有無名怒火自虛空而生,濺落在波濤之上,發出重重轟鳴之音……


    有雲氣蒸騰,卻似乎被光門所散『射』的光波扣在水潭上空,重新凝聚滴落,不得消散……


    廣闊綠野上小草舒張著、擺動著,但幾十塊黑褐『色』的塊壘、巨石突兀矗立在綠野之上,倍感壓抑、憋屈、不暢……


    譚麵的水不停被蒸發,水麵急劇下降,又似乎被淬煉了,原本泛著微微金光的洶湧波濤變成一灘赤金『色』『液』體薄薄地鋪在潭底……


    承受莫名禍事,在潛意識裏被壓抑了一百五十多年的無名怒火洶湧而出,遮天蔽日,無邊無際,在識海上空翻騰著……


    方知舟不屈之心怒吼,意有不平則鳴,心有怒劍當誅!


    以不屈之心為脊,以一百五十年堅韌不拔之誌為骨,以席卷而來的漫天怒火為材,驟然凝聚成近十米長的金『色』巨劍,劍身上火光纏繞……


    意之所及,劍之所向,那些阻滯心意的巨石塊壘在怒劍之下破裂,破開,破碎,臻於齏粉,灑落,舒展的綠草蠶食著、轉化著……


    薄薄的赤金『色』『液』麵開始緩緩提升,約至之前的三分之二。而此時,潭麵平靜如鏡,空中巨大的金『色』熾焰巨劍立在光門上方,與光門散『射』的金光交織在一起……


    正說著這些塵封往事來龍去脈的梁建國忽然停了下來,皺著眉頭盯著方知舟看。


    左雨晴正感歎著方知舟的不幸,看見梁建國的表情,也扭頭向坐在側麵的方知舟看去。


    此時的方知舟目光『迷』離呆滯,麵『色』通紅,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冒起,牙關緊咬,漲紅的脖子上血管如青筋暴起,雙手緊緊抓住沙發扶手,似要把它捏碎。


    梁建國心中有些後悔,根據自己的觀察和了解,方知舟一直都是頗為沉著冷靜的人,怎麽今天幾句話一撩撥就情緒失控成這樣了?


    對精神係異能者來說,情緒失控往往容易引起不可預料的後果,這真要有什麽閃失,不說自己的一番苦心白費,要是毀了一位可能要成為世界級的人才,不但是北局的損失,更是國家的損失!


    左雨晴雖然對方知舟的遭遇感同身受,卻也不覺得方知舟會發生這麽激烈的情緒反應,這還是自己調查研究的一清二楚的方知舟麽?


    他心裏到底隱藏著什麽樣的秘密,以至於對此事的反應超乎尋常的敏感?


    突然,一股蓬勃之意從方知舟身上爆發出來,直衝雲霄,原本陽光普照的天空突然陰雲密布……


    看不見天象的梁建國與左雨晴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這樣的意境,一波更比一波高的精神威壓衝擊而來!


    很快,左雨晴就覺得自己是暴風海裏的孤舟,苦苦的掙紮著,麵對滔天巨浪的拍擊,仿佛在下一個瞬間就會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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