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門外一陣敲門聲,有人大喊:“將軍,不好了,小公子又發燒了……”

    門內慕容恪聽了,急忙下床開門,問道:“小公子怎麽了?”

    門外侍婢見了將軍,慌忙答道:“小公子今日一直就精神懨懨的,到了晚上竟開始發熱了。剛才請了大夫來看,開了個方子,剛煎完的藥,可是小公子一吃那藥就吐出來了,賀蘭夫人實在是沒辦法了,還請將軍快去看看吧。”

    慕容恪聽了這話,進屋披了外衣就往賀蘭氏院子裏去。

    宇文櫻出來,見那侍婢還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立在門口,斥責道:“還在這兒杵著幹什麽?還不往前帶路。”

    那侍婢見宇文櫻臉色不太好看,有些心虛,忙領著宇文櫻去了賀蘭氏的院子。

    宇文櫻到了慕容楷的屋子,賀蘭氏見了她有些驚訝,要起身行禮。被宇文櫻攔下,“這種時候,就不用管那些虛禮了,楷兒他怎麽樣了?”

    賀蘭氏直心急迴道:“大夫剛才給開過藥了,可是他把藥都吐了。”

    說完這話。賀蘭氏急得眼淚都流了下來,還給宇文櫻解釋道:“賤妾連夜將將軍叫起來,還請夫人不要怪罪賤妾,隻是小公子下午一直昏昏沉沉的,剛才還一直大肆哭鬧。賤妾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才去請了將軍過來。”

    宇文櫻見她一邊擔心慕容楷,一邊著急給自己行禮、道歉,頭疼不已,“都說了這時候不必這樣。我過來看看楷兒,你這樣倒顯得我像是在刁難你。”

    宇文櫻說完這話,賀蘭氏終於不再吭聲了,隻默默流眼淚。

    宇文櫻也不再管她,自去看床上躺著的慕容楷如今是何狀況。

    一邊,慕容恪正詢問醫生是否有別的辦法。

    宇文櫻看著床上躺著的慕容楷,隻見他小小一個孩子身上竟是蓋了三床被子,忙跑過去拉開了被子,大聲問道:“他一個小孩子,誰給他蓋這麽多被子?”

    賀蘭氏忙上前阻止了她的動作,又替慕容楷將被子捂得更緊了些,說道:“夫人,別這樣,如今小公子吃不下去藥,熱發不出來,蓋這麽多被子正是為給小公子捂汗。”

    賀蘭氏語氣中隱隱有一絲責怪,再看旁邊那大夫也是一臉認同的樣子,想來正是那大夫的建議,宇文櫻有些無奈說道:“誰告訴你們發熱了捂被子就好了?”

    宇文櫻看慕容楷一張小臉紅紅的,偏偏額頭上一滴汗也沒有,直說道:“他如

    今發燒,本就在產熱,還需要將那熱放出來才好,如今你這麽捂著,不是更不利於他散熱了麽?”

    那大夫在一旁聽了宇文櫻這番言論。有些不滿道:“這位夫人,這可是老祖宗們一代代留下來的退燒法子,夫人怎麽能不相信祖傳的好方法?”

    宇文櫻不理會那大夫,隻對著慕容恪說道:“我小時候身體一直不好,隔三差五就生病、發燒。每次都是吃了藥再捂被子發汗。後來有一次,我持續發熱不退,阿娘給我喂藥也灌不進去,蓋了好幾床被子也沒有發出來汗,越來越熱。還是當地一個赤腳大夫把我衣衫解了、被子撤了,用溫水擦拭才慢慢好了。以後我再發熱,阿娘也就是用這個法子,你看我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要是不相信,你再想想陵兒,陵兒他現在身體不也很好。他小時候發熱,阿娘也是那麽做的。”

    慕容恪看宇文櫻一臉堅定,再看兒子一張小臉憋得通紅,也沒發出汗來,如今想來也沒有其他辦法,隻得點點頭,信了她。

    賀蘭氏見慕容恪點頭了,自然也不敢再有異議。

    那大夫見自己說的話,竟無人當迴事,自憤然離去。

    宇文櫻剛撤下床上多餘兩床被子。下人正好打來溫水。試了試溫度,她便解除慕容楷衣服,拿著帕子一點點給他擦拭完全身。龍城靠北,如今雖已經是四月,夜裏還有些冷,宇文櫻怕他凍著,立即給他將衣物穿上,蓋上被子。

    做完這一切,宇文櫻隻靜靜看著慕容楷,不想說話。

    一刻鍾後。慕容楷雖沒立即退熱,感覺好似舒服了些,不似之前那麽皺著眉,也不似先前哭鬧得厲害。

    宇文櫻剛想囑咐賀蘭氏一些事宜,門外響起了崔氏那嫵媚的聲音。“姐姐,聽說小公子病了,妹妹我特意來瞧瞧,不知小公子如今狀況如何。”

    待那崔氏進了門來,發現慕容恪和宇文櫻也在,驚訝道:“小公子病情很嚴重麽?還驚動了將軍和妹妹?”

    此時屋裏的三個人,一個個可都沒心情搭理她,宇文櫻看崔氏有些尷尬的樣子,忙說道:“如今楷兒的情況尚算穩定,有我陪著賀蘭姐姐在這兒照顧楷兒就可以了。將軍日理萬機。須得注意休息,不如先去崔姐姐那兒歇著。將軍意下如何?”

    此話一出,賀蘭氏滿臉驚訝,崔氏則滿心歡喜。

    慕容恪見兒子像是比之前舒服了些,況且自己留在這兒確實也無事於補。也就同崔氏一起走了。

    屋內

    就剩下自己和賀蘭氏兩人,宇文櫻看她那詫異的樣子,有些不以為然道:“姐姐你看我把將軍往崔氏房裏推,還留下來陪你,覺得驚訝?”

    賀蘭氏又一臉惶恐地樣子迴道:“賤妾不敢,夫人這麽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宇文櫻看她那一副好欺負的樣子,說道:“我確是有原因。今日讓人去敲門,把將軍叫過來的不是你吧?”

    賀蘭氏畏畏縮縮道:“夫人何出此言?小公子病成這樣,賤妾自然會派人去請了將軍前來。”

    宇文櫻看她又是那副樣子,有些不高興了,“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我之所以會那麽認為,不過是因為見到我出現在楷兒的房間,你好像很是驚訝的樣子,若真是你派人去請將軍過來。你自然應該料到,我也可能會來,見了我不至於吃驚成那樣。”

    說到這兒,宇文櫻盯著賀蘭氏又看了一眼,想從她臉上找出些破綻。卻並未有任何發現,隻得繼續說道:“此事可能是崔氏找了人過去,把將軍從我房裏叫過來,讓我覺得你這侍妾敢去夫人房裏搶人,好生沒有規矩,心中記恨於你,她好在一旁坐觀虎鬥。”

    說完這話,宇文櫻見那賀蘭氏臉上表情竟絲毫沒變,有些沮喪,“當然了,也有可能,將軍真是你叫來的,你剛才不過是見了我,故意裝作一副驚訝的樣子,故意讓我多想,引導我認定了是崔氏從中挑撥。所以,你剛才看我讓將軍跟著崔氏一起迴房,很是驚訝。指不定你當時心中還在想,我這個夫人看起來,好像並沒有什麽腦子。”

    說到這兒,宇文櫻才見那賀蘭氏臉色稍微變了變,才明白自己說到點子上了,隻敲打她道:“我不管你和崔氏相不相信,雖然我嫁給了將軍,可我無意改變這府中任何事情。你和她要怎麽鬥。都與我無關。隻有兩點,楷兒他是個孩子,有什麽爭鬥,不要連累到他頭上。還有,要爭要搶,都不要牽扯到我的身上,更別自作聰明把我當槍使。我宇文櫻不想插手這府中任何事情,包括府上女主人的管事權,你繼續握著就是,隻記得每月該發的月銀。該有的東西別短了去,那便大家都好過。我無心與你們鬥,可若是你們一個個的非要過來招惹我,到時候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賀蘭氏聽了這話,臉色大變,看著宇文櫻有些畏懼,不同於以往那副像受了委屈的樣子,這次竟是有些了敬畏的樣子。

    宇文櫻定神看著她,說道:“你知道你最大的破綻是什麽嗎?你把這麽大一個院子管得井井有條,還讓下麵的人心服口

    服,提起你都稱頌,這麽一個人,沒些手段怎麽成?在我麵前裝出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實在是用力過猛了些!況且動不動裝出一副怕我的樣子,直讓人覺得我像是容不下你似的,擺出這副樣子給誰看呢?”

    說完這話,宇文櫻看賀蘭氏如今的樣子,想著靠她照顧慕容楷也是不可能了,又用手探了探慕容楷的額頭,感覺到慢慢在退熱,才說道:“今日跟你說這些話,不是威脅,而是看你是個明白人,誠心實意地向你傳達我內心的想法。大家若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自然都好。你也累了一天了,楷兒如今已經開始退熱了,你就先下去休息吧,他有我照顧著,你無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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